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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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渙青擦葉子的手頓了頓,他是吃了忘憂果嗎?他有些模糊了,好像是吃了吧,又好像沒有吃,可若是沒吃,他為什以會不記得蕭池呢?可若是吃了,他又是為什麼吃的呢?一時之間,腦中一片混亂,他不禁伸手揉著額角。
蕭池卻上前,快速摘下一片忘憂果的葉子,放在自己口中嚼碎,又捧起李渙青的臉,印上他的唇,將口的汁水盡數渡入他的口中。
李渙青隻覺一陣苦澀在口中泛濫,他看到蕭池如墨般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慢慢地,那些塵封的前塵往事紛遝而至,暗月幽曇花叢裏訂情,雪山腳下的生死離別,再到魔教裏被人誤會,被關入暗無天日的地牢,再到那張地圖,最後心死而墜崖……一切的一切,都在腦中想起,他記起了,這個人是蕭池!
淚水不知不覺就已是滿麵。
蕭池見到那雙茫然的水眸裏終於有了自己的倒影,心下一喜,而當看到阿青的淚水時,卻又是一痛,淚水也隨之滾落。
他深深吻著李渙青,將他的呼吸盡數奪去,阿青,阿青,我決不允許你再拋下我的!
蕭池!李渙青一把推開了他,含著淚看著他,“蕭池!你還來做什麼?我在這裏過得好好的,你為什麼要找來?”
蕭池將他牢牢抱在懷裏,亦是泣不成聲,“阿青,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誤會你,冤枉了你,你原諒我吧,求求你,原諒我吧……”我不能沒有你啊!
李渙青想要掙脫開來,但蕭池死抱住不放,“你放開我!”
“不放!除非我死!”
李渙青上前就張嘴咬在蕭池的頸側,那是下了死口的,頓時鮮血迸出,流了蕭池滿身,也弄了李渙青滿嘴都是,血的腥氣讓李渙青鬆了口。
蕭池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掏出一把匕首塞在李渙青的手中,“隻要能讓你解恨,哪怕你殺了我,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李渙青看著手中的玄鐵匕首,眼淚流得越發的凶了,那是自己曾送給他的,恨聲道,“你這算什麼?打一棒子再給一顆棗嗎?你一次次地傷我,憑什麼以為我還會留在原地等你?我能忘了你第一次,也會忘了你第二次,我就是要將你從我的記憶裏拔出,你又能怎樣?”
“從相識到最後,你捫心自問,你說過的話可有曾做到過?你曾答應幫我找弟弟妹妹,我跟了你三年,你可曾做到?一喝醉酒就來欺負我。你說你喜歡我,想要和我過一輩子,好,我應了你,當你魔教有難時,我勞心勞力地幫忙解困,一聽你有難時,我亦是千裏迢迢地去尋你,為你擋劍。可你魔教一旦出了事,所有人都指著我,全然不顧我曾經的付出,連你都誤會我,不信任我,我這是何苦來哉?啊?難道我生來就是如此下賤,任你糟蹋的嗎?”
“最後那杯酒,我明明隻是放的軟筋散,卻因為你的緣故,被吳善因換成了絕命丹,你當我都不知道嗎?為什麼你就不知道呢?因為你連稍稍去調查一下都沒有過!就將我關在地牢裏,幾個月都不聞不問,你知道我那段時間都過的是什麼日子嗎?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滿牢房的汙濁之氣,讓人聞之欲嘔,每到晚上,不知名的小蟲子就在身上咬來咬去,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大夏天的,幾天都見不到一碗清水,連飯都是叟的!這就是你的愛嗎?前一刻用甜言蜜語哄著我,後一刻就拿刀子來剮我的心!”
“我這兩隻手腕,被你捏得脫臼了三次,脖子也被你掐住三次,胳膊腿斷過數次,次次都差點丟命,我對你死心踏地,一心一意的為你,我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受這些罪?難道就是因為愛你嗎?既然愛你是件那麼痛苦的事,那我就幹脆不再愛好了!”
看著哭泣中的李渙青,蕭池竟然無言以對,這些話語,他毫無反駁能力。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竟是如此的混帳!將自己的心上人傷得如此之重!這樣一個狼心狗肺之人,還活在世上做什麼呢?
手中匕首猛地紮向自己的心口處,眼睛緊緊看著李渙青,阿青,我對不起你!匕首拔出,又一次紮了進去,阿青,我不配愛你!蕭池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又一次的拔出,再一次的紮進,連哼都沒哼一聲,阿青,如果能讓你解氣,我願意把自己的命給你!
李渙青淚如雨下,咬著自己的手掌,他想裝做視若無睹,可他閉不上眼,他想狠下心來任他傷自己,可他又狠不下心,上前一把打掉那把匕首。
蕭池慘白著一張臉,脖子上,胸口上全是血,染在黑衣裏,看不出來,但那一滴滴落在地上的血花,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李渙青竟然還感覺得到自己的心疼,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他竟還會為蕭池心疼?
轉身推開了門,便跑了出去,他現在不想見到蕭池,蕭池於他來說,就是一壇會讓人失去理智的陳年老酒,一旦靠近,他就會迷失自我,又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出了門,他便騎著飛雪急馳而去。
蕭池回過神來,慌忙追了出去,卻隻看見李渙青的一個背影,他連忙也上了馬,向李渙青的方向追了上去,現在到處漆黑一片,希望阿青不要出事才好。
李渙青也不知道自己要上哪裏去,隻是拚命操縱著飛雪不停地跑,他想要逃,想要離得遠遠的,更想把自己藏起來,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才好,這樣,他就安全了。
不一會兒,蕭池就遠遠地追了上來,李渙青回頭一看越發的急了,狠狠心抽了飛雪一鞭子,飛雪在李渙青手中從未吃過痛,這一下子猛地躁動起來,竟將李渙青給摔了出去。
跟在後麵的蕭池看到,一下子被嚇得魂都要飛了,忙一躍而起,抱著他在草地上滾了幾滾,才停了下來。
“阿青,別怕,阿青,別怕,”蕭池拍著他顫抖的身體,輕聲哄著,“無論你怎樣的恨我,都別傷著你自己,你還有弟弟妹妹,當年,你妹妹得知你的死訊時,哭得傷心極了,你忍心讓她再次傷心嗎?”
李渙青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人,這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人,也是唯一恨過的人,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他一拳又一拳地錘在蕭池的心口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這個混蛋!你憑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哪裏不好,讓你這樣狠心傷我!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也是個會受傷的人,哪裏禁得起你這樣一直的傷害?你這個混蛋!你是個大混蛋……”
“是,我是混蛋,我是個大混蛋!阿青哪裏都好,是我不好!我不該傷了我的阿青,你打我,罵我吧,”蕭池抱住李渙青,也跟著一起痛哭,“我知道,無論我再做什麼,也得不到阿青的原諒了,隻求阿青能愛惜自己,去看看你妹妹吧,她過得也不是很好。”
聽到這裏,李渙青止了哭,還帶著哭腔,“我妹妹,她怎麼了?”
“她,她未婚有孕,現在一個人帶著個孩子。”蕭池如實回答。
“什麼?”李渙青一聽就要冒火,他的妹妹,豈容他人隨意侮辱,“那個男人是誰?”
蕭池搖了搖頭,“她不願對我說,說不定等你回去了,她會告訴你的。”
李渙青咬了咬牙,“好,我明天就回去。”說著,就爬起身來,向不遠處的飛雪走去。
蕭池忙跟在後麵,看到李渙青上馬,準備頭也不回地策馬而去,他眼神閃了閃,一手捂著胸口,突然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眼見蕭池暈倒在地,李渙青心下一慌,忙下馬查探,估計是失血過多造成的,畢竟相識一場,自己總不能將他丟在這荒野之地喂狼吧。
如此想著,便將他扶到馬背上,驅馬往回走。
倚靠在阿青的懷裏,蕭池無比幸福地想,阿青還是那麼容易心軟,阿青,你是如此的美好,我又怎舍得放開你?你別怪我,隻要能夠再次擁有你,什麼樣的事我都做得出來,神擋殺神,佛擋弑佛,我已經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了,隻是除了你!
回到住處,將蕭池拖到床上,又為他的傷口上了藥,這一通忙亂已是後半夜了,李渙青實在是累極了,便稀裏糊塗地躺在蕭池身邊睡著了。
看著熟睡中的李渙青,一股柔情縈繞在心間,阿青,阿青,你是如此善良,就是我黑暗的心裏唯一的一束光,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也要拚命去追逐這束光。
第二天一大早,李渙青隻對楊決明一個人打了聲招呼,便上馬狂奔,一路幾乎都不停歇,好幾次都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看得蕭池心驚肉跳的。
後來,還是蕭池強硬地將他給拽到自己的馬背上,“你這樣拚命地趕路,萬一從馬背上摔下來出了事,你讓你妹妹怎樣傷心?”一句話,說得李渙青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