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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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鬟香霧成遙隔
    自衡嚇得一坐而起,仍然是驚魂未定,撫胸良久,才暗自嘲笑,不過是一棵樹而已,就算它外強中幹又如何,雖然樹幹裏麵那麼一個詭異的空洞少見一點,自己居然就給嚇了一跳,實在不該。
    心情平靜了一點,他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睡了一晚。還不知道入了誰的夢,冷眼旁觀了拂雪那麼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直直身子,伸了一個懶腰,才伸展身子,就有一件巫茸茸的東西從自家身上落下。
    自衡一把抓住,才發現是一件雪白的毛皮。
    撓撓頭,似乎在那裏看過這件毛皮。
    他想了想,才記起是在拂雪馬車內看過這塊毛皮。
    ——難道,是拂雪昨晚為他披上來的?
    鼻子似乎聞到了皮毛傳來那股熟悉的若有若無的梅花香氣,他的手如給火燒一般燙著,忙扔下皮毛。
    臉頰火辣辣一片,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臉上紅熾,深呼吸了一下,勉強鎮定了心神,他才走到馬車旁。
    但是一看之下……
    自衡怔住了,馬車的簾子還是如昨晚一樣高高掛上,但是倚在門欞上的伊人卻沒了蹤影。
    他忽然六神無主,第一想到的是:會不會是跟佘青一夥的人,昨晚或者今天早上趁他熟睡的時候挾持了她?
    一吸氣,他一躍而上,站在馬車頂上四處張望,可是遠近都沒有打鬥的痕跡。
    再回答馬車,他鑽進馬車,細細的查看:除了少了一塊毛皮,馬車裏麵一切很整齊,琴還是擱在櫃子上,紙張筆墨都放得井井有條,並沒有亂動過的痕跡。
    他深呼吸了一下,勉強自己靜下心來,不斷安慰自己:”拂雪武功高強,縱使重病在身,也不至於毫無聲色的被接走。”
    但是她究竟去了那裏呢?
    他定下心神靜靜的聽了一下,發現西邊似乎有流水的聲音,直覺的躍下馬車,往那邊沒命的飛奔。
    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他就看到一條流溪。
    也看到站在流溪旁遠眺的拂雪。
    他一顆心剛剛定了下來,忽然覺得腦門一陣眩暈,眼前金星亂冒。
    他猛地吃了一驚,暗道自己剛才真的有那麼心急,以致剛定下來才發現自己氣急攻心?
    終究沒有細想,他略定了一下心神,才望向癡立於溪邊的拂雪。
    拂雪站在那裏,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溪邊風大,吹得她的衣服獵獵作響,她身子羸弱纖秀,衣服更顯得寬大,此刻飄飄蕩蕩,就如那淩波仙子,待要乘風而去。
    自衡難得見她如此平靜的麵貌,不禁走前一步,卻見拂雪麵目雖然平靜,,無悲無喜,漠如冰水;但卻令人一見之下,心中無由悲涼黯淡,隻覺得此人心中極悲極痛,極傷極苦,不能自持。
    他看著心不由一震,腳下力度加重,踏碎了腳下枯枝。發出很輕的”喀嚓”一聲。
    這聲倒把拂雪的從迷茫中拉了回來。
    她回頭一看是自衡,微微一笑,聲音仍舊那麼溫柔:”你醒過來啦?”
    自衡見她手裏握著一把似乎從溪邊采上來的蘆葦,那蘆葦上還結了一些冰霜屑,也不知道拂雪是用了什麼法子,那些小霜屑居然沒有消融,掛在蘆葦枝幹上倒也玲瓏剔透。
    她似乎剛剛洗過臉,幾滴晶瑩的水珠猶掛在她的尖尖的下巴上,倒與霜屑相映成趣,頭發也伏伏貼貼的挽在腦後,其時晨曦初起,淡淡的把她照得似乎蒙了一層朦朧的光暈,讓人不敢逼視。
    他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在夢裏會看到瑕妝居主人,便想到她是拂雪的故人,也隻有拂雪那坦然幹淨,溫潤如玉的氣度,才能夠與瑕妝居主人站在一起,不會自慚形穢。
    雖然,瑕妝居主人的雙目盈盈,波光流動,而拂雪的眼睛,已經沉澱了許多東西,如千年的塵土把她的內心一切都隱沒。
    自衡看著拂雪那豔絕風姿,忽然說道:”以後也該多出來走走,你看你出來走動這幾天,精神頭足了,可不比那時候在宮中病懨懨的容貌猶勝幾分?”
    拂雪聽他讚賞,微微一怔,繼而笑了一下,但笑容中似乎有點慘淡之意。
    自衡見她表情奇異,不禁疑惑,但她臉上猶有濕意,剛才洗臉應該有照影,容貌美麗應該愉悅,為何她殊無半分高興之意呢?
    拂雪慢慢的走近他,見他臉頰潮紅,不禁笑著問道:”咦,你臉怎麼那麼紅?”
    自衡聽了一怔,臉紅得更厲害,一時間竟然無法解釋,說不出話來。
    拂雪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冷笑說:”怕是害怕我獨自走了,不去救你……們的詩若吧?所以急著跑來找我,才至滿臉潮紅吧?”
    自衡臉色頓時又紅轉白。
    他不是惱拂雪如此誤會他,而是覺得自己剛才真的怎麼一點都沒有想到詩若,連拂雪都知道他應該時刻掛念的是詩若,為什麼自己剛才隻是擔心的是病重的拂雪?卻毫無擔憂在困境中詩若的念頭?
    想到這裏,他實在不敢再想下去,一咬牙,冷冷哼了一聲,說:”正是如此——宮主,時候已經不早,我們還是趕快上路吧!”
    拂雪一副了然的樣子,又冷笑了兩聲,然後就往馬車那邊走去。
    自衡又在原地發了一陣呆,隻想得心浮氣躁,一跺腳,也跟了上去。
    悔教羅襪葬傾城
    拂雪坐在馬車內,聽著外麵的自衡在那策馬揚鞭,一下覺得無聊起來。
    摸了一下腰邊,竟然摸到了那日自衡送過來的白玉龍鳳紋合璧,不禁掏了出來,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抿嘴一笑。
    這對玉璧她一直貼身收藏,此刻無聊,細細看中間奇妙之處,把暗扣撥來弄去,手中龍鳳玉璧自然的分分合合,她玩得甚是得趣——她少年時功課甚重,後來宮內又遭巨變,她日日伏案而作,九連環那等玩意竟然沒有玩過;此刻玉璧分合雖然簡單,但她竟然毫不生厭,興致勃勃的把玩了個把時辰。
    把玩了半天,還是看自衡在那沒命的趕路,也不顧歇息,心中疑惑:難道真的那麼心急趕去救詩若?
    終究還是耐不住,掀起馬車簾子,揚聲道:”自衡君……已經過了午時了,歇息一下再趕路罷?”
    自衡聞言,並不言語,但是手中馬繩拉緊,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
    拂雪遞過吃食,自衡見她另外的手中還握著那白玉龍鳳合璧,不禁臉又一紅,忽然又好像想到什麼嚇到自己的事情,狠狠的瞪了那玉璧一眼,接過酒食,悶悶的跳下馬車,坐倒路旁的大樹下吃了起來。
    拂雪大奇,不明白自衡那一副驚嚇的樣子和繼而羞赫氣惱,忿忿不平的神態代表了什麼?
    難道還為今天早上的事情生氣?拂雪想到,又暗暗搖頭,自衡並君不似那般心胸狹窄的人。
    她繼續想了一下,並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出來。
    再看看自衡在那裏悶頭悶腦的吃幹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得太急,一下便噎住了,隻能伸長脖子猛咽撫胸平氣。
    拂雪見他狼狽樣,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拿出裝清水的皮囊,輕吒一聲:”接住!”
    自衡一揚手接過,也不忙答謝,打開就灌了一氣,結果又給水嗆著了,在那裏大聲咳嗽。
    拂雪看自衡如此模樣,實在是像一個受了委屈卻沒有辦法訴苦的小孩一般,不禁好氣好笑,可憐可惜。
    實在是他此刻氣惱的神態,竟跟流?弟弟小時候撒嬌的時候那惹人憐愛的樣子有幾分相似。
    想到這裏,拂雪的笑斂了一下,再淡淡中有點苦澀的笑開。
    那邊廂自衡好容易止住了咳嗽,見拂雪嘴角含笑,似乎若有所思,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又是微微一動,繼而忙甩了下頭,似乎想把自己的想法扔出去一般,然後他收拾東西打算站起來回到馬車上。
    自衡的舉動還是喚來回了拂雪的心思,她笑吟吟的本想調笑一下,但在開口前眼角看到自衡旁邊的一些東西。
    “別動!……。。”
    自衡本想站起來的,聽到拂雪這麼說,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不禁坐在那裏僵直了身體。
    拂雪跳下馬車,慢慢的走過去,在自衡身旁站住,輕輕的俯身。
    她的頭發因為俯而披下來,幾絡給輕風吹得飄飄蕩蕩,輕輕的拂在自衡的臉上,自衡鼻子又聞到這熟悉的絲絲淡淡藥香,隻覺得心跳得幾乎跳出口腔,臉頰火辣辣的一片延到耳邊,而僵直的身子也變得更加僵硬。
    然後聽到拂雪在他畔低低的一聲笑,然後遞過一個事物:”自衡君,你看……想不到這裏也有相思線這種草藥。”
    自衡聽她話語,頓時泄氣,心中似乎若有所失,但剛才僵直的身子終於得到放鬆,見拂雪遞過事物,隨手接過一看,不過是一株平凡的小草,再看了一眼,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同:”這株小草叫相思線?名字倒是雅致,但是……在下眼拙,並看不出這小草與其他小草有什麼不同……。”
    自衡聽她話語,頓時泄氣,心中似乎若有所失,但剛才僵直的身子終於得到放鬆,見拂雪遞過事物,隨手接過一看,不過是一株平凡的小草,再看了一眼,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同:”這株小草叫相思線?名字倒是雅致,但是……在下眼拙,並看不出這小草與其他小草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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