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萬象之森 第十六章 石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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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高近十丈,體重不知多少噸的巨大熔岩結晶戰士,不知該不該用‘妖怪’二字來形容呢?由外貌看來,明明是用巨大的熔岩之石鑲嵌組合而成的人性雕塑,偏偏卻栩栩如生、靈活自如,它甚至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姿勢,一雙化石般厚重的雙手在半蹲的大腿上猛啪兩下,用打雷似的聲音發出別有一番風味的挑戰宣言:
“啊哈!可惡的人類,膽敢入侵神聖不可侵犯的‘浮生幻境’!膽敢踏入身經百戰的我——浮生塔熔岩戰士的領地,啊哈!我要代表太陽、月亮、星星懲罰你們!!我要將你們如螻蟻一般踐踏,像這樣——”它抬高左腳重重頓地,“或者這樣——”再抬起右腳做出同樣的動作,然後仰天一陣張狂地大笑,雙手‘砰砰砰’地重擊胸膛,類似人猿嘯天。
看著地麵上被這妖怪踏扁凹陷下去的兩隻深坑,大家忽然了悟為啥這一層樓要修得特別地高了——地基必需更加鞏固牢靠,否則隨時都存在被怪獸‘蹂躪’後塌陷的危險。
“……”眾人側過臉,擺出一副難以置信的鄙視表情望向蟬翼,後者幹咳兩聲,麵不改色地解釋道:“人尚且無完人可言,咱們又何苦要求它呢?別瞧它這副模樣,真正對戰起來你們就知道它的厲害了,切不可大意。”說完,雙劍齊舞,一式‘白鶴展翅’搶在三人之前攻了過去。
那貌似一座泰山一般巨人根本不把蟬翼的攻擊放在眼裏,一抬腳,‘轟咚’一聲壓將下來,蟬翼飛身掠過,騰身往它身體之上攀登上去,專挑關節銜接之處的紅玉色神秘凝固狀煙霧作為突破口下手。天籟見蟬翼一出手,即刻揮手讓身後一群不知打哪召喚來的異型鬼魅一擁而上,自己卻也不閑著,配合口裏念念有詞的咒文,左手往空中一晃,掌心閃爍出一道金光,眨眼間,已牢牢將一柄一尺過半的短丈握於手中。如翩躚起舞一般上下揮舞一番,輕喝一聲,雙手交握丈柄平伸而出,指向那堅如盤石的巨人的胸膛。
一道閃電般的幽藍色光芒激射而出,轉眼之間已然在其胸前爆炸出一團火花。無奈對方實在是金剛不敗之身,除了微微被炸破些皮毛之外,居然毫發無損。
斑斕玲瓏自然不甘示弱,雙雙抄起武器淩厲地攻了上去。
‘青之魅影’在斑斕駕輕就熟的操縱之下,威力大振,宛如一條出水青龍一般在石巨人憤怒的頭頂飛舞著,一股強大的控製之力無邊無際地向著對手強壓下來,仿佛隨時都將要讓它那顆沉重的頭顱爆炸開來似的。
而玲瓏的‘光之魂魄’則顯得優雅輕盈,女子柔美之態十足。擲出之後一分為二,在空中如魚得水地遊弋著,劃破灼熱空氣凝固的沉悶感,宛如兩顆璀璨奪目的星辰一般,以快得分辨不清方位的速度環繞著巨人戰士進行全方位地削弱。
熔岩結晶戰士體格龐大無比,想要躲閃過眾人的進攻尤其困難,不過這卻並不妨礙到它作為戰士,舉手投足之間的敏捷感。隻見它憤怒地一聲聲狂吼著,首先向著目標龐大羊角獨眼雄獅飛撲過去,雙手如鐵爪一般抓起來,任憑對方如何掙紮也不鬆手。怒眉瞪眼,呲牙咧嘴地怪叫一聲:“咿呀呀呀呀~~”雙手發力,硬生生將那長約三丈,對人類來說龐大無比的怪獸活活撕成碎片……
慘綠色的液體飛濺出來,被撕裂的妖怪不甘心地化作煙霧消散了。剩下的鬼魅似乎感受到血腥的味道,變得更加凶殘瘋狂起來,不僅不退縮逃避,反而更加沒命地圍著巨人戰士又吠又咬地一陣激烈地攻擊。
再堅固的盤石畢竟不是鋼筋鐵板,被眾多恐怖巨大的鬼魅襲擊之後還能完好如初。巨人戰士吃痛逐漸進入半癲狂狀態,與近在咫尺的野獸奮力地拚搏著。十分鍾,整個浮生塔第五十層之上無數次地傳出淒慘決絕的嘶鳴,幽綠色的液體被濺潵得滿地都是,一片修羅地獄圖就這麼在幾位少年的眼前逐漸成型。
眼睜睜看見自己召喚來的鬼魅在對手瘋狂地蹂躪之下成為芥末,年輕的召喚師眼中的憤怒愈發高漲。終於,最後一頭怪獸悲哀無助的慘叫在眾人耳畔蕩漾開來,被慘綠色液體血濺周身的巨人戰士“黑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聲音中透出嗜血的瘋狂。當著召喚師的麵,它將召喚獸的頭顱拽曳下來,雙手握住,故意賣弄地向著那失神的人兒靠近兩步,野蠻地大喝一聲,雙手用力擠壓,“砰——!”地爆炸開來,手中的戰利品隨即肝腦塗地。
“……”四人臉色唰地泛青,玲瓏幾乎快翻胃吐了出來,急忙轉過身捂著嘴往樓下奔去。其餘三名男子麵龐之上俱是驚愕憤怒的表情。斑斕往後猛躍,全身靈光集聚‘青之魅影’之上,雙眼閃耀過一道精純的光彩,懷著必殺的心情,口中滔滔不絕地讀出‘化魂魔咒—銷魂攝魄’之陰毒法決,在‘青之魅影’上灌注入魔咒法力,融合自身沸騰的熱血,一躍至半空,高呼一聲:“著!”雙臂齊揮,將手中的神兵擲了出去。
清輝如銀,仿佛魔刃出世,霎那間,怒濤滾滾,炙熱昏惑的空間被空中一閃而逝的玄青色光芒照亮,轉眼之間又歸於覆滅。就在所有人都還沒有看清‘青之魅影’到底如何攻擊並且有何效果的瞬間,斑斕已伸手接住自動飛回的武器,飄然落地。
不僅蟬翼、天籟不明白,就連被‘青之魅影’攻擊之後的熔岩結晶戰士自己也不甚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巨人咽喉處不安地咕噥了兩聲,沉悶地開口禱告道:“天靈靈,地靈靈,無上天尊你最靈。害蟲,你們統統都是害蟲。媽媽說,熔岩戰士作為正義的使者,一定要將害蟲全部殺死,殺死,殺死——”高大恐怖的巨人一邊說一邊高舉起兩隻手臂,毋庸置疑地往著身前一臉冷傲之氣的斑斕飛撲過來。
正當旁邊兩人在心中為斑斕暗自捏了把汗的時候,熔岩戰士突然雙手交握過頂,力大無窮地奮力躬身往下沒命地砸落過來。
奇怪的是,手的動作居然比身體更快,身體還沒來得及弓腰曲背,雙手已經迫不及待地轟然頓地,並且四分五裂……
“啊?!”抬眼望著輕易閃避開去,神色淡然的斑斕,熔岩戰士不可置信地愣在當場。繼續癡癡地往前移動了兩步,它那龐大無敵的身軀開始漸漸地瓦解。每一處關節均發出可怕的‘哢嚓、哢嚓’的聲響,由下至上,就這麼在轉瞬之間,嘩然崩潰。
巨人直到最後,渾身化為散碎石塊,頭顱與脖子脫臼,仍然是一臉死不瞑目地茫然神色。轉眼望著向自己圍攏過來的‘螻蟻’,它心有不甘地一張嘴,往靠得最近的蟬翼一口咬去。蟬翼雙劍齊發,直射進巨人空洞深邃的口中,身形同時往後急射,豈容得這垂死的怪物把握絲毫反敗為勝的機會。
雙劍沒入巨人口中,起初沒有任何反應,數秒之後蟬翼隔空禦物,將之拔出之時,瀕死的熔岩戰士這才雙眼泛出死亡的靈光,口吐鮮紅色液體,將一顆晶瑩剔透的,埋藏在體內的赤紅色精魄隨著雙劍一齊吐了出來。
“這是——‘鎮邪狩魂定乾坤’三色靈珠之一的‘琥珀真元’?!”眼見赤紅色精魄乍現半空,識貨的蟬翼飛身一閃,飄了過去。手持靈珠頓地的同時,下意識瞄了斑斕一眼,略一思索,故作淡然地問道:“閣下好本事,為何四十九層對戰之時卻深藏不露,甘願承受利劍封喉之苦呢?”
斑斕笑笑,隨手將手中的兵器回鞘,亦是一副清心寡欲的神色:“感覺不到殺氣罷了……雖然你們掩飾得不錯,可是,就憑你們擒而不傷的手法來看,應該是友非敵。”
“哦?這麼說那互相對峙一戰斑斕兄確實放水了?”蟬翼臉上笑著,身形卻往後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毅然道:“不過,既然這顆靈珠由不才率先得到,是決計不會輕易交出的,斑斕兄不會萬事強出頭,硬要與在下掙個你死我活吧?”說完回首遞出一個眼神予天籟,二人神色戒備,轉瞬之間周圍的氣氛陷入一種微妙的尷尬之中,隱隱泛出一絲火藥的味兒。
就在這拔劍張弩的緊張氣氛中,樓下的玲瓏突然蹦了上來,好奇地問道:“贏了沒?贏了沒?我聽見聲音,巨大的惡龍似乎倒下了?啊——真的!”
看見分解成石頭堆的熔岩結晶戰士的遺體,少女這才放心地舒了口氣。笑嘻嘻地走過去一拉斑斕,伸手指向上層道:“咱們快離開這裏吧,再耽擱下去隻怕我都要惡心死啦!蟬翼兄,天籟兄,一起一起~”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地,她拽曳著斑斕就這麼隨心所欲地從啼笑皆非的二人中間穿越過去。而斑斕則是一副看好戲的狡黠表情,對方才蟬翼心懷叵測的猜忌不置可否。
他們兩人前來‘浮生幻境’的目的是那株萬年朱參,自然對別的事物毫無興趣,斑斕性情原本玩世不恭,故意不肯道破,隻留得好戲上演。
待四人走遠,那落敗的熔岩戰士眼中燃燒的一道道不甘的怒火,這才終於漸漸淒慘悲涼地熄滅了。
曾經喧囂翻騰的熱浪逐漸退卻,璞玉沁人心脾的冰涼感重新湧了上來,一切又再度歸附於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