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萬象之森 第十一章 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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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鯉魚精那副稀奇古怪的模樣,玲瓏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許笑!有什麼好笑的!”胖成燈籠形狀的妖怪大概是受過類似的刺激,反應特別敏感尖銳,一聲怒喝:“誰允許你們到這裏來的?這裏是靈異修行的聖殿,不屬於人類涉足的範疇,你們給我滾回去!!”說完,它魚尾一甩,淩空撲騰翻滾,隔空禦物地操縱幽潭泉水卷起一股漩渦,往半天打出巨浪,宛如離弦之箭般向斑斕玲瓏二人激射而來。
想不到它一言不合立刻動手,一動手便是致命殺著,連回轉的餘地都沒有,斑斕暗自歎息著搖了搖頭:物種間的隔閡實在太大,人類妄自尊大,瞧不起別的生物,自然也不能指望對方能有多麼善意的回應了,報應啊!
“閃開!”眼見巨浪打來,斑斕不敢硬接,身形晃動,往旁邊閃躍而去,玲瓏見勢不好,早已就地一滾,抱頭縮入旁邊古木之後,頑皮地吐了吐舌頭:“胖就胖嘛,反應這麼大幹嘛~~瞧瞧,多可愛啊!回頭讓斑斕做成鮮魚湯,還能吃好久呢……呀,不對!”玲瓏不是信口開河、不識好歹的人,她這純粹是少女心性,逗著人家好玩呢。
鯉魚精果然狂怒無比,一雙魚鰭在圓鼓鼓的身子兩旁氣的亂舞,轉眼之間數股力道強勁的白浪接踵而至,兩人在些微的間隙中騰挪閃躲,無論藏身何處總是被它逮個正著,將提供他們隱蔽之處的蒼翠古木、藤曼枝椏或是連根拔起,或是掘地三尺,手段歹毒辛辣,‘砰砰砰砰’地將這方圓十餘丈土地整個翻了個底朝天。不出一盞茶功夫,周圍跟發生過劇烈的地震一樣,原本蔥翠欲滴的盎然綠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宛如被數噸火藥炸平的黃土白岩、枯木殘根,一派荒蕪殘敗景象,與方才那天然美景形成強烈的對比。
“你……適可而止!”斑斕忍無可忍,原本將一切都看得很淡的少年第一次眼見無辜生靈被殘酷屠殺後,再也不願冷眼旁觀了,口中念動法咒,一招‘潛龍嘯天’,雙手持神兵浩然迎麵劈下,生生將劈頭襲來的一股旋轉白浪打碎,身形躍開,撲朔迷離地圍繞著妖怪身旁閃躍不止。
玲瓏飛身上前,揮舞‘光之魂魄’,將準頭盡失的浪花削成碎末,雙手一抹一揚,無數星星點點的水沫登時騰空,她低喝一聲,念動口訣,‘星芒耀天’信手拈來,漂亮地一個回旋,伸手一指:“著!”隻見被削成一碎屑的水沫仿佛聽從號令的千軍萬馬,‘咻’地調頭,往著那體積龐大鯉魚精齊刷刷地飛射過去,晶瑩剔透的水光倏忽劃過天空,被傾瀉的春光略一渲染,閃閃發光,華麗得好似一蓬煙火的表演。
那鯉魚精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貨色,當下一邊應付斑斕神出鬼沒的攻擊,一邊騰出一隻手(魚鰭)來,集結水汽,轉眼之間凝聚成一片比它自身還高出近一倍的‘V’型冰盾,飛射過去的水光‘砰砰砰砰砰’地激撞上盾牌,瞬間將其表麵打擊得千瘡百孔,無奈盾牌非常厚實堅固,一時尚且穿越不透。
斑斕在它身旁來回繞著圈子,從最出其不意的地方閃現,出手攻擊,然後消失,下一刻又再度出現在另一個詭異的地方,繼續攻擊。可無論他出現在何種角度,怎樣頻繁變化,那看似臃腫笨重的鯉魚精竟都能在第一時間抵擋下來,時而‘眷顧’地隨手丟出一道冰箭,逼得他不得不退避三舍。
玲瓏見他一心忙於招呼斑斕,對自己倒是疏於防範,暗自竊喜,於是振臂輪環,將‘光之魂魄’在手中耍得飛速旋轉,三兩步衝上前去,念動法決,身形一躍,一招‘不動明王奪天決’倏然出手。
被擲出的光輪金光燦燦,在空中兀自一分為二,彼此交錯纏繞,閃耀出不可逼視的耀眼光輝,仿佛有靈性一般圍繞著碩大的鯉魚精飛快地削弱著,好似做菜一樣將它鱗片皮肉分解開來。那鯉魚精一時疏忽了玲瓏的攻勢,沒料到她手中的武器竟這般厲害,當下躲閃不急,被‘光之魂魄’一片金光籠罩,登時尖聲慘叫,疼痛難忍,眼見難以敵對就想循形逃跑,可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斑斕早已看準時機一躍而上,舉刀過頂,至上而下,不偏不倚地將它一剖為二。
與此同時,死到臨頭的妖孽凶性大發,張開魚嘴往斑斕身上噴出一股血霧。少年畢竟實戰經驗不足,沒想到它生性居然這般歹毒,死亡的瞬間居然不惜以死後魂飛魄散為帶價,對殺死自己的斑斕施以致命的‘血寒蠱’,當下一愣,來不急閃避,隻得揮舞起‘青之魅影’加以抵抗,一抹刀光之下,寒血蠱咒被卸去大半,卻仍然有少許血汙濺至斑斕左手手臂,悄然埋下罪惡的詛咒。
鯉魚精雖被生劈成兩半,三魂七魄飛散空冥,到底修行千年不容小覷,一股精氣奪天而出,妄圖遁入天地另宿新主。哪知它運氣不濟,剛好遇見‘光之魂魄’這般絕世極品,甫一出竅,就被其迎頭捕捉個正著,金色光華一籠,立即將其吸附進光環之中,空做了環中亡命精魂。
“斑斕,你還好吧?”玲瓏收回光環,急忙上前捋高衣袖拉起少年手臂探視,隻見斑斕小臂白皙的皮膚上赫然出現幾顆紅色的小痘,雖為數不多,但畢竟是受到詛咒的征兆,看得玲瓏不由得緊顰秀眉,嘴上卻不敢聲張,好言安慰道:“沒關係,先用‘雪融果’暫時抑製詛咒蔓延,等回去以後再求求師父幫你運功逼出毒素,到底不足畏懼。”
斑斕看了她一眼,輕笑起來。他倆都知道,這類不惜舍命置下的詛咒最是惡毒,‘雪融果’是世間難得的驅邪聖品,價值連城,也隻有貴為‘魅’家族的嫡出女孩才奢侈得起。一般的病痛傷患,隻需將其一顆分置兩半,一半口服,一半外敷於傷口處,三日內必然完好如初。可玲瓏卻說隻能‘暫時抑製’,足見詛咒之深之毒。
此處早已殘敗得慘不忍睹,兩人不忍再看,轉身進入‘萬象’較遠處茂密的叢林之中,挑一處僻靜之所凝神養氣,運功調息。兩個時辰之後,兩人吸收天地靈氣入體,漸覺神采奕奕,於是再次深入森林深處繼續探查。由於有了前車之鑒,他倆不敢分開行動,生怕遇見第二隻無可預料的妖怪,不過由於逐步熟悉森林中牛鬼蛇神出沒的規律,他們行進速度倒是大幅度增長,來來回回在森林中收索,至日落,也未得有任何結果。
途中唯一讓人驚訝的是行至幽潭左畔,有一個瘴氣逼人的‘萬蛇穀’,穀裏俱是成精蛇妖,有的橫生雙翼,有的幻化做人形,兩人誤闖入其中,立刻被宛如蝗蟲般密密麻麻的毒蛇包圍。所幸斑斕玲瓏早有防備,運行‘霞光護體’籠罩全身,身形飄忽,騰、挪、閃、擒、劈、打、挑、刺,與飛撲而來的毒蛇酣戰淋漓,但凡近身三尺之內,無論是蛇是妖,皆為行屍。原本毫無踏足之處的穀底,在兩人浴血奮戰之下,漸漸殺出一條血路。
曾經,他們以為這裏就是那被鎮邪三色乾坤靈珠抑製的萬年人參的藏身之所,可冒著遮天蔽日的飛蛇前仆後繼瘋狂的攻擊往前深入不足半個時辰,兩人漸漸發現蛇雖毒,卻沒有那一股子磅礴的凶狠氣勢,再狠亦不過為食物而賣命的欲望,單純執著,卻不似惡鬼一般震懾天地,足以毀滅一切。
好不容易原路殺出,金烏早已墜落西山,斑斕玲瓏俱是疲憊不堪,再也沒有兩個多時辰前運功調息後活蹦亂跳的精力了。
兩人垂頭喪氣地回到方才休息之處,累得再不想移動,靠在樹幹上休息半晌,半夢半醒間,忽覺肚皮開始打鼓,玲瓏無辜地睜開眼,將身旁的少年推攘醒來,鼓著腮幫子坦言道:“我餓了,斑斕,我要吃東西。”
斑斕一言不發,隻是笑眯眯地指著自己,將一顆腦袋湊過去,卻被玲瓏一巴掌打了回去,“討厭,別鬧啦!我來生火,你去弄點可以果腹的食物來。”說完不依地拉起斑斕,硬推攘著要他出去尋找食物。
哪知生性狡猾的斑斕外出溜達了一圈,居然撿盡便宜地抱回一大堆方才他們共同殲滅的蛇妖屍體,歎道:“可惜這裏沒有鍋子,不然就能熬鮮蛇湯來喝了,勉為其難做成燒烤蛇肉串來吃吧。”
“難得有野味,又有斑斕大廚親手禦製,管他燒烤清蒸,皆為美味哉!”玲瓏狡黠地呲牙一笑,找來幹枯枝椏,將樹葉用火折子點著,挑一處無風的旮旯裏升起篝火,又用隨身背包裏攜帶的小盆去幽潭打來泉水,興致勃勃地看著‘斑斕大廚’掏出小刀,利索地手起刀落,一刀剁掉蛇頭,再輕輕一劃,‘唰’地一拉,一張蛇皮完完整整、幹幹淨淨地被剝離下來,再一刀,剜開蛇肚,挑出蛇膽,‘咕’的一口吞入腹中。
接著,整條蛇剔骨去髒,放入溫水中洗淨,撈出後,擺在一旁的油紙上備用。
其餘大大小小三十餘條毒蛇全都如法炮製,剩餘蛇膽,兩人你一顆我一顆地生吞得好不痛快。別瞧玲瓏還是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常年和師父、斑斕混一處了,性子自然不如尋常大家閨秀般矜持,卻又不似山野草寇一般放蕩,恰到好處地在婉約與爽朗自然中遊離不定,麵對不同的角色,自然呈現出一番不同的味道。
兩人將經過大冬天養得肥肥胖胖的美味用削尖的樹枝串成肉串,插在篝火旁邊燒烤著,待一會香氣四溢,斑斕才不緊不慢地取出各色佐料,手法熟練地撒在肉串上麵,那香味誘惑得玲瓏直咽口水,巴不得立刻衝上去整個囫圇吞下,不住催促道:“啊,還沒好嗎,還沒好嗎?啊啊~餓死我了!”
“哪能這麼快呢,乖乖坐著吧。”斑斕見玲瓏很可愛地咬著唇,一副急不可耐,拚命往肚子裏咽口水的模樣,實在覺得好玩得緊,以哄三歲小寶寶的語氣指著自己嘻嘻笑道:“來,免費提供~”
玲瓏斜睨他一眼,知道這家夥愛逗弄人的毛病又犯了,有必要好好‘教育教育’他才行。想到這裏,不由得‘嘿嘿嘿’獰笑三聲,抽動嘴角,毫不客氣地張開嘴,小惡魔一般舞動十指,露出可愛的小虎牙,衝上來死死抱住斑斕手臂,往著他肩頭一口咬下——
“哇哇哇——你還真咬!!”此舉出其不意,倒嚇了斑斕一跳。
“哼哼~哪裏逃,看我的‘小虎牙神功’,嘿咻!!”
慘叫聲此起彼伏,‘撲啦啦’地驚起黑暗處一群遊魂般的烏鴉,‘呱啦呱啦’地高聲嘶鳴著,那淒涼驚栗的聲音,乍入耳,竟宛如報喪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