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海】  第九章 非夢亦非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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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玄駒回答了什麼,她聽不見。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執盈也看不清。現在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再也見不到阿駿,真遺憾。
    “我。。不想死,阿。。駿。。會忘。。。。。了。。我。”這一刻,她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不想失去關於她和阿駿的一切。
    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自上而落,滴在她眼睛裏。她努力想看清楚,眼皮卻不配合。無邊的黑暗從四麵八方圍攏,她試圖抓住一絲光線,卻隻讓手指徒勞地微抖。她好冷,好冷。
    “不!朕不準你死。”衛玄駒在執盈耳邊低吼。笨蛋,為什麼要擋這劍?不然這一切多麼完美。懷裏的人不停打著冷戰,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想讓她暖一點。
    她的手好冰,冰得沒有一點活人該有的溫度。他感覺自已正在失去什麼,心隨她不再溫熱的血,逐漸降至冰點。“別死,別死。”他聲音顫抖得厲害。這個女人,讓他,痛到心底。她的身體真軟,柔軟得仿佛無法負荷已有的生命。這結果原是他想要的,但他現在痛恨這結果。
    “來人,快傳禦醫。”這是為了掩人耳目預先準備的,必要時他也可以受點傷。現在他真的在受傷,那一劍,一擊即中,刺中了他的心。雖然外表看不出痕跡,但心卻隨著她,血流滿地。
    “何必傳禦醫呢?”烏梢森冷的聲音,自衛玄駒身後響起。混亂甫定,她得暇抽身。“既然皇帝陛下想要聖女死,放任不管豈不更妙。如此高明的布局,隨意改變結果讓人遺憾啊。”剛才的一切她沒有遺漏任何細節。烏梢似笑非笑,表情怪異。
    衛玄駒不語,狀若未聞。轉頭對飛奔而來,氣喘不已的禦醫吼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立刻救人?!如果聖女有失,朕讓你們全體陪葬!!”
    禦醫哆嗦了一下,麵有難色。“啟稟皇上,這劍刺得太深且離心極近,無論怎麼處理都得先將劍撥出來。”
    “那就撥,猶豫什麼?!”衛玄駒幾近咆哮。懷裏的人仿佛血已經流盡了一樣,臉色接近透明。很難查覺到呼吸,以至於衛玄駒咬了幾次牙才將手移至她鼻下。這算是呼吸嗎?他無法確定,心頭揪緊。“還不快撥!!”他聲音嘶啞,吼得很無力。
    撥劍?聖女不會因此痛死吧?他不敢冒險,他更不想陪葬啊?禦醫遲疑著,手抖得厲害,不敢伸出。
    “沒用的東西,滾!”衛玄駒將禦醫一腳踢開,“執盈,你忍著點。”他輕輕放下她,抓住劍柄,猛地一撥。執盈終於叫出了聲,頭一歪,昏了過去。
    唉,這裏好黑啊。沒有陽光,實在讓人迷茫。好象有什麼移至唇邊,執盈掀不動眼皮,無法判定到底是什麼,下意識地抿住嘴,閉緊牙關。
    仿佛聽到一聲歎息,有誰輕柔地喊她,是個男人的聲音。她不理,仍抿著嘴。咦,怎麼耳邊有誰在喚著阿駿的名字。阿駿?她心頭一喜,想開口詢問。天,她上當了,這是什麼?好苦。沒容她反悔,有什麼覆在唇上,柔柔的,象阿駿的吻。她無法拒絕,有些留戀,隻好一次又一次上當。好苦,唉。。。
    夢好長,漸漸有些光亮闖了進來。執盈試著掀了掀眼皮,無法打開,夢隻好繼續。夢裏總是有風在她發上歎息、臉頰徘徊、唇間駐足,駐足。。。再深入。不知過了多久,象有什麼人替她擦拭身體,然後再輕輕地按摩。誰呢?是夢吧?指長有力,輕重適宜,她渾身酸酸麻麻的,很舒服。一定是夢,她笑,或試圖笑。這個夢,有點阿駿的味道,很綺麗,她喜歡。
    夢好長,漸漸有些光亮闖了進來。執盈試著掀了掀眼皮,無法打開,夢隻好繼續。夢裏總是有風在她發上歎息、臉頰徘徊、唇間駐足,駐足。。。再深入。不知過了多久,象有什麼人替她擦拭身體,然後再輕輕地按摩。誰呢?是夢吧?指長有力,輕重適宜,她渾身酸酸麻麻的,很舒服。一定是夢,她笑,或試圖笑。這個夢,有點阿駿的味道,很綺麗,她喜歡。
    真熱啊,到底自已睡了多久?怎麼天氣變化這麼大?執盈終於掀開眼皮,遊目四望。這裏是留月軒吧?誰把窗戶關這麼嚴,是紫萍嗎?她想起身,可四肢酸弱無力,她隻好虛弱地喊著。“紫萍 ̄”無人應聲。這丫頭跑到哪去了?她熱得難以忍受。
    “紫萍?有什麼人在嗎?過來一個 ̄ ̄”紫萍的行蹤向來不是她能控製的,她隻能寄希望於其它人。
    一個綠衫宮女聞聲而來,她在桌上放著什麼,執盈沒有細看。“聖女您醒了?!”人長得機靈,嗓子也不錯,聽起來格外提神。
    隻是自已還是病人啊,唉,她有必要喊這麼大聲嗎?執盈略皺了皺眉。這宮女是從哪冒出來的?以前她怎麼沒見過?算了,管她是誰,衣服被汗浸濕,粘在身上很難受。
    “我要沐浴,你去準備一下吧。”她隻有力氣說這麼多,剩下的留到清潔自已的時候再用吧。
    “是,聖女。”那宮女隨即跑了出去,遠遠的傳來她驚人的音量。“聖女醒了 ̄ ̄ ̄聖女 ̄ ̄醒了 ̄”
    遣走那個宮女,執盈終於按捺不住,掙紮著挪出這間密不透風的屋子。她快悶死了,哇,外麵。。。難道現在是盛夏?
    風,迎麵襲來,裹挾著熱浪,將一池荷香蒸騰得無孔不入。這種熱,執盈無力招架。隻能喘著粗氣,倚著後麵的柱子讓身體癱軟下來。
    “醒了怎麼不在屋裏好好休養,為什麼出來吹風?”這是個男子的聲音,很低沉,象隱藏著某種情緒。
    “皇帝陛下?!”怎麼是他?執盈微詫。“屋裏太熱,出來透透氣。”瞪什麼瞪?難道她不能出來透氣?想悶死她啊?
    “透氣?坐在地上?”衛玄駒麵上一冷,明顯的不悅。“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什麼?這傷疤和他有關吧?執盈不滿地哼了一聲。
    “還不起來?!”吼聲如雷。哼,她也不想坐在地上啊,隻不過耗盡了力氣,暫時站不起來罷了。
    “有本事走出來,沒本事起來?嘿。”冷笑過後,他伸出手,仍然冷眉、冷眼、冷峻。不管怎麼說,她也救過他吧,態度不能好點?執盈扭頭,望天。天上,火球一樣的太陽,多讓人揮汗如雨的天啊。
    “在想什麼?你傷重未愈,身子還弱,吸了地氣,當心著涼。”說得多冠冕堂皇,好象她受傷與他無關似的。衛玄駒不理執盈的眼神,抱起她轉身向屋內走去。
    “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執盈建言道。她盯著衛玄駒,希望他立即采納。她非常不習慣阿駿之外的男子的碰觸,也不想習慣。即便該男子是阿駿的皇兄,即便他臉上的黑雲成群結隊,團結緊密。
    語言攻勢仍在繼續。生命不息,聒躁不止。“走路,可以舒筋活血,散瘀止痛,消腫清滯。。。啊 ̄”
    雖然感覺不到痛,但形同被人扔到床上,這算是回答?執盈恨恨地盯著衛玄駒,他視若無睹,向旁移目。
    “桌上的藥快涼了,碧蘿跑哪去了,怎麼不服侍你喝藥?”衛玄駒語氣含煞。“紫萍怎麼也不見人影?”
    藥?什麼時候放這兒的,剛才怎麼沒看見?執盈愕然。“無論涼熱,我都不想喝。”夢裏的苦味,原來是它。雖然夢已淡去,但苦味猶存。
    衛玄駒不理,恍若未聞,伸手拿出一個朱漆木盒。打開後,自語著。“鹽漬烏梅,產於梧郡。肉厚核小,質優量少,酸甜爽口,去苦生津。這個季節難以貯存,稱得上有價無市,不知可否有人想試嚐一下?”他注目於藥碗,態度明朗。
    這個?她的最愛啊。。。。。太卑鄙了吧,那個高貴的無恥之徒居然在查個數。那麼少的烏梅也要和她搶不成?她是有點嘴饞,她承認。她意誌很頑強的,真的。。。。真的。。。好久沒吃了。
    ‘噝’她倒吸了一下,口水好豐富啊。好掙紮啊,有些誘_惑,真讓人很難抵抗。意誌屈從於食欲,不算丟臉。對,不算。一碗藥而已,何足懼也?
    她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隨即,她嘴裏被衛玄駒塞滿了烏梅,太多了吧?她噝噝滋滋的無法開口。唇角的藥汁,被人用袍袖小心的拭去。動作很輕柔,臉上掛著一抹淺笑。
    皇帝陛下被人換掉了?眼前的是假貨?記得斯納提草原上有個傳聞,入夜後時有狼妖出沒,專吸人腦髓,並且幻化人形出來作惡。莫非。。。執盈微晃了晃頭,不可能。她一定是病了,以為自已醒了,其實仍在夢裏。
    “現在還苦嗎?”語氣輕緩,臉上的線條異常柔和。執盈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衛玄駒的臉。完了,她入夢太深,觸感都如此真實。“你在做什麼?!”衛玄駒麵帶不豫。真正讓他氣惱的是,此刻她臉上的表情。
    “唔唔。。唔唔。。”她想念咒語,用以驅趕狼妖。誰知嘴裏空間太小,無法正確發音。“唔唔。。。哞。。唔唔。。。嘛呢。。。唔。。咩。。。哇 ̄”慘了,好丟臉,嘴張得太大,烏梅與口水齊落,臉蛋與脖子緋緋。這個夢不是真的吧?
    夢是不是真,無法確定,但眼前可惡的笑容正在擴大,絕對屬實。“讓聖女次次垂涎,是朕的容幸。雖然朕已不複年輕時的風采,但讓人目馳神迷還是可以做到的。”衛玄駒調侃著。嘔。。。再給她碗藥,讓她吐死算了。
    “如果朕說的不對,你可以反駁。”他居然以此為樂,樂此不疲?執盈蒼白的臉上浮上怒色,亦或是羞赧,平添了幾許豔麗。衛玄駒的視線,一時無法移開,真正目馳神迷的是他吧。
    “咳,夏天這裏比較炎熱,不利於養病。搬去嬉夏園如何?”那雙幽潭似的眸子,讓他瞬間陷落。仿佛陳年佳釀,未品,聞香,已醉。“駿弟臨走前,托朕照顧你。如果你病了,瘦了,朕也不好向他交待。”聲音如心房,輕顫。
    “這裏住慣了,不想搬。”想起阿駿說過的話,執盈隻好作答。“謝謝皇帝陛下美意。”她和他有這麼多話聊嗎?難道這就是待自已如家人的表現?疑惑中。。。。
    “聖女 ̄”音浪襲來,由遠及近。綠衣宮女,提著籃子走了進來。“為您沐浴準備的花瓣,您看夠嗎?”
    執盈皺起眉頭。“花瓣?采它做什麼?”花瓣上有蟲子怎麼辦,萬一和體內的那條有親緣關係,遙相呼應,倒黴的可是她。
    “沐浴用啊?後宮的娘娘們都用這方法,養膚美顏。”這可是她頂著烈日,精心挑選的。不會不用吧,綠衫宮女暗自嘀咕著。
    “和花瓣的屍體一起共浴,有這效果?”話音剛落,身邊兩聲輕笑,立即招來執盈的怒目。花屍還好,萬一上來飄著的是一層蟲屍,怎麼辦?
    “是啊,不然您試試。”
    “不試。”
    “可這些花瓣怎麼辦?”
    “送給皇帝陛下泡茶好了。”其實泡澡和泡茶原理很相象,非有心人不能發覺。
    “好象朕沒準你沐浴吧?”無端被忽視,這感覺不好。衛玄駒麵色陰沉。
    “這。。也管?”管得著嗎??“皇帝陛下國事繁忙,可以移駕了。”該下逐客令時,不能偷懶。
    衛玄駒居然沒有發作,甚至還笑了笑,起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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