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僅僅三天，衛玄駿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迅速攻陷扶木國的最後一道防線。
    扶木國最終連名字都無法保留。它的一切淹沒於曆史。曆史尚未褪色，但悲傷卻在擴散。
    當扶木國的君主交出象征皇權的印璽時，望向方盛的眼神仍然充滿不解。身後的幾名大臣，按捺不住激亢的情緒，指著方盛的鼻子質問。
    “堂堂的常勝將軍，居然臨陣投降？讓敵人的大軍兵不血刃長驅直入？”
    “你這個貪生怕死之徒，我恨不能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呸，你活著簡直就是恥辱，不如去死。”
    幾名大臣罵完，把手裏的笏板砸到方盛的頭上。血自額頭一點點的流了下來，方盛既沒躲也沒擦。
    衛玄駿瞬間眯了一下眼睛，一指那幾名大臣。“來人，全部拖下去，斬。今後若有效仿者，一律殺無赦。”
    衛玄駿看了一眼方盛，冷冷地說道：“我忠烈王的人，血隻能流在戰場上，而且流的也是別人的血。如果我的人流一滴血，我必讓對方付出十倍、百倍或更多的代價。”
    大殿裏一片死寂，雖然已是春深時節，每個人仍自骨髓中泛出陣陣的寒意。方盛的臉上平靜無波。風掀起他的戰袍，吹亂他的鬢角，卻讀不懂他的表情。
    天都郊外。
    在春天裏一路瘋長的草被風糾結著，一團團的向後傾倒。粲然的桃花，開了又開。枝上已經串聯了幾個果子，剛褪去青澀，盈滿了笑意。忽然，草叢裏群鳥陣陣飛起，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
    “王爺，您讓方盛駐守扶木國是不是太冒險了？”馬上說話的人正是淩通。
    “無妨。淩通你怎麽又忘了，不是扶木國，而是扶木郡。”衛玄駿答完，抬手一鞭，那馬兒跑得更快了。
    “王爺，咱們不得不防啊。方盛是一隻戴著嚼子的老虎，有您在還能鎮得住他。您這一走，俺老淩怕他會趁機作亂啊。”淩通說道。
    “淩將軍，我忠烈王手下哪個不是老虎？如果他是貓，我也不會留他。你是希望本王成為驅狼逐虎的漢子，還是變成整天抱貓逗狗的娘們？”衛玄駿的話，引得淩通一陣大笑。
    “哈哈，忠烈王俺老淩被你說服了。但咱們用得著這麽著急往回趕嗎？皇上並沒催呀？”淩通不解。
    “別廢話，快點隨本王趕路。再羅嗦你自己留下，我先回去。”衛玄駿無心解答淩通的疑問，隻想快，再快，更快一點。他唇邊泛起一絲笑容，仿佛看見樹下有道纖細的身影，含笑在等他。
    “好好好，您說的話我哪敢不照辦？真不明白，您急什麽？”淩通的話剛說完，就看見一鞭自前麵抽來，嚇得他一縮頭再不敢開口。
    啟德殿。
    衛玄駿幾次話到嘴邊，都被皇帝打斷了。
    此刻，皇帝正站在地域圖前，欣賞著自己增加的版圖，逐漸擴大著臉上的笑容。現在鄰近的十二國所剩無幾，除了懸鏡國之外基本上不足為慮。
    皇帝的目光停在地圖上的某點。斯納提草原，它正橫亙在通向懸鏡國的必經之路上。皇帝在地圖上一指，隨口問道。
    “辛柏，這裏的情況你了解嗎？”辛柏循聲望去，略點了點頭。
    “回稟皇上，這是斯納提草原，它一直由艾月族人統轄。”
    “艾月族人？是不是上次咱們微服出巡時，遇見的那些人？”皇帝眉間微蹙，陡然想起一張流著口水的臉。那女子應該也是艾月族人吧？
    “回皇上的話，正是。艾月族人屬於遊牧部落，生性凶悍幾百年來從未被征服過。他們信奉月神，自稱是月神的臣民。而他們的聖女據說是月神的使者，可以向月神祈福，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她的責任是統率全族，用她的靈力為全族躲避災禍，讓其得以生存及強大。”
    “這個聖女可以決定艾月族的一切？”皇帝又皺了皺眉。
    “現在還不行，據說這屆的聖女才十八歲。依照艾月族的傳統，必須等到她二十歲的時候經過族中長老加冕成為艾月女王之後，才可以行使一切的權力。現在族中的一切，由一位女族長代管。”
    “辛愛卿果然博學，見多識廣……”皇帝讚賞的點了點頭。隻是話沒說完，就被衛玄駿急急打斷。
    “皇兄，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話！！”在大風國敢衝皇帝咆哮的人，隻有他一個。皇帝一挑眉頭，看了他一眼。
    “駿弟，有什麽話說吧。”
    “皇兄，我打了勝仗回來，你還沒賞我呢？”
    “哦，你想要什麽？”皇帝有些疑惑。以前的那些賞賜他不是都不屑一顧嗎？怎麽這次居然主動的向自己索要？
    “皇兄，賞賜就是忠烈王妃由我自己挑選，隻要你點頭即可。”
    “駿弟有了心儀的女子？什麽時候的事？到底是哪家的閨秀，有這樣的福氣？哪天領來讓皇兄見見，如果知情達理，賢淑穩重，皇兄一定答應。”
    怎麽，想通過聯姻再擴展自己的勢力？不知那女子是朝中哪個大臣的千金？皇帝在心中細細的過濾著，不動聲色的望向辛柏。
    辛柏佯作不知，仍自顧自地看著地圖。
    皇帝眸中一冷。辛柏一定是知情的，他為什麽不向自己稟告？
    “嗯……她不是咱們大風國的人。我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隻知道她的名字。”衛玄駿支吾著。
    “什麽？！！簡直胡鬧！！你堂堂的忠烈王怎麽能娶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這請求朕不答應。”皇帝難掩驚怒，斥道。
    “皇兄，你不答應也得答應，這女子我娶定了！”衛玄駿很惱火。要不是他希望能盡快娶心上人回家，他早就縱馬跑向那片樹林，一解相思之苦了。
    回答他的是一聲巨響，暴怒的皇帝踹翻了龍書案。什麽叫不答應也得答應？！這些年他恣意妄為，屢抗聖旨，這些自己都忍了。可皇帝的威嚴不容侵犯，他的忍耐也是有底限的。
    辛柏嚇得呆住了，皇帝一向深沈內斂，喜怒一向不形於色，今天這個樣子還是頭一次看見。
    皇帝依然餘怒未消，轉身向殿內走去。衛玄駿立刻上前幾步，伸手拉住了皇帝。皇帝甩了甩手沒甩開，隻好任由他拉著。
    “皇兄，大不了我替你踏平那什麽提草原，然後把那個聖女搶過來送給你當妃子怎麽樣？從小到大皇兄最疼我了，弟弟這個小小的請求皇兄就答應了吧。要不，我跪下來求你？”
    求人的時候，態度很重要。這道理，衛玄駿還是懂得的。
    皇帝看見衛玄駿嬉皮笑臉的樣子，火氣到消了幾分。
    “別在朕麵前惺惺作態了，誰不知道先皇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免了你跪拜之禮，你這一跪朕可受不起。至於那個聖女，皇兄我消受不起，還是給你吧。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說話做事還這麽沒分寸？隻是，一個不知底細的女子能信得過嗎？”
    皇帝語氣和緩起來。隻要衛玄駿沒有什麽異心，他還是可以成人之美的。
    “嗬嗬，皇兄你這是答應我了？”衛玄駿臉上笑得一片燦爛。
    “算是吧。這女子你是什麽時候遇見的？”
    “嗬嗬……就是上次陪皇兄出巡的時候啊。”
    衛玄駿的話，引得皇帝冷哼一聲。難怪那次他天天不見蹤影，原來如此。
    “朕想知道能把駿弟迷成這樣的女子，叫什麽名字。”
    “她叫執盈。”
    “什麽？！”
    衛玄駿的話剛出口，辛柏驚叫了一聲。原來那女子是？看見皇帝射向自己那道淩厲的目光，辛柏忽然醒悟到君前失儀可是重罪。一股冷氣自脊柱向上而去，兩條腿止不住地戰栗起來。
    “辛大人聲音洪亮，嚇了本王一跳。這名字有何不妥？你到說說看。”
    衛玄駿的話，讓辛柏鬆了口氣，略帶感激地瞥了他一眼。
    “回忠烈王，這名字沒什麽不妥。隻是擁有這名字的女子，正是艾月族的聖女。”辛柏鎮定了心神，緩緩地說著。
    啟德殿靜了下來，衛玄駿愣了半晌，突然開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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