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縹色玉柔擎,醅浮盞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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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心中掀起驚天駭浪,麵上的顏色是變了又變,全讓安昭文看了去。
靜下來一想安昭文莫不是派著人監視我,亦或是監視著皇上,否則才昨晚的事,他怎麼今兒一早就得了信,匆匆地趕來這裏?想起昨天聽見的話,二王爺有不軌之心,恐怕這幾天就要動,心底又是一片駭然。
安昭文見我這樣,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是不曉得他身份的,不然你躲都來不及,哪裏會陪他去灌酒。幾次見我們你都是有多遠躲多遠,不曉得的還隻當我們有什麼過節。”
我不動,盯著他。他怕是二王爺一黨的,竟這樣趕得來問皇上的事。
“我若告訴你,皇上昨晚什麼都沒有對我說,你可會信?”
他竟鬆了一口氣:“我就知是這樣!還好如此,這件事你可再不要對別人提起了。五王爺若再差人來問,你也要這樣說。”
我實在迷糊,被弄得一頭霧水,這人是在唱什麼戲呢?
他見我不信他,急得衝過來,抓著我的肩搖:“你這回不信我就死定了。皇上是什麼人,別說是手足兄弟,連太後都沒同桌吃過一頓飯。你倒好,自己喝個爛醉賴在人家身上,若不是我捂著沒捅到二王爺那裏,現在你便是死屍一具。犯上這兩個字是你擔得起的嗎?”
我聽到這,身體一僵不再掙紮。安昭文以為嚇著我了,趕緊鬆了手,緊張地盯著我。
我衝他展顏一笑:“若真如大人所說,大人救命之恩,若離自是沒齒難忘。”
他見我這樣,苦笑一下:“碰上你這麼個不知痛癢的,我擔這些心可算是都喂了狗了。”
什麼不知痛癢,麵上仍是笑,可隻有我自己知道背上已經一片濕涼。
他又囑咐了一番,遞了二王爺打賞的單子,才一萬個不放心地走了。我知道若他說的是真的,那我就是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這輩子也不知還不還得起,口裏一個謝字都沒說。
送的安昭文出去,反手就閂了門。此刻隻想一個人靜一靜,連若即都是不想見。誰知一回頭就見一雙星光美目,水波瀲灩,占盡世間風華。這不是昨天差點害死我的皇上又會是誰?
細細看他,眉宇之間已沒了昨晚的淡然,卻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他開口說:“你都知道了。”我便點了點頭
“連二王爺的事也知道了?”我又點了點頭。
他似乎是見的有點意思,臉上有了點笑意:“那你打算怎麼辦?”
“逃。”我回答得很幹脆。
他側著臉想了想,又笑:“真是個好辦法,也是有點聰明的。”
“皇上過讚了。”
他伸手去摸他的左耳,我順著看過去,不期然見到一隻白銀十字耳釘,和我用的是一模一樣的。再伸手去摸自己的左耳,果然已經空了,臉上不禁一片火辣辣的。
我不記得自己有給他,人家貴為天子想是不會來要我的東西,別是我一醉過去不知人事,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總覺著他自從我知道他身份以來,態度是變了不少,怕也是那名利場裏的習氣。起初對他的那些好感慢慢淡了下去。緩緩地跪著請了個安:“皇上吉祥。”
“昨日見還以為是真正不同的,今個兒怎麼也被這些規矩醃漬了?”
我麵上不動,隻低著頭:廢話,出了岔子要的又不是你的命。這些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踱到椅子邊坐下,留我一人原地跪著,指節叩叩桌子:“懂我的便是懂我的,自是當成知己好好珍惜。不懂的我也毫不稀罕,愛怎麼想怎麼看都與我無幹。”我昨天衝著二王爺甩出去的話,他竟一字不差地背了一遍,定也是在二王爺身邊安插了什麼心腹,而且還更高明。
將昨日今日的事都想了想,知道事情決不是我昨日聽到的那樣。二王爺表麵上是占盡了優勢,卻還按著不敢發,因為心中忌憚皇上還有什麼籌碼是他們沒料到的。兩隊人馬就這樣彼此防著,猜忌著,一時誰也動彈不了。心中不覺好笑。
昨日定不是有人跟著我,而是有人監視著皇上。他也不像是不知道,怎麼還把我扯進去演了那出戲?
想是我臉上不解的表情太過明顯,他竟悶悶地笑出了聲:“朝政之事,哪裏是你看得那麼簡單。”
我一想豁然,此刻怕是二王爺都摸不著頭腦,要是我看得穿的話他們也別混了。
本來跪得直直的,壓得膝蓋生疼,此時心裏一鬆,便向後坐去。一閃神重心不穩,竟跌坐在地上。
還沒回過神來,就有人來扶。我一抬頭,見是昨天月下陪我喝酒的那人,沒的太多風情也沒的太多氣度,隻是隱忍的溫淡。平凡的臉上卻是神斧鬼刀般的線條,若從側麵看定是英俊無比……
我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一接觸到他掌心的冰涼,安昭文的急喝在耳邊驚雷般地回響:“犯上這兩個字是你擔得起的嗎?”一時被招回七魂六魄,眼前哪是昨日那個心淡如水的人,這是在紅塵中摸爬打滾,現正站在風潮浪尖上的驕子!頓時心下一片冰涼,急急地推開他的手,向旁爬了兩步,又端正跪好:“皇上恕罪。”
半晌沒有聲音,我低著頭,心中竟什麼念頭都沒有。
“起來吧。”不知過了多久,溫潤的聲音才傳過來。這聲音和二王爺的實在相似,我想到最初在飯樓裏見到二王爺時,他也是讓我和楚冉這樣跪著。上位之人的權勢嗬,不禁冷笑。
不聲不響爬起來,挺直腰板站著。他竟盯著我和若即並排放的兩張床看得出神,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嘴角一絲笑化去了麵上的冰。
再回過頭來看我時,麵上已變了色,笑得完美,卻沒有一絲神采。
我連笑都懶得去裝,麵前這麼精明的人,裝什麼他看不出來?便冷著一張臉,垂頭聽著。
“果真有趣。你也不用逃了,朕派兩個侍衛來,平安還是保得起的。”說著摸了摸耳釘,“這既是你給朕的,朕便留著,你右耳的那隻也不許脫。”
我心下一片茫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再抬頭,屋裏哪還有什麼人!若不是膝蓋還隱隱作痛,真要懷疑是自己發了一場夢。思前想後,自己沒才沒色,怎麼就牽扯到這種事裏頭來?再想起逼宮退位四個字,竟是站都站不穩,一下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