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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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期不好找工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正處在一個應聘高峰期。全市各大高校的應屆畢業生堵滿了招聘會場,為搶一個職位而大排長隊,競爭尤為激烈。當我們神氣十足的把鮮紅色32開畢業證書拿在手上時,周圍的畢業生們或手中或腋下拿著夾著的畢業證書均為墨綠色16開的,這令我和鄭午楊光都相形見絀,偷偷用肢體或衣衫遮掩住畢業證。
找工作的艱辛遠遠在我們預料之外,這裏麵很重要的原因不是我們高不成、低不就。你說要去端端盤子當個導購什麼的肯定沒問題,可我們畢竟還算是個大學生,雖然離天隻驕子還有一段距離,那也不能整天圍著包子水餃轉悠啊,郭德綱講話了:顏麵何存!
眼見兜兒裏的錢所剩無幾,再找不到工作就快被餓死的情況下,我曾一度想求助於馮月,但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我和鄭午楊光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慘,林燕看在眼裏再次要求我回家。
終於,我不再堅持,決定三天之內若再找不到工作就回家。這當然不是我願意的,我是被逼的,被饑餓逼的。
希望三天內會出現奇跡,我近似於瘋狂的打電話求職、麵試……
那時候真的很無奈,一種被生活拋棄的感覺油然而生,不想麵對現實,不想麵對回家後再次失去自由。可自己的力量是那樣的渺小,隻能任生活無情的宰割,這其中最難以麵對的就是和林燕的分離,我想若自己真的離開了,那就等同於放棄了我所追求的愛情,可是麵對現實我無能為力。
那天傍晚,一無所獲的我躺在床上獨自吸煙,突然手機響了。電話是我一個大學同學打來的,他的這個電話拯救了我。
這個同學名叫張熙,福建人,因平日裏能說會道、口無遮攔、口若懸河而得一“大嘴”之名。實習期間我們一直住在一起,我屋裏的電視、VCD便是那時兩人湊錢買的。實習後我留在了醫院,他四處漂流,音訊全無。
我剛接通電話就聽那邊洪亮而刺耳的聲音傳來:“喂!你這家夥幹什麼呢?這麼半天才接電話!”
由於長時間沒聽到過他的聲音了,有些陌生:“您是……哪位?”
“操!”大嘴罵道,“你丫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我是張熙啊!最近怎麼樣?”
“大嘴!”我叫道,“真沒想到是你呀!還活著呢?現在在幹嘛呢?給你打了無數的電話,怎麼你那邊一直停機?”
“嗨!兄弟,別提了,剛從醫院出去就把手機丟了,這不好不容易才把你的號碼問到,怎麼樣現在?醫院效益怎麼樣?”
“效益個屁呀!辭了……”
“耶?怎麼辭了,你那地方不錯啊,辭了多可惜!”
“別那麼多廢話了,你丫現在哪兒發財呢?”
“嘿!你是不知道,我到外麵轉了一圈兒現在又回來了,咱倆一個區呢!我這裏是紋新鎮新安醫院。”
“嗬,不錯呀,自己找的?”
“恩,翻了一大疊報紙才找到的。明天我歇班找你去,還住以前那裏嗎?”
“成,過來吧,還在這兒呢。”
大嘴的突然出現使我看到了新的希望,而他也確實為我能夠繼續留在這個城市裏做出了重要貢獻。
第二天大嘴如約而至,一翻交談後我得知他實習結束後隨幾個朋友北上北京北飄了一段時間,最終以失敗告終又回到這所城市,經過一翻曲折經曆後,終於聯係到這家醫院。
但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所坐落在紋新鎮的新安醫院是家精神專科醫院,又叫新安精神病醫院。而大嘴的工作僅僅是這家醫院最底層的護工。
護工和護士是不一樣的。護士在醫院中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主要負責輸液、注射、發藥、測體溫等輔助大夫的工作,受過係統教育的。而護工呢,則是輔助護士的工作,大概就是略懂醫療的保姆了,大街上隨便找個人多囑咐兩遍就能上崗了。
即使是這樣,大嘴也不忘吹噓一翻:“你別瞧哥們我在那幹的是護工,那一屋子病人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我就往那兒一躺,隨便一指:‘你,過來,給我揉揉肩。你,給我捏捏腿來。’那幫人都規矩著呢!”
“不會吧?”我叼上支煙,扔給大嘴一支,他看了看牌子,夾在耳朵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煙盒抽出一支遞給我:“來這個。”
我看看牌子,把嘴裏的煙換掉:“行啊,你丫夠檔次呀!”
“一般,一般。”大嘴笑嗬嗬的說,“有沒有興趣跟我幹去?”
“到精神病醫院當護工?”我有些猶豫。
“嗨!沒你想象那麼可怕。”大嘴把煙點燃,“那些人看見穿白大衣的就跟傑瑞見了湯米似的,老實著呢!你衝他一瞪眼,膽子小的就敢把褲子給尿了。”
“會嗎?”我有些疑慮,“丫要突然發起狂來怎麼辦?”
“沒事兒,他們天天吃藥,都控製著呢,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剛進來發狂的病人都在興奮室綁著呢。”
我仔細想了想,如果不去的話,我就得收拾東西回老家;要是去呢,一是這工作有一定的危險性,二是說出去也沒什麼麵子。權衡一下,還是去吧,畢竟這裏離華葉,離林燕近啊。
我問大嘴:“你們醫院工作待遇怎麼樣?”
大嘴彈了彈煙灰,說:“剛開始幹工資都不高,一個月500,但包吃包住,住的環境不錯,兩人一間屋,吃得也不錯,兩菜一湯味道還挺好。我那點兒工資都買煙抽了。”
我又問:“那麼你們醫院還能要幾個人?”
“兩三個應該沒問題。”大嘴說,“那是個私人醫院,剛開張沒幾天,病人不多才20幾個,所以人手夠用就行了。”
“行,我問問那倆孩子去不去。”我向樓上指了指。
大嘴抬頭看看天花板:“啊?”
“以前我科裏倆學生,實習完了沒地方去跟我這兒瞎晃悠呢。我問問他倆去不去,咱們一塊兒人多還熱鬧不是?”
大嘴點頭:“是,是,人多力量大,省得挨了欺負都沒地方說去。”
我和大嘴上樓到鄭午楊光家。大嘴是個自來熟,很快和二人稱兄道弟起來,提到這所醫院和工作時,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三人一拍即合。我問:“你們用不用再考慮一下了?那可是精神病醫院啊。”
鄭午笑著說:“我管他是精神病還是神經病,米哥你都不在乎,我們更無所謂了,是不是楊光?”
楊光點頭:“是,是。大家在一起也能有個照應。”
後來我們留大嘴吃了頓飯,飯後大嘴便回去了。傍晚大嘴打來電話,要我們明天去麵試。
那時候林燕正在忙於應付期末的考試,很少有時間和我聯係,而我也一直在忙著找工作,可還是有點被冷落的感覺。一個人若想作成些什麼事情,或學業或事業,必需要學會放棄些什麼。我的最終目的隻是想靠林燕近一些,可她卻想離學業更近些。學業可以成就事業,而事業可以成就夢想。林燕就是一個把夢想看得高於一切的人,以至於我從不敢讓她在我和學業中選擇,我知道她選的一定會是後者。我則不然,因為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得過且過,混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