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 第十八章 斜暉脈脈水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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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瑣領著芳菲來到她們租住的院子,芳菲一進明屋,隻見孝堂陳設,即而看去,果然上麵寫著:“亡母碧珠之位。”
不禁失聲又哭起來:“連你也知道我母親已去世了,可憐我在宮裏,連一絲一毫消息都沒有。想不到我母親去得如此之速,母女倆竟不能再容一麵,如今隻能對著靈位,空中想象的了!”
芳菲正在大哭,驚動廚房裏的胖婆,出來看見芳菲,不覺也淒然淚下,說道:“柳小姐,你今日怎麼出了宮來?”
芳菲道:“太子殿下放我出來,本來想去家裏見母親,聽見外麵有人談母親的事。我正絕望哭泣著,正好碰上了青瑣,也是天無絕人之路.”
胖婆道:“青瑣前些日子去看了你家母親,回來沒幾天,你母親可憐病勢陡變,竟成了內熱外寒之症,前天就去的。”
青瑣含淚道:“我去了府裏才知道你去了太子宮。大夫人又病重,我叫文嫂將夫人的隨身念珠收了。今日過去,那柳家人就趕著我走,我拿了念珠出來,在道上正巧碰上小姐。夫人待我恩重如山,生前囑托我將小姐以姐妹相待,於是我私下做主在這裏設了孝堂,代小姐守靈了。”
說罷,端正祭物,將佛珠交給芳菲。芳菲在靈前祭奠了一番,又是一陣悲痛歎息。青瑣怕她身子羸弱扛不住,跑去包子店請了半天假,和胖婆竭力勸慰著,望她稍釋愁腸。
芳菲有時忘懷,則勉強歡笑;有時悵觸,則涕淚飄零。數日之間,心境不開,形容也憔悴了。青瑣看了心痛,讓胖婆去買了隻老母雞煮了,燉湯給小姐補身子。院裏的三個女人全靠青瑣一人做工養活,芳菲出來手頭上也沒銀兩,生活逐漸拮據起來。
這樣捱了半月,包子店老板夫婦告知青瑣,遠在鄉下的父母年老體衰,他們要回去照顧,包子店自要搬到鄉下了。他們多給了青瑣一月的工錢,青瑣死活不要,雙方相持不下,最後青瑣隻同意收了一半。
青瑣回去後將手頭上的銀兩盤計了一下,估計還可以撐上大半月。她是喜歡將苦辛攬在身上的,在胖婆和小姐麵前絲毫不露難色,整天樂嗬嗬的,除了安頓她們的一日三餐,家裏活也是利索著幹,院子裏讓她整理得井然有條。
每日裏還跑到外麵去找活幹,這日得到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二皇子新行宮裏招一批丫鬟,待遇不錯,晚上還可以回家。青瑣想到在那裏或許也能探聽出四順的消息,於是高高興興的跑去報名。
興衝衝趕了一段長路總算摸到了行宮,由守門的侍衛指點著進了朱漆大門。再向前行,前麵一方庭院處,唧唧喳喳站著幾十個女孩子,幾位暗紅色宮人錯雜其間,真個是如入眾香國裏,目不暇接。
正看間,那邊一宮人喚道:“姑娘們快排好隊了!小福子,怎麼還沒將你要的丫鬟集合起來?莫不是要飽餐秀色麼?”
那叫小福子的一聽,也急忙喊道:“想來廚房幹活的快到我這邊排隊!”話音剛落,青瑣第一個飛到了他的麵前,睜著靈活的眼睛看著他。
“你?…”小福子歪眼打量她一番,笑道:“看這姑娘機靈,人又幹淨,去廚房真是虧了你。”青瑣答道:“沒關係,奴婢就喜歡去廚房幹活,聽說在廚房的還可以每天回家。”
小福子正要將她的名字記下,那邊先前叫喚的宮人招手道:“這位姑娘過來過來,茶水房裏正缺人,你去那裏報到。”青瑣連忙問:“可以天天回家嗎?”那人不耐煩了:“這是上好的差使,看上你是抬舉你了,還可以讓你見著二殿下,怎麼這麼羅嗦?”青瑣不依不饒:“如若不能回家,青瑣自是不會去的。”
那人一聽生氣道:“啊嗬,剛來就想頂撞了,也不看看我周某是誰?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小福子,趕她走!”那人本是來個殺雞敬猴,讓下麵的姑娘們聽任差使,不巧碰上個硬的,頓時火冒三丈,喚過一名宮人要將青瑣攆出去。青瑣哪裏肯依,被人拉扯著,還回頭叫嚷二皇子宮裏沒有天理可言。
“本宮哪裏沒有天理了?”這時,一個清朗的男聲傳來。眾人的眼光齊聚,二皇子在幾名侍衛的護擁下,站在離場地不遠的台階上,滿眼含笑望著青瑣。
眾人紛紛跪地齊呼二皇子殿下。天清隻顧步到青瑣的麵前,帶著愉快的口吻說道:“原來你在我宮裏,皇兄那裏幹得不好嗎?”青瑣一時不能言語,支吾了一聲。天清斜視下麵跪安的人群,繼續說道:“周主管,青瑣姑娘想幹什麼就應承什麼。”那姓周的慌忙應諾道:“那是那是,奴才這就隨青瑣姑娘安排。”
天清滿意一笑,朝著她微微點頭,便轉身大踏步離開了。二皇子的突然出現,和對青瑣出乎尋常的熱情,那個周主管自然另眼相看。青瑣這一日在廚房裏算是正式幹活了。
青瑣回到小巷已是星稀月朗了,因為從行宮回家還需大半個時辰,廚房內也是忙進忙出,絲毫沒得空閑,回到院子時已是腿腳酸麻。胖婆和芳菲還在廚房裏忙乎著。
胖婆年老做事不靈活了,芳菲又是千金小姐,自小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連碗筷也不知如何擦洗。青瑣笑著趕過去將飯菜煮了,邊將找到活兒的事情告訴她們,中間略去了天清。隻是告訴她們廚房安排她的活雖雜了些,明日開始天未黑就放她工,她自然可以回家和她們在一起了。
胖婆和芳菲心疼青瑣,可又無可奈何。芳菲的心境逐漸開朗了,想了一想道:“我也不能空閑著,或者找個繡女紅的做做?”青瑣便笑話道:“小姐想繡女紅,不如繡給自己做嫁妝吧。等明雨少爺一回來,你便帶了它們嫁過去。”一番話說得芳菲滿臉緋紅,胖婆在旁嗬嗬直笑。
月上柳梢頭,透過院中扶疏的槐樹撒下道道柔情般的光華,樹下的三個女人手拿芭蕉扇,聽胖婆講著笑話,時不時有歡聲笑語穿透晴朗的夜空。
此情此景,青瑣不免感慨萬千。五歲的時候娘走了,待她如親生的大夫人也走了,自己的未謀麵的爹不知所蹤,那些因在夜闌人靜時不時冒出來的情耶怨耶,為什麼始終難以平整?如果沒有這些,她的身邊有胖婆,有小姐,她應該感到幸福的,是不是?
每日她準備好一家人的早膳,然後去行宮,天黑前回家。天清自從那日後,他的身影再也沒出現。她也是安心的幹活,偶爾空閑時間有宮人過來廚房湊熱鬧,談笑間她忘不了打聽四順的消息,總是未果。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這天,管事的小福子進來,青瑣正在幫著擦盤子,午膳的時間到了,廚房裏一派忙碌。
“青瑣姑娘!”小福子叫著,聲音大得驚人,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來,“二皇子那裏來客人了,傳喚著要你去侍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