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痛！”我趕緊捂住自己的後腦勺，剛才那一撞，我連星星都看見了。“你做什麼！”我推那個突然撲倒在我身上的人。
    感覺到貼著我耳側的人離開了些，我剛想繼續開口責備他。
    “你這個。。。唔。。。”
    嘴唇上突然多出了濕熱的感覺，我剛準備叫他停下，卻沒想到給對方提供了可趁之機。
    起先是時輕時重的碰觸，等我覺得他越來越深入的時候，自己也都有些迷離了。隻能感覺到靈巧的舌尖不停的在我的齒列間遊走。。。
    冗長的吻，似乎包涵了許多的感情。
    我半眯起了眼睛，看著眼前摘掉眼鏡的“陌生人”。我究竟是來做什麼的？而我現在，又在做什麼？我為什麼不推開他。。。
    他剛離開我身側，我就舉起了手，原本想像昨天那樣狠狠的甩他一巴掌。手卻在半路被阻攔了。
    “你聽我說！”耿天勤抓住我的手，另一隻卻指向他的心口。“這裏！這裏麵全是你，全是你！你讓我怎麼辦？”
    “哎？”這是什麼意思。。。
    全是我？全是我。。。我有對他做過什麼麼？
    我想收回自己的手，耿天勤卻抓的更緊了。
    “蕭然。。。然。。。”
    “你。。你叫我什麼？”我的手在顫抖。
    “然。不知為什麼。。。我就想這麼叫你。。然。”
    我做不出任何回應。這個稱呼，連我母親都不會叫，因為他們總喜歡在後麵加一個“兒”字。而他，不會。狄雲生總是覺得在我麵前說話少一些比較好，所以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叫我，然。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個稱呼？”
    耿天勤放開我，挪動了一下身子，和我一起靠牆坐了下來。
    “我不是說過麼，這裏麵全是你啊。全是你的一舉一動，你的過去。”他又指指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氣。“八年前，我出過一場車禍”。
    “那次的情形我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我的家人告訴我，我那時是坐在出租車上的。”
    “後來那輛車好像撞上個人，是個學生。司機急轉了方向盤，結果又撞到別的車子上。我就被那車上裝的鋼筋插中了胸口。”
    我裝作麵無表情。
    “可能是心房受損吧，還是別的。總之是要換心，事後我才知道，當時那個一起送來急救的學生似乎已經腦死亡了。我就沒有進入排隊等待的隊伍，直接移植了他的心髒。”
    我再也不能裝作麵無表情了。
    “那個學生。。。他。。他叫什麼。。。”我顫聲問道，側過身，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肩輕輕晃動。“他是誰？他叫什麼。。。”
    耿天勤看著我：“他叫狄雲生。”
    果然，果然是他麼？鹹澀的淚水滑到嘴角。
    “雲生。。。”
    我收回手，抱緊了膝蓋，將頭深深的埋下去。我猜得的一點也沒錯。
    “從那次恢複了以後，我就常常夢見一些不屬於自己的過去。比如在樓頂上彈著吉他，給一個不認識的人擦眼淚。。。我當時都以為自己要瘋了。”
    彈吉他。。。樓頂。。。這些隻屬於我和他的事，居然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耿天勤接著說：“我也曾經檢查過，那些人隻說是驚嚇過度造成的記憶混亂吧。”他有些懊惱的抓抓頭發。“直到我在報紙上看到你。。。蕭氏集團下一代的繼承人，看到你的照片。我竟然會有種控製不住自己的衝動。。。時間越長，這種感覺也越來越深。。。”
    “不。。別說了別說了。。”我捂住耳朵，搖頭。我不敢去相信這個。。。這個人和雲生竟然會有這種聯係。。。
    “都是你都是你。。。因為你，我才不能和逸倩再在一起。。我覺得自己越來越疏遠她。她才會。。。”
    我扭頭看向他。男人的眼睛裏參雜著憤怒。
    不。。。這一切都不關我的事。我失去了雲生這還不夠麼？當我好不容易能坦然接受的時候，為什麼還要讓我分擔別人的痛苦？。。。
    “啊！你。。你作什麼。。！？”看著突然變換位置把我壓倒在地板上的耿天勤，我心裏隱隱產生了不好的預感，聲音都變了調。
    “都是你。。。都是你。。。為什麼我的腦袋裏心裏全是你。。。”
    “你。。。放開！”我一邊死命抓住扯我衣服的手，一邊吼他。
    不過好像沒有什麼效果，外套上的扣子好像就是用來裝飾的一般，到了關鍵時刻都嘭嘭的離開了我。
    “噝。。。”被扯開的襯衫領口。皮膚接觸到冷空氣，我立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快起來！我的人就在下麵，你再敢對我做這些無禮的動作，你一定走不出去！快放開我。。。唔。。。”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原本斯文的男子，發了瘋似的將領帶塞到我的嘴巴裏麵。
    “奉開五。。。”
    再怎麼掙紮還是沒能阻止耿天勤的身子壓下來。
    他繼續在我耳邊喃喃道：“都是你。。。然。。然。。。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
    我拚命騰出手把塞在嘴巴裏的東西拿出來。
    “我知道了，是器官記憶！你這個笨蛋！”
    果然，耿天勤停下了動作，從我身上離開撐起了身子疑惑的看著我。
    “咳咳。。。你用了雲生的心髒，所以你才會朦朧的想起我和他的過去。都是因為你移植了他的心髒，這一切才會在你身上改變的。”
    “器官記憶。。。”
    我看著他又精神恍惚的挪了回去，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氣。還好剛才腦袋裏閃出了這麼個話題，否則現在。。。
    我理好自己的衣服，又對他說：“知道這麼多的大律師，怎麼這麼落後？”
    耿天勤揉揉亂發，一雙略顯細長的眼睛眯起看向了我：“你不氣我剛才對你的行為？我以為你會立刻打電話讓人來狠狠的揍我一頓。。。”
    剛才被襲擊的時候，這種想法的確在我腦海繞了很多次。
    “咳咳，若是別人，說不定已經躺下了。”我把有些潮濕的領帶窩成了球，扔進旁邊的客廳一角的紙簍。“可是你不同，你身上有雲生的東西。我不會為難你，也不會生你的氣。”
    “嗬嗬。。。因為我算是他生命的延續麼？”耿天勤幹笑。
    我點點頭。的確是，他不僅擁有和狄雲生相似的聲音，現在居然還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虧欠了雲生太多太多，又怎麼可能再對他下手？
    “好。。好。。。你進來的時候問我的那個問題，我給你回答。我，答應你。”
    我點點頭，算是聽到了滿意的答案。
    “借用下洗手間。”臨走前，我閃了進去。
    鏡子裏果然是一副不能被阿成看到的景象：頭發已經有些亂了，臉上還帶著淚痕。休閑西裝的外套上。。。扣子一顆不剩。
    光是這幾點，足以讓阿成帶上一堆人上來把這裏給拆了。
    等我把自己整理好出去的時候，耿天勤還靠坐在那裏的牆壁上，眼睛閉著。是睡著了還是在想問題，這與我無關。
    我想，隻要我知道他身上有雲生的東西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