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顧老板說：“還請這位公子繼續。玄宗怎麼就成了馬嵬坡兵變的嫌疑人之一了？”
    柳亂風道：“想必你也接受了我的假說，玄宗晚年未必想當皇帝。”
    顧老板微微點頭。他注意到，旁邊的張珙也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既然可以接受這一點，我們也就可以把玄宗當成是這一事件的幕後嫌疑人之一，而不是單純的受害者。玄宗有發動兵變的動機嗎？”
    顧老板不禁再次點了點頭。
    柳亂風繼續：“他當然有。楊國忠是個大奸臣，這事別人都知道，玄宗經曆過那麼多次政變，那麼聰明一個人，他會不知道？他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而已。如果楊國忠沒有觸碰他的底線，或許他還能夠忍受楊國忠。”
    顧老板問：“楊國忠觸碰到了什麼底線呢？”
    柳亂風答：“他的權力太大了。本來在長安，他就如日中天，若是到了蜀郡，憑借著他的權勢，更是有可能挾天子以令諸侯。如此奸臣、權臣，玄宗豈能不殺？”
    短短數語，卻是想他人之所不敢想。
    顧老板又繼續問：“可這隻是你的猜測而已。”
    柳亂風大方承認：“的確隻是猜測，沒有證據。但其他說法，又有什麼證據呢？再者說來，陳玄禮在玄宗手下多年，未必是肅宗能夠輕易策反的。玄宗若是對此事完全不知情，難道不比我這天方夜譚更加說不過去？”
    顧老板大笑，對柳亂風給出的說法十分滿意：“今日論道，是你贏了。”
    顧老板吩咐下人去取獎品，並鄭重地自我介紹：“我名為顧北辰。今日聽君一言，收獲頗豐。”
    “幸會。晚生名柳亂風。”
    顧北辰看向張珙。雖然這人剛才沒說話，不過目光清明，不似愚笨之徒，又能接受柳亂風的新說法，不是頑固不知變通之人，再加上他是柳亂風的朋友，因此顧北辰對他的印象很不錯，問道：“這位是？”
    “晚生張珙。”
    “幸會。”
    下人已經將獎品取了過來。
    柳亂風有些錯愕。
    顧北辰隻當他是沒見過這東西，介紹道：“這是前段時間在長安城的異域商品店買到的，此物名為香水，隻需噴上一些在身上，便能芳香撲鼻，三日不散。雖然當時這東西賣的價格不算太高，五十兩銀子，不過店內就那麼一批，等到別人發現它的奇妙之處再去買時，早就已經售罄。也因此，這東西現在被炒得很貴。我有幸得到了幾瓶，就以這一瓶香水贈於你。”
    柳亂風問：“這東西現在被炒得多貴？”
    顧北辰答：“有價無市。一瓶隻怕要八百兩往上。”
    柳亂風摸了摸鼻子。他在考慮什麼時候再去一趟歐洲。
    顧北辰敏銳地注意到了柳亂風的異樣，試探著問：“柳公子可是認得此物？”
    柳亂風想自己這異域商品店老板的身份也不是什麼秘密，將來也總會被人發現，於是大大方方地回答：“我就是異域商品店的老板。”
    顧北辰一改之前那副謫仙樣，像是要吃了柳亂風似的抓住了柳亂風的手臂：“你一定有香水的進貨渠道吧？請務必考慮與我合作！”
    柳亂風“嗯”了一聲。
    顧北辰繼續滔滔不絕：“事實上，將你店裏的那批香水一掃而光的那人正是我，因此你的第一批貨物都在我這裏。除此之外，將香水的價格炒高的人也正是我。我有本事獲取最大利潤，自然也有本事給你開出最高價。與我合作，你吃不了虧的！”
    柳亂風覺得外頭那些書生有點眼瞎。誰是臭商人？與他柳亂風相比，眼前這個人才是貨真價實的資本主義醜惡嘴臉吧？偏偏這群眼下的書生還像大頭蒼蠅一樣圍著顧北辰，當真是瞎得不輕。
    顧北辰還在繼續說服柳亂風：“你有進貨渠道，而我則有本事將這些香水炒到高價售出。咱們兩個合作，無論是對我還是對你都是最有好處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柳亂風覺得顧北辰說得挺對，於是回答：“等我再進貨了會通知你的。”
    “請務必找我！價錢好商量！”
    “行行行。”
    柳亂風幾乎是逃出來的。
    被顧北辰這麼一鬧，張珙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張珙見到顧北辰、柳亂風這樣不入仕卻也照樣出色的人，心裏已經將科舉入仕看成是自己日後的出路之一，而非唯一的出路。
    “怎麼樣，心情好些了？”柳亂風關切地問。顧北辰再怎麼攪和，他也沒忘了，這次上山的主要目的是幫張珙緩解焦慮。
    “好多了。”張珙笑道。
    過了一會兒，張珙問：“我萬一考不取，亂風你能帶我一起下海做生意嗎？”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麼問太占便宜了，張珙補充道：“你放心，我不要你分利給我。隻是我看你的人手不算多，如果要招人手，我也想趁著近水樓台報個名而已。”
    柳亂風回答：“自然可以。我這兒正好缺人呢，你要是願意過來，那是再好不過的。”
    柳亂風心想：隻要你乖乖娶了崔鶯鶯，別整什麼幺蛾子，我就算是幫你打工都願意。
    張珙心情又輕鬆了不少：“有你這句話，幾天後的考試我就放心了。”
    柳亂風怕張珙放鬆過頭了，交代：“你還是得好好考。跟我做生意不過是一條後路。對你來說，正經的路還是科舉入仕。”
    張珙笑了笑：“我知道。”
    

    作者閑話：

    由於看的人太少，暫時隨緣更新。已經開了新坑，寫完新坑再寫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