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9 我的兄弟是渣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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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長安,張珙正一臉幽怨地看著柳亂風。
“亂風,你這次走了兩個月。”
柳亂風幹巴巴地笑了。
的確是他不好,離開這麼長時間卻沒提前打個招呼。
張珙指著院子裏兩隻胖乎乎的貓,問:“你看長夜還認得你嗎?”
兩隻小灰貓已經大了一圈了。這會兒見到柳亂風,隻是好奇地走近,聞了聞他,然後又回到了張珙的身邊,並沒有歡迎他的意思。
“你以前告訴過我,貓的記憶隻有十五天,十五天不見你就會忘了你。現在卻一聲不響地離開了這麼久,你這樣子是個負責任的人嗎?”
柳亂風沒想到他竟然有被張珙說不負責任的一天。
張珙抱起了一隻貓,說:“長夜呀,你主人不負責任,你就跟著我吧。”
張珙雖然有些渣,但性格還不錯,一直以來都是溫文爾雅的,柳亂風從沒見他這麼大火氣。見張珙進了房間,柳亂風隻好在院子裏訕訕地逗著晨風。晨風是個親人的,即使是見到了柳亂風這個“陌生人”,也能和他玩得很開心。
過了一會兒,張珙走出了房間,緩和了一下臉色,說道:“抱歉,剛才是我失言了。”
柳亂風真誠地道:“你教訓得是。”
他一心想要培養張珙的責任感,自己卻做了個不負責任的飼主,的確不該。
張珙搖了搖頭,道:“我最近心裏有些亂,剛剛拿你撒氣了。”
柳亂風問道:“可是為了考試的事?”
張珙點了點頭。
進士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張珙有些焦慮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僅張珙緊張,柳亂風也有些為他捏把汗。要知道在《鶯鶯傳》原著中,張珙這次考試並未考上,這也直接導致張珙找到了借口拋棄崔鶯鶯:他把自己考不中的鍋甩給崔鶯鶯,並說崔鶯鶯是妲己、褒姒一類的人,自己無福消受。
柳亂風不知道現在的張珙若是考不中還會不會這樣甩鍋,但他也覺得,張珙這次最好能夠考中。張珙本就打算考取進士之後才娶崔鶯鶯,要是這次考不上就得等明年,到時候夜長夢多,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柳亂風問道:“複習得怎麼樣了?”
張珙回答:“複習倒是都複習過幾遍了,隻是心裏還是慌。”
柳亂風愈發覺得自己像個老父親了,他建議道:“既然都複習完了,那不妨跟我出去轉轉,開闊一下眼界,也放鬆一下心情。”
張珙想了想,說:“也好。”
雖然也想過開著飛機帶張珙兜風,或是開著快艇帶張珙旅遊,不過考慮到張珙不久就需要考試,柳亂風還是不去挑戰他的接受能力了——這要是把孩子嚇壞了可怎麼辦?
柳亂風隻是選擇了長安附近的一座山,就帶著張珙去登山了。
這座山海拔兩千多米,張珙和柳亂風都不是什麼運動健將,因此柳亂風打算爬到半山腰就回去。乘興而來,興盡而返,也別有一番詩意。
還沒爬到一半,就到了中午。柳亂風見附近正好有一家飯館,就與張珙一同進了飯館,稍作休憩。有不少書生也相約過來爬山,此時正聚在一起吟詩作對,好不風雅。
柳亂風自認是個商人,非常識相地與這群書生坐開了幾桌。張珙雖然是個會來事的,跟這些人倒也沒有熱絡起來,而是跟著柳亂風一起安靜地坐下了。
書生們正在比賽誰說出的登山詩多,一人一首,直到說不出的就罰酒。
雖是很風雅的活動,但這群書生有些太過熱鬧,甚至顯得嗚嗚泱泱的,這就有些不風雅了。更何況今天柳亂風是帶張珙過來放鬆的,見到這些書生,張珙也有些覺得煩——誰都討厭非要在體育課上討論學習的人。柳亂風看出張珙的心思,也沒說什麼,不過是拉下了自己桌邊的簾幕,這樣多少能安靜一些。
但那群書生中也有眼尖的,覺得這兩個人的行為侮辱了自己。
隻聽一個淡藍色衣服的書生說道:“兩位可有興趣與我們一同來個行酒令?”
柳亂風當然沒興趣。非但柳亂風這商人沒興趣,張珙這個正經書生也沒什麼興趣。但對方也算客氣,兩人隻是笑著婉拒了。
另一個淡綠色衣服的書生大聲說道:“跟他們囉嗦什麼呀,不是一個層次的人,說不到一塊兒去。與一個臭商人坐一桌,小心沾上了銅臭味!”
另外幾個書生哄堂大笑。
柳亂風剛想報複回去,卻隻見飯館的舞台上來了一個白衣飄飄,仙氣十足的男人,眾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個高調的男人吸引了過去。
“來了來了,顧老板出現了!”
“我來了這裏三次,終於見到顧老板了!”
“那算什麼,我來了十次,才見到這麼一回!”
柳亂風有點懵。聽這些人說,這個白衣男人應該是這個飯館的老板,可這些人見了這老板,怎麼像是見了有名的戲子似的?不錯,就跟他們那個時代的人見了梅蘭芳似的。柳亂風對於戲子並不鄙視,隻是有些好奇,這些人為何如此迷戀這個飯店老板?他也會唱戲不成?
倒是張珙,對於這位顧老板有所耳聞。
張珙小聲告訴柳亂風,這位顧老板是個富貴公子,行蹤不定,大家隻知道他在這裏開了一個飯館,有時候會來這個飯館,因此時常有人來這個飯館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顧老板。
“這些人為什麼這麼崇拜顧老板?”
張珙介紹道:“這位顧老板是個神人,先前曾中過狀元,但丁母憂,沒赴任便服喪了。三年之後,顧老板雖是曾經的狀元,卻被安排做個沒什麼前途的小官,顧老板看不上,棄官而去,然後又考了一次,又是狀元。”
柳亂風吸了一口涼氣。兩次中狀元?的確是個神人。問:“可他現在怎麼開了個飯館?”
張珙繼續道:“不巧的是,第二次考試,顧老板丁父憂。”
柳亂風:……
“這可又得守孝三年呐。三年後,顧老板自己也涼了心,就沒繼續做官,同時也失去了行蹤。直到有人在這個飯館看見他,才知道這飯館原來是他開的。”
柳亂風評價:“的確是個神奇的人物。”
張珙繼續:“可這也不是這些人追捧他的全部原因。顧老板雖說父母雙亡,卻繼承了顧家的財產,出手闊綽。每回在這飯館出現,總會出個題,哪個書生回答上來了,他便會賞賜一樣寶物。如果能夠得到他的青眼,可是一件名利雙收的事情。隻是顧老板出的題從天文地理到曆史人文,涵蓋內容極廣,要回答出來也是不容易的。”
怪不得這群書生對於顧老板會如此尊敬,想來除了崇拜之外,也有拍馬屁的意思吧。
正在柳亂風思索之際,顧老板發話了:
“各位,顧某今日有一事想不明白,還想向列位討教。”
眾人皆屏氣凝神,知道顧老板這是要出題了。
“你們說,馬嵬驛兵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眾書生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柳亂風看得有些出神。他生活的中華民國,酒館裏都有規定:莫商國事,因此在酒館中說國事的人比較少,客人們頂多也就說說前清時候那些事。可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這些人卻能夠談論當朝皇帝祖宗的八卦。
“這還用說,肯定是陳玄禮不滿楊國忠,正好找到了機會,就出手殺了他。”
有人反駁:“陳玄禮不過是個小角色,他背後一定有人。依我看,這事肯定是當時的太子,後來的肅宗皇帝指使的,否則陳玄禮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柳亂風還在津津有味地聽著,顧老板卻突然點名:“這位公子,你怎麼看?”
眾人在顧老板麵前不敢造次,並沒有噓聲或是喝倒彩,而是伸長了腦袋等著柳亂風說話,當然,有不少人是等著他出洋相的。
張珙倒是也有些好奇柳亂風對此事的看法,此時也正一臉期待地看著柳亂風。
柳亂風也沒怯場。事實上,到了他們民國時代,雖說不準談論當代政事,但唐代的事情還是沒有禁忌的,他也和同學們討論過這個問題。
“在我看來,我們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嫌疑人,玄宗自己。”
顧老板頗有興趣:“你說說看,玄宗自己怎麼會是發動這場兵變的嫌疑人?”
“在我們看來,玄宗就是個苦哈哈的小老頭,晚年丟了皇位,失了美人。”
眾人哈哈大笑,張珙也忍不住道:“你還真敢說。”
顧老板也笑著道:“繼續。”
柳亂風繼續道:“但實際上,在這之前很長時間,玄宗就已經不問政事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玄宗晚年真的想當皇帝嗎?”
顧老板微微點了點頭,打斷柳亂風的話,說道:“這位公子,不介意與我去包廂繼續談論此事吧?”
柳亂風看了一眼張珙。
顧老板了然:“也請這位公子一同前去。”
三人進入顧老板專屬的包廂,門外的那群書生炸開了鍋。
顧老板雖對回答出他的問題的人出手頗為大方,但請人進入他的專屬包廂,卻是不常有的事。這人竟有這麼大的本事,得顧老板如此對待?
綠衣書生問旁邊的書童:“你不是說他是個臭商人嗎?”
書童嚇得跪在地上:“不會有錯,他真是那間異域商品店的老板,我還見過他去收賬。”
“行了,起來吧。”藍衣書生發話,“若是其他鋪子的老板,不過是個臭商人,但那間鋪子的老板,來頭就大了。”
綠衣書生好奇:“怎麼說?”
藍衣書生回答:“他那間鋪子裏的東西,全都不是從外界進貨的。那老板,說不定有一個自己的船隊。”
眾書生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臭商人,和一個擁有自己的船隊的大商人,那可是非常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