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傑是被梅柔捏著鼻子叫醒的，他皺著眉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捂住腦袋：“現在幾點了。”
    “快九點了，”梅柔回答，“你昨天晚上幾點睡的？”
    “飛飛呢？”
    “去學校了，怎麼了？”
    “他起來了也不叫我起床，我以前還天天叫他起床呢。”李子傑抱怨。
    “別管那麼多了，你快起來，你同事在外麵等你呢，好像有什麼急事。”
    李子傑一驚，被子一掀，穿著睡衣就往外走。
    葉子正焦急的坐在沙發上，一看到李子傑就差點哭了出來。
    “頭，出大事了，電話打不通，那，那個女人死了，劉旭電話也打不通，潘磊他們現在在醫院，還沒醒呢。”
    李子傑：“……”
    幾分鍾後，李子傑開著車帶著葉子離開陳飛家，趕往案發現場。
    “張潔生前在內衣裏裝了一個定位器，隻有她女兒知道，昨晚半夜她女兒吵著要媽媽，他老公帶著她去找，沒找到人就報了警，派出所的咱們隊裏值班的同事，靠著張潔內衣裏的定位器追到案發地，不過還是晚了。”
    李子傑陰著臉沒說話。
    “是派出所的民警把咱們同事送去醫院的，昨天晚上盯著張潔的同事全都中毒了。”
    “查出來什麼毒了沒有？”李子傑問道。
    “我還沒去問，我早上一直到消息就來找你了，待會你放我下車，我去醫院，一會就去。”
    “先別急著去醫院，去查一下昨晚潘磊他們吃的東西和喝的水，把證據留下來。”
    “嗯。”
    羅玉田那邊呢，老凱什麼時候得到消息的？”
    “老凱的電話剛開始也是打不通，不過後半夜的時候他聯係不上潘磊，心裏不放心就讓人去找潘磊，不過那時候天都快亮了，什麼都晚了，”葉子說，“老凱不敢離開羅玉田那邊，就讓我來找你。”
    “電話是什麼時候可以打通的？”
    “天快亮的時候，頭，”葉子看著李子傑，“我們的電話是打不通，你的電話是沒人接，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因為我被陳飛下藥迷暈了。”李子傑回道，“所以我接不了電話。”
    “……”
    李子傑把葉子送到張潔住處附近，就讓她下了車。
    “人醒了就通知我。”
    “知道了，頭，你小心點。”
    葉子一走，李子傑才用拳頭用力的砸了幾下方向盤，把心中的怒火發泄出來之後，李子傑才疲憊不堪的靠在椅背上。
    長大了，牛逼了，敢對他下手了。
    李子傑真想知道那個陸誠對陳飛下了什麼迷魂藥，才讓從小乖巧聽話的陳飛不計後果的幫他做這些事情。
    沒安靜多久，電話響了。
    李子傑睜開眼睛，是他們局裏的電話。
    “怎麼了？”
    “李隊，陸誠小區裏麵的監控顯示陸誠昨晚沒出過門，不過他家裏沒人，鄰居也說兩天沒見到他了。”
    “知道了。”
    “那我們要做什麼？”電話那頭的刑警問道。
    “去老凱那裏，把羅玉田盯死，現在就剩羅玉田了，陸誠一定會去找羅玉田，你們先過去，我去趟案發現場，待會過來。”
    “是。”
    掛了電話，李子傑打起精神開車往案發現場趕去。
    結果剛到山腳，劉旭的電話來了。
    “老劉，你到了嗎？”
    “到了，不過前麵堵車，不知道堵到什麼時候，回到隊裏應該下午了。”
    “辛苦了。”
    “頭，你那邊什麼情況？”
    “別提了。”
    “搜了一夜的山嗎？”
    “嗯。”
    “搜山有什麼用，他們的目的就是殺人，人都殺了，難不成還留下來玩躲貓貓嗎？”
    “那你還想怎麼著，我被飛飛迷暈了，別的知道案情的要麼被投毒了，要麼聯係不上，就剩下那麼幾個，還能怎麼樣。”
    “嘖，飛飛膽子也太大了。”
    一提前陳飛，李子傑心裏剛壓下去的那股火氣又冒了起出來。
    “頭？你還好吧？心髒病沒犯吧？”劉旭在電話那頭問道。
    “好個屁，”李子傑咬牙切齒的罵道，“你看我，你看我不打死他。”
    劉旭歎了口氣：“你明知道現在情況特殊，怎麼就提防他呢。”
    哪裏沒防著，這半年他擔心陳飛又犯什麼錯，天天住在陳飛家裏，昨天晚上陳飛破天荒的要和他睡一張床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一直等到陳飛睡死了才睡，沒想到還是著了陳飛的道。
    李子傑越想越火大，對著空氣揮了幾拳才勉強把火氣又壓了下去。
    “現在在我麵前不要提飛飛，說一下你那邊的調查結果。”
    “和我們猜測的一樣，陸誠就是楊一，你可以帶他回局裏了。”
    “帶個屁，人都不知道躲哪裏去了。”李子傑火氣更大了。
    劉旭沉吟片刻後說道：“他一定會去找羅玉田。”
    “我知道，”所以他才沒有浪費精力去找陸誠躲在哪裏，而是把大多警力都放在羅玉田那邊，“不聊了，我去現場找一下線索，待會局裏見。”
    “嗯。”
    剛掛下電話，葉子的電話又來了。
    李子傑深吸一口氣，把火氣壓下去。
    “葉子，又怎麼了？”
    “頭，你快回來，不是，先聽我說，我剛剛回隊裏拿報告，區派出所帶了三個人過來，說是，說是，哎呀，就是那三個人報警，說是昨天晚上看到了張潔被殺的過程。”
    李子傑臉色一變：“葉子，你說什麼？”
    “有目擊者報案，你快回來吧。”
    “行行行，我馬上回來。”
    李子傑激動了，立馬掉頭以最快往刑警支隊開去。
    李子傑剛跑進樓，葉子就迎了上來，眉開眼笑的對李子傑：“頭，那目擊者還知道凶手是誰呢。”
    李子傑也開心：“人呢？”
    葉子回道：“我讓他們在你辦公室裏等著呢。”
    李子傑打開辦公室的門，坐在裏麵的三個人立即站了起來，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兩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年紀不小，看起來快六十多了，兩個人中間站著一個瘦瘦小小臉色蒼白的年輕人，
    “沒事沒事，別緊張，”李子傑笑眯眯的走到年紀最大的那個男人麵前伸出手，“我叫李子傑，是刑警支隊的隊長。”
    男人連忙伸出雙手握住李子傑的手：“李隊長，你好你好，我叫楊少華，你叫我老楊就好，這是我老婆趙霞和我侄子楊傑。”
    “你們好。”
    和三人都握了手，李子傑才走到辦公桌前：“快坐下來，我們坐下來聊。”
    等三人都坐了下來，李子傑就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你們誰是目擊者。”雖然問的是三人，不過李子傑的眼神一直鎖定著那個年輕人楊傑。
    果然，楊傑低聲回道：“警官，是我。”
    說完就轉頭看了楊少華一眼。
    “我是他大伯，”年紀大的男人對李子傑說，“今天一大早我看我這個侄子不大對勁，好像被嚇到一樣，我不放心就多問了一下，我侄子告訴我以後，我和我老婆就馬上帶他去了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察打了幾個電話，又把我們帶到了這裏。”
    李子傑點點頭：“小楊，”他看著楊傑，“你現在把你在案發現場看到的，凶手是誰，所有你知道全都告訴我。”
    楊傑咽轉頭看了看他伯父伯母一眼，咽了咽口水，對著李子傑語無倫次的說道：“他們把那個女人吊起來，不對不對，我是跟在唐叔後麵，然後那個高個子的男人帶著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來了，然後，哦，唐叔把口罩摘了，離的太遠，我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
    說了那麼多，李子傑愣是什麼都沒聽懂。
    見李子傑聽不懂他說什麼，楊傑急忙掏出手機遞給李子傑：“警官，我有拍照片。”
    李子傑接過來一看，楊傑拍照的時候手應該在不停的發抖，這照片不要說人臉了，連鬼臉都算不上，也就能看出是三個人形。
    “看不清楚。”
    “後麵有比較清楚的。”
    李子傑往後劃了一下。
    嗯，這張果然清楚了點，比起前一張，這張勉強是個鬼臉了。
    楊傑說道：“對不起，我實在是太害怕了。”
    “天天就和小流氓混在一起，什麼都做不了，”趙霞罵道，“現在連個話都說不清楚了。”
    “好了，少說點，”楊少華嗬斥道，“也不看看這裏是哪裏。”
    楊傑揉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對於他伯母的責罵半點反應都沒有。
    李子傑有些奇怪，剛剛還算精神，怎麼突然就一副隨時要睡過去模樣了。
    趙霞在楊傑腰上擰了一下：“怎麼又犯困了，天天就知道睡覺，不是睡覺就是闖禍，跟你那個死鬼老爸一樣。”
    楊傑又打了個哈欠，吸吸鼻子，伸手在鼻子下麵使勁的揉了揉：“對不起啊，警官，你放心，我不會睡著的。”
    楊少華對李子傑說道：“真不好意思啊李隊長，這孩子這兩年總是這樣，也不是有什麼毛病，就是容易犯困。”
    李子傑不介意的笑笑，心裏卻有些著急，他可不是來聽這些廢話的。
    “老楊，要不你和你太太出去稍等一下，我和小楊單獨聊聊。”
    楊少華聞言不住的點頭：“好好，沒問題，老婆，我們出去。”
    二人一走，李子傑對楊傑笑笑：“要不要抽根煙？”
    “這裏可以嗎？”
    “可以。”
    “那我要，給我一根煙，”楊傑用力的搓搓臉，“一根煙我就清醒了。”
    李子傑在身上摸了摸，他今天出門急，身上根本沒帶煙。
    “稍等。”
    他走出去趁葉子不在，走到劉旭的辦公桌前，把劉旭私藏的那包中華偷偷拿了出來。
    “給你，”李子傑拆開煙，遞給楊傑一根，“有火麼？”
    “沒有。”
    李子傑拿出自己的打火機幫楊傑點上，楊傑立馬迫不及待的猛吸一口，隨後滿臉陶醉的眯起了雙眼。
    李子傑咳了一下：“那小楊我們繼續。”
    楊傑連忙點頭：“好好好。”
    “你剛才說有三個凶手，其中兩個你認識，你還知道一個叫唐叔，對吧？”
    “對，警官其實我並沒有看到他們殺人，我看到一半就害怕的跑了。”
    “沒關係，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好，”楊傑拿起桌麵上的手機，指著其中一張鬼臉，“唐叔，我七八年前就認識他了，昨天晚上我就是跟著他上山的，這個是個高個子男生，十八、九歲吧，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四五年前跟著唐叔一起來租車的時候見過，那時候他沒那麼高，前段時間也見過幾次，最後一個，我不認識，也沒見過，不過看起來瘦瘦高高的，年紀應該也不大。”
    李子傑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
    “唐叔？高個子男生？”
    “對呀，個子高高的，長得很帥，就是脾氣不太好，喜歡眯著眼睛看人。”
    “有多高？”
    楊傑想了想：“跟你差不多，好像還比你高一點，他們都戴著帽子和口罩，不過他的個子太顯眼了，我就是憑著他的身高和聲音才能認出他的。”
    “你等一下。”
    李子傑起身把從李陽那裏得來的調查資料取出來，從資料裏麵找出一張照片，他先自己看了兩眼，隨後把照片推到楊傑麵前。
    “你看看，你說的‘唐叔’是不是他。”
    楊傑好奇的看去，這是一張老照片，照片上一家三口正對著鏡頭喜笑顏開，而李子傑的手指正指著照片上的中年男人。
    “對，就是唐叔，”楊傑才看了一眼就不住的點頭，“這是他老婆孩子嗎？”
    李子傑點頭，又拿出一張陸誠照片推到楊傑麵前：“那你再看看，高個子男生是不是他。”
    “對就是他，他可拽了，幾年前我兄弟還說要收拾他呢，警官你們抓到他了嗎？如果抓到他了，我可以作證，雖然我沒看到他的臉，但是他的聲音我記得很清楚，他就是殺人凶手。”
    半年了，終於找到關於陸誠的證據了。
    “先別急，我還有事情呀問你。”李子傑深吸一口氣，取出陳飛的照片放在桌麵上，還沒等楊傑伸頭看過來，李子傑就先伸手把照片遮了個嚴嚴實實的。
    楊傑：“？”
    “等一下。”李子傑說。
    讓他做一下心理準備。
    緩了半分鍾左右，李子傑把手掌從照片上移開：“你認一下，你不認識的那個凶手像不像他？”
    楊傑伸頭看了一眼，搖頭：“警官，我真認不出了，昨天晚上特別黑，他們還一直戴著口罩和帽子，沒法認。”
    李子傑沉吟了一下：“那如果我把人帶來你麵前，你聽他說話的聲音能認出來嗎？”
    “還是認不出來？”
    “為什麼，你能憑聲音認出陸誠，為什麼不能認出他？”
    “警官，我可能沒和你說清楚，我因為害怕，一直離他們挺遠的，然後他們講話聲音也不大，他們說的話我什麼都沒聽見，我能聽到那個高個子，哦，你說他叫陸誠，我能聽出來那個陸誠的聲音主要是他吼唐叔，吼的比較大聲，我也就隻聽到這幾句了。”
    “那好吧，”李子傑把陳飛的照片推到一邊，嘴裏問道，“那陸誠吼了什麼？”
    “就是他們不是要把那個女人吊起來嗎，唐叔想讓那個我不認識的幫忙，陸誠不讓，說那個人和他們不同，不能碰那個女人。”
    一瞬間，李子傑臉色就難看了下來。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他還是有些受不了。
    “警官？你怎麼了？”
    “沒事，”李子傑打起精神，“小楊，我現在要你怎麼認識譚叔和陸誠？跟著他們上山做什麼？這些全部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