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店門，範聞朝立刻把胳膊從何凝手裏抽了出來。
    何凝撇撇嘴，嫌棄道：“讓我跟你演戲的時候挺熱情，這一演完立刻把人踹開，你覺得合適嗎？”
    範聞朝朝她欠了欠身：“多謝了。”
    何凝並不真的生氣，她是範聞朝在學生會的前輩，男朋友是經管院的研究生，範聞朝也認識，因為信得過，才找她來幫忙。
    “就是曹大傻旁邊那個小可愛吧，我偷偷看了下，確實挺招人疼的。你這麼氣他，小心被反噬。”
    範聞朝笑笑：“我都被他氣了好多年了，偶爾氣一氣他怎麼了？”
    何凝歎息道：“現在的小年輕秀恩愛都是互相氣對方嗎？這愛情的酸臭味是怎麼回事，我要去找我們家老徐了，拜拜！”
    範聞朝自己原地站了一會兒，此時秋風瑟瑟，已經有了冬天的寒意。車子停在宿舍樓旁的空地上，他走回去，鑽進車裏，給曹旭川發信息。
    “你們吃完了嗎？”
    曹旭川秒回：“喲，範大少還記著我們呢，以為你跟美女雙宿雙飛去了。”
    範聞朝看見這濃濃諷刺意味的話，苦笑著歎口氣。
    “陸川呢？”
    “你猜？”
    “他什麼反應？”
    “你告訴我你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我就告訴你。”曹旭川吊起胃口來真是沒完沒了。
    範聞朝有些氣，回了三個字：“激將法。”
    “得，您厲害，陸川怎麼這麼倒黴攤上你了呢。”
    範聞朝生氣了，一個電話打過去：“曹旭川，你陰陽怪氣的幹什麼？”
    “你不是說喜歡人家嗎？幹嘛還故意激他，你看不出來他對你也不一樣？人家孩子傻，害羞還不行嗎？這下可好，你沒看你跟何凝一走他那表情，我都覺得可憐。”
    範聞朝突然有些內疚，握著手機沒說話。
    “怎麼著？這會兒知道心疼了，沒見過這麼追人的。你們gay追小男生就不能跟我們追小姑娘似的，沒事送送禮物獻獻殷勤，陪上幾個笑臉，厚著臉皮往上貼唄。這故意讓人誤會算什麼呀？這不沒事找事麼？”
    被曹旭川說教一通，範聞朝後悔起來。他有點委屈，當初也不是沒有厚著臉皮往上貼過，也不是沒有獻過殷勤，可是陸川還是逃走了啊。他以為讓陸川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看來還是太天真了。
    “那……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道歉，解釋，哄一哄唄，還能怎麼辦？不然就這麼一刀兩斷？你舍得嗎？”
    自然舍不得。
    “那一會兒你們出來了告訴我一聲。”
    “今兒就算了吧，人都走了。”
    掛了電話，範聞朝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發呆。偶爾有來往的情侶的經過，手拉手，低頭說笑，那是外人無法打擾的甜蜜。
    在曹旭川眼裏，愛情就是這麼簡單的東西。喜歡就示好，想要就大聲表白，沒有什麼彎彎繞繞。可是到了他們這裏，一切都好像複雜起來了。
    從前在家裏，和母親跟弟弟的關係也是一樣。再不情願，他也不願直接說出口。一家人總是互相猜來猜去，母親猜他不正常，弟弟猜他討厭自己。他猜母親更愛弟弟，猜弟弟總是用盡心機博取關注。
    猜來猜去的，真的很累。
    有些裂痕可以慢慢彌補，但是有些等不及。
    範聞朝發動車子，向Z大駛去。現在已經八點半了，等到了那兒差不多快要十點了，不知道陸川願不願意這個時候見他。但是範聞朝一點也不急，他開得很穩，想把心情慢慢沉澱下來。
    陸川和過去相比，越發隨和沉靜了，不會像以前一樣一點就著，不會隨便開口罵人。但也不再痛痛快快表露心跡。
    所以總要有一個人先邁出一步，把對方抓緊，以免再次被時間的洪流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