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月，有些課程陸陸續續開始結課。範聞朝減少了學生會的各種活動，除了應付結課考試，他還要隔三差五回家跟著父親參加一些應酬。
    好在從學校開車回家，走高速的話也就兩個小時，還算方便。
    應付這些社交活動是很耗神的事，但又不能避免。從寒假開始，他就要進入公司實習了，總歸要做一些準備。這麼多年來，範毅對他是滿意的，至少跟小兒子比起來，範聞朝勤奮懂事，而範以明卻被慣的懶散又任性。
    範聞朝打心裏看不上弟弟，妹妹又沉默寡言，他始終覺得，自己是能夠接任父親扛起這個家的人。
    駕照是在高考後的暑假考的，剛開始範母很反對他開車往返，覺得不放心。範聞朝討厭被當成小孩子，範母拗不過，隻好隨他去了。
    原本計劃第二天就回學校，臨時又被父親拖去一個聚會。範聞朝討厭臨時加項目，那樣總會打亂他的計劃。上次範毅去隔壁市出差，快到C大門口才給他電話，範聞朝隻好臨時放棄了跟曹旭川出去爬山的計劃，改去應付他爸。這麼一來，又錯過一次和陸川見麵的機會。
    哪怕在一個學校，大家各忙各的也難聚一次，更何況隔著幾個區的兩所學校。
    因為沒有按時回校，曹旭川打來電話。範聞朝隨口應付幾句，說家裏有事。沒想到曹旭川竟然提到了陸川。
    “我今天在學校碰見陸小川了。”
    “你又去Z大鬼混了？”範聞朝搖著手裏的高腳杯，走到了沒人的角落。
    “不是，是在咱們學校。”
    “咱們學校？”
    “嗯，奇怪吧，他在圖書館門口，沒有校園卡進不去，大冷天就在外麵閑溜達，神奇吧？”
    範聞朝猜測著陸川去C大的用意，心裏泛起波動，沒有說話。
    隻聽曹旭川接著說：“我問他來咱們學校有什麼事兒，他說是朋友來C大找同學，他跟過來想順便看看你，我告訴他真不巧，你回家了。我就替你帶他四處轉轉，順便請他吃了個飯，嘿嘿。”
    掛了電話，範聞朝腦子裏隻有一句“他想順便看看你”，陸川竟然主動跑去學校看他了。這是不是說明……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個笑，認識這麼多年，陸川什麼時候主動過，也許他是真的開竅了。
    周圍的人和聲音都消失了，範聞朝沉浸在心事裏，感受著隱秘的喜悅。但這種喜悅很快被打破了。
    “聞朝，好久不見啊，你真是越來越帥了。”
    一隻胳膊搭上他的肩，耳邊的聲音熟悉又陌生。
    “你……王一澤？”
    王一澤變化挺大，頭發染成了稻草色，微卷蓬鬆，顯然燙過。但是臉頰卻瘦的有些凹陷，眼下陰影很重，臉色蒼白的過分。
    王家人也來參加宴會了，但範聞朝沒想到王一澤會在這時候回國。
    “你怎麼回來了？”
    他們去了別墅二樓的陽台，以便躲開各種嘈雜的聲音，方便聊天。
    “我身體出了問題，回來養養。”
    範聞朝上下打量著他，王一澤斜靠著大理石圍欄，像個流裏流氣的小痞子。
    “你還是少出去約吧，眼看身體都要被掏空了。”
    “別說我，你以為誰都能跟你似的，過和尚日子。”王一澤挑著眉看他，湊過來，“還是說，你不行？”
    “行不行，跟你無關。”範聞朝板直身體，臉色冷漠。
    “昂昂昂，我知道你喜歡裝正經，跟那個陸川一個樣兒。你把他泡到手沒有？”
    範聞朝抿著嘴，沒有理會王一澤的挑釁，而是反問：“出國這麼久，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你就不能聊點別的？”
    “能，我這不是一回來就聽我媽說，你媽天天擔心你嘛，自然要關心一下。”
    “我媽擔心我？”範聞朝皺起眉。
    “嗯啊，”王一澤察覺到了他的不快，但還是接著說：“阿姨擔心你不正常，怎麼別的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做的事，你全都不感興趣，在家就板著臉，就跟個年級主任一樣，也不愛和她說話，覺得你好像沒有青春期。不過嘛，我倒是能理解，畢竟咱們確實不正常。”
    範聞朝握緊了拳，這觸了他的逆鱗。他已經盡量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了，可是他媽竟然背地裏跟別人抱怨他不正常。
    王一澤扯著嘴角笑了，他就愛看範聞朝不高興的樣子，真是惡趣味。
    “我走之前要組個局，一起來呀。”他又勾上範聞朝的肩膀，顯得很親昵。
    “不了，我明天就回學校，陸川還等著我呢。”範聞朝迎上王一澤的目光，眼神篤定。就在此刻，他有了一個主意，他要結束這種猜來猜去的狀態，不管好壞，總要有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