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晚上六點，師大門口的商業街就格外熱鬧。隨便往奶茶店一坐，旁邊就全是親親蜜蜜的情侶。
    陸可跟陸川坐在小店角落裏，一人手裏抱著一大杯奶昔。要是陸川的表情不那麼喪，也許倆人在旁人眼裏也像是情侶。
    “哥？”
    “嗯？”
    “你這是出什麼事兒了？”陸可覺得她哥特別不對勁，之前是想盡辦法躲著她，最近卻莫名其妙殷勤起來，還破天荒主動來學校找她。難得出來一起約會，可是坐下半天了就在那埋頭吃冰？
    “沒事啊，就……想你了，來看看你對大學生活適應的怎麼樣。”陸川垂著眼睛，頭也沒抬。
    陸可撅起嘴：“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我親愛的哥哥肯定是有求於我。”
    “我能求你什麼，求你替我寫企業文化課程的報告還是高數的作業啊？”
    “切，不要小瞧我，學習我雖然幫不了，其他都能幫啊。”陸可吸了一口冰，笑嗬嗬看著陸川，“你上次去那個同城聯誼怎麼樣啊？那麼大的活動，沒遇上個心儀的人？”
    陸川心裏一虛，趕緊轉移話題：“說到這個，有件事你可能感興趣，賀之洋脫單了。”
    “什麼？！這麼突然的嗎？連賀之洋那隻二哈都脫單了，哥，你可得加油啊。”二哈是陸可給賀之洋起的外號。
    陸川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他現在的對象，是我室友。”
    “你室友？那這紅線是你牽的？等等，他交了個男朋友？”陸可仿佛被定身咒定住了，但隨後就露出了一個驚喜交加的笑容，她迅速捂住嘴，以免笑的太大聲。
    緩了一會兒，陸可才接著說：“我真是打死也想不到，賀之洋竟然是彎的？他以前不是老嚷嚷著找妹子找妹子的嘛，難道是裝的？還是被誰掰彎的？”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被掰彎吧。”陸川想起項嵐那張魅惑的臉，總覺得沒有他掰不彎的人。
    “我好想看看他男朋友啊，哥你有照片嗎？你啥時候能帶我見見他們嗎？還有還有，賀之洋……他是攻還是受啊？”陸可的問題連珠炮一樣砸過來，陸川被問的一愣一愣的。
    “什麼攻受，”他隱隱約約能猜出意思，臉微微泛紅，“我哪知道，這種問題怎麼好意思問。”
    “我覺得我能看出來，你什麼時候和他們出來吃飯的時候叫上我，我想認識賀之洋的男朋友！”陸可撐著臉，眨著星星眼，一臉期待看著陸川。
    “人家的男朋友，你這麼激動幹嘛？”
    “我是真沒想到賀之洋會找個男朋友，哥，難道你就不意外嗎？”
    陸川搖搖頭，又點點頭，心說你想不到的事多著呢，其實你哥也喜歡個男的。
    正想到這兒，就聽陸可說：“哥，那你現在跟賀之洋在一塊兒，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不啊，有什麼不舒服的？”
    陸可用掂量的眼神看著他：“你現在比以前開放了不少嘛，這下可好，室友和發小都是gay，他們會不會當著你的麵卿卿我我的？”
    陸川想了想，覺得好像並沒有。但他還沒說話，陸可又接著說：“你會不會被他們影響啊？可別到頭來給我找個哥夫回來。”
    手裏的半杯奶昔突然變得有點燙手，他的手指輕敲著杯壁，就像陸川突然慌亂的一顆心，這是什麼意思？開玩笑還是……
    “我還以為，如果我找個男朋友回來，你會很高興呢。”
    陸可歎口氣：“以前我可不敢想，怕被你罵死。現在嘛，我不想你受苦，我是寫小說的，但也從來沒敢幻想過自己能活成小說的主人公，主角光環什麼的，也就存在於想象的世界中而已。我希望你不要那麼坎坷。”
    陸川看著看著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那個從小就愛闖禍的女孩，那個沒心沒肺的家夥，是真的長大了。
    他的心裏，有點感動，又有點難過。他低下頭，假裝認真地攪動著杯子裏的冰。
    陸可抬手看看表：“我晚上還有社團活動，咱們走吧。”
    “哦。”想問的問不出口了，隻好起身跟著陸可離開。
    街上都是三三兩兩學生，笑著鬧著，到處都洋溢著熱情。陸川溫吞慣了，突然開始羨慕起這種熱情。想要就去爭取，不想就徹底放下，事情不就是這樣嗎。
    他把陸可送到學校門口，她轉身準備離開，又被陸川叫住了。
    “那個，如果喜歡上之前拒絕過的人，丟臉嗎？”
    清爽的夜風吹過，卷起陸可額前的一縷劉海，她怔愣一下，隨後笑彎了眼角：“這有什麼丟臉的，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是嘛。”
    “嗯。”陸可點點頭，看著陸川離開的背影，突然好奇起來，像陸川這麼遲鈍的家夥，那個讓他心緒不寧的人，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