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王一澤帶著陸川來到了三樓西側的露天回廊。昨天才剛下過雪，陽光再明媚也趕不走空氣中的冷冽。
    “這麼冷的天還打籃球，範聞朝怕不是個傻子吧？”陸川邊說邊把羽絨服上的帽子扣在了頭上。
    “這叫運動型男，你看，好多女生為了看他們，這麼冷的天也圍在籃球場。”王一澤朝籃球場一側一指。籃球場在操場邊緣靠近教學樓這邊，這個露天回廊還真是個絕佳的觀賞台。
    王一澤輕笑著攬過陸川的肩膀，又朝那個方向指了指：“看，陸可在那。”他摸了摸鼻子，天冷，已經凍的有點紅了。這時，範聞朝投出了一個球，在空中畫出一個漂亮的弧線，完美落進籃筐裏。
    “厲害啊。”陸川忍不住低聲說，他很羨慕籃球打的好的人，奈何自己沒有任何運動細胞，細胳膊細腿，協調性也不好，被虐過幾次後再也沒碰過籃球。
    王一澤輕笑：“看來你挺中意他的。”
    “別說的好像是我看上他了一樣。”
    “那要真是陸可看上他呢？”王一澤壞笑著問。陸川眉頭一皺：“那她有的苦頭吃了。”陸川想起那天範聞朝的態度，就為陸可的單戀捏把汗。
    王一澤看著他，欲言又止。陸川跺了跺腳：“走了，這天兒可真冷。”
    “明天月假回家嗎？”王一澤問。
    “不了，快期末考了，我得抓緊複習。”
    “早就聽說學長常居高三前三甲，還用得著緊張期末考試？”
    “前三又不是第一，稍稍鬆懈一下搞不好就掉出去了。陸可入校時成績也是班級前三，現在呢？都掉出前二十了。”陸川臉上帶著明顯的憂慮，和王一澤道別後就走了。王一澤站在那兒看了他很久，直到那個身影消失在拐角。
    王一澤是獨生子，不能理解這種兄妹之情能有多深，但看陸川為妹妹憂慮的樣子，像極了惦記孩子的母親。他自己父母常年忙於生意，家裏請了阿姨照顧他的生活，王一澤也因此較同齡人更獨立些。但越是獨立，父母反而就越少過問他的事。被人擔憂和惦記著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體會過。而據他所知，範聞朝和他的弟弟妹妹也不親，所以陸川這樣的哥哥，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陸可抱怨過哥哥事無巨細的關心，但王一澤反而覺得是她不懂得珍惜。看著陸川學習之餘還要擔心妹妹的事，王一澤有那麼一刹那想告訴他實情，但轉而想到也許知道真相後兄妹倆之間可能又爆發新的矛盾，倒不如先讓這個謊言繼續下去。
    元旦前的最後一個月假，王一澤背著雙肩包在校門外等車。當然不是等公交車，而是可以蹭的車。他不喜歡家裏司機來接，還是蹭範聞朝的車比較有趣。
    範聞朝那輛白色寶馬緩緩駛出校門，王一澤朝他招招手，範聞朝像是沒看見一樣，徑直開過去。但是快到路口的時候，前麵堵車，不管他情不情願，都被堵在那兒了。
    王一澤笑著走過去，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搭個車而已，幹嘛這麼小氣。”
    “你不是交了新朋友嗎？還找我幹嘛。”範聞朝目不斜視地盯著前麵。王一澤側臉看向他，眼裏帶著驚喜：“你……吃醋了？”
    “我吃哪門子的醋，再滿腦子齷齪就給我下車！”範聞朝斜了他一眼，一踩油門，車嗡地一聲向前衝去。
    “你這話擱誰聽了都會誤會好嗎。”王一澤不服氣地往座位上一倒，“我覺得他們不錯，尤其是陸川。你不喜歡我，還不許我看上別人？”
    範聞朝沒有接話，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雖說門當戶對不假，但是偶爾我也想嚐嚐人間煙火的滋味兒。聞朝，你也別整天端著，雖然你是在雲端，但時間久了也一定會寂寞，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和陸川那種純情的人，總比韓汀他們去嫖的強吧。”
    範聞朝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車子飛快地駛入市區，快到麗景金園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我勸你，別什麼人都招惹，小心最後自己給人賣了。”
    王一澤看著他：“你該不會還想著那件事吧，那個周衡啊就是個混蛋，一個混混而已，也不能因為他就把所有人都一棒子打死啊。”
    “下車。”範聞朝道。王一澤見已經到了自家門口，解開安全帶：“也就我受得了你這臭脾氣，周日回學校記得捎我一程。”
    範聞朝沒應，車子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