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青春之卷 廿一章 單刀赴會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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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曆九月月初的夜空,一般沒有多少星辰。如果有,也沒有此刻的成馳馭耀眼。
在那個夜晚,成馳馭給予了一(13)班所有人一個完美的禮物。在那個單純的年紀,集體榮譽所帶來的感動,往往比個人的得失,比物質上的獲得來得更加濃烈。
他們盡情享受著那份喜悅。直到當天軍訓活動的完結,隊伍的解散,那份悠遠綿長的感動卻仍未退散,他們都還在回味著。
“想不到成馳馭唱得這麼好聽。”
“真的哎。就是他平時不怎麼搭理人。”
“你知道什麼!那叫冰王子。”
……
一(13)班為數不多的女生們,三三兩兩的,都在討論著成馳馭。但是他是不可能聽見的。成馳馭在教官宣布完解散後,就心無旁騖的往宿舍走。他仿佛是一個孤獨患者,時時刻刻都在躲避著他人。
黎鶴還有些擔心成馳馭的傷勢。見成馳馭前腳離開,黎鶴後腳就跟走。
山道還是那條山道,夜晚還是那樣漆黑的夜晚,甚至連那路燈光也如之前一樣昏黃。
當然,跟在後麵的黎鶴,看著走在前麵的那個人。這樣的畫麵他在兩天前也同樣經曆過。隻不過那夜的記憶不是很愉快。
他本來想快步跟上前去。裝作無意間與他相遇,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他一句:“傷好了嗎?還疼不疼?”
但是向前追了兩步,他還是膽怯了,腳步也慢了下來。
黎鶴臉上浮現出一絲絲尷尬的微笑。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是如此的優柔寡斷,是如此的畏首畏尾。這不是正常的他。
黎鶴還在出神間,成馳馭卻停了下來,他站立在那日斥責過黎鶴的那盞路燈下。他看著黎鶴,等著他。
有個成語說得好,叫做“受寵若驚”。在那一刻,黎鶴不確定他有沒有“受寵”;但“若驚”,一定是有的。但是他還是要裝作一如既往的平靜。他硬著頭皮繼續向前。在快要與成馳馭擦肩而過的那個空當。成馳馭仿佛是先開口了。
他說:“你找我麼?”
這還是成馳馭第一次主動找黎鶴說話,他有點小開心,想必這就是“若驚”後的“受寵”吧。但黎鶴又怕,他怕成馳馭一下子又翻了臉。這種焦慮,讓他不知道怎麼回話了。沉默了足足有四五秒鍾的時間。雖然在這段時間裏,他的腦海中迅速盤旋過好幾種回話。但一開口他就後悔了。顯然,在那幾種準備裏麵,他選擇了最為笨拙的一種。
黎鶴說:“沒,沒。我隻是想早點回宿舍衝個涼。軍訓……軍訓一整天。渾身都汗臭了。”
“哦。”成馳馭說著,就轉身走開了。
望著成馳馭遠走的背影。黎鶴竟然有一絲絲懊惱。如果剛剛,他回答“是”的話。他會做何反應?
不過,好在成馳馭沒有生氣,這也是難得的進步。
黎鶴有點錯愕站在原地。
仿佛瞬間花兒都開了。鳥兒都歌唱了。世間真奇妙。
陽曆九月的夜晚,已沒有了白天的那種炎熱,取而代之的是宜人的涼爽。那涼爽仿佛是上天的恩賜。黎鶴脫下了軍訓時佩戴的帽子。解開頸邊的兩粒塑膠紐扣。山頂山風愈加凜冽,他的碎發迎風飄揚,這沁人心脾的夜風,帶走世間一切不快,帶來涼爽。
關思冕程偉吳國強這個時候緩緩從山下走來。
他們見著黎鶴了。開口成髒。罵道:“你個龜兒子,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了?”
“運動場太熱。想早點回宿舍衝涼。”
“那怎麼在這站著?”
“這風吹著也挺爽的。要不你們也來吹吹?”
“我看我們還是先衝了涼再說吧。”
“給,給你買的。”
關思冕說著遞給他一支雪糕。
“謝了。”
他們臨走時,還不忘每人上來給他一拳。拳雖輕,情卻深。人一輩子,最難忘的同窗情,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積攢起來的。
黎鶴看著他們走開,心裏壓著的一塊石頭終究落了下來。今夜,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估摸著黎鶴真正要等的人現在還在教學樓旁的小賣部裏麵。他剝開了雪糕的包裝紙。邊吃著雪糕,邊大步往山下走去。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黎鶴因為著急解決一番恩怨,所以也沒覺得。相較下來,他下山的時間或許隻用了上山時的一半不到。
不出他的所料,顧龍承李振季亮正在小賣部喝著汽水。他們不知道在談論著什麼,麵部因為誇張的說笑,和本就特有的痞氣,而顯得有些猙獰。但他們本身不知道,他們還以為那樣是不羈,是個性。
他們見黎鶴正靜靜得看著他們。片刻錯愕之後,齊齊放下了還未喝完的汽水,停止了說笑。聚攏了過來。
“咦?這不是我們的黎大體育委員麼?你給老子瞅啥啊?”
”季亮,不是你那樣說的,應該是這樣。你瞅啥?“
常言道閻王易見,小鬼難纏。其實相比於罪魁禍首,狗腿子更令人討厭。縱使很多年過後,一想起那夜李振季亮挑釁的嘴臉,黎鶴就覺得反胃。
“問你們件事?”
李振不依不饒:“黎大體育委員,你的回答也錯了,你該回瞅你咋的?”
對一個人最大的輕蔑,不是仇恨,而是漠視。
黎鶴自動屏蔽了這兩個人狗似的嚎叫。他直接走到顧龍承跟前,直視著他。黎鶴要與他直球對決。
“聽說你在初中的時候當個大哥,這點我還真沒看出來。成馳馭為了幫我才沒投你的。你要還是個男人的話,就直接來找我。背後害人還好意思說自己當過大哥?”
顧龍承隻是微笑不言語。反倒是李振和季亮沉不住氣。
“你他媽的說什麼?”
“有本事再說一遍?”
……
他們交鋒的幾個回合,雖然沒有直接動手,但卻充斥著滿滿的殺氣。眼下還滯留在小賣部的學生,大都不是什麼善類。他們見有熱鬧可看,不自覺得往這邊靠攏來。有些膽小的,也停下了自己的事情。偷偷將目光轉移過來。
他們就是魯迅先生筆下的看客。別人的苦楚傷殘都與他們無關,他們隻要有熱鬧可看,就表現得無比亢奮。
小賣部老板在學校經營多年,學生間的風浪,他什麼沒見識過?隻不過,如果他們真動起手來。對他的生意終歸是有影響。所以他出言喝止,也並不是他有多正派。
他沉沉道:“年輕人,天氣熱,也別這麼大火氣。”
顯然,對於顧龍承,他是熟識的,他轉頭對顧龍承說:“龍龍,別在我店裏搞啊。一會兒教導處的就要過來查人了。”
顧龍承轉過頭對老板說:“好的,我知道了。”
然後他轉首對黎鶴說道:“這個周末軍訓就會結束,周六下半天我們好像休息。我請你到小區吃飯,你敢來麼?”
單刀赴會他都敢,鴻門宴又豈在話下?
“我一定會去的。”黎鶴說著,將下午從成馳馭衣服裏找到的紙巾拿了出來,就那樣,把它當成一麵複仇的旗幟,讓它飄浮在兩個陣營中間。
“這個東西,我也一定會加倍奉還給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