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隻聽到地下室裏有嗬嗬哈嘿的打拳聲，下去看看，隻見歐立浩一個上勾拳把王麒麟給打哭了。
    “你幹嘛打他！”
    “喲，醒了，我教他打打拳，光有肌肉可是沒用的。”
    王麒麟抹抹眼淚，說，“我要喝下午茶了。”
    終於喝到了參湯，還能吃到一桌子菜。王麒麟雖然吃了午飯，此刻還是興高采烈地坐下來吃，歐立浩在一旁看著，說，“怎麼樣，味道還行吧。”
    “好吃，浩哥，我能不能每天都來吃。”
    王麒麟也太沒骨氣了。我無語地看著狼吞虎咽的他，隻得歎了口氣。
    “要不你們這幾天住我這兒，我屋子大，隨便住，好吃好喝招待著。”
    “你能確保他安全嗎？”我算是看出來了，王麒麟一頭紮在這繁華世界裏無法自拔。
    歐立浩笑了，“你也住幾天啊，天天參湯，燕鮑翅肚隨便吃，你也恢複的快些。”
    “算了，我自己買。”
    “……好吧，不強求，不過林七月，你確定王麒麟不在，安全嗎？”
    “啊？有啥不安全，我又不幹違法勾當。”
    歐立浩此時點了一根煙，“你確定？先吃，吃飽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喝了幾碗湯，結果沒吃幾口飯，全叫王麒麟吃下了肚，這還不算，這會兒又在喝酸奶。我的天，叫他跟我回老家，我還真養不起他。
    還以為歐立浩要帶我們出門，我就跟王麒麟站門口，我問，“王麒麟，你多大了？”
    他說道，“不知道。”
    “……你父母呢？”
    說到此處他垂下頭，說道，“上次戰爭去世了。”
    怪我多嘴，拍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你們站門口幹嘛，吹風啊。”
    歐立浩指指樓下，“這兒，就在地下室！”
    這該死的有錢人家的地下竟然有三層，一樓格鬥室，二樓停車庫，三樓裏有幾個保鏢，看我們下來，起身叫了聲“浩哥。”
    “人呢？”
    其中一個小夥子說道，“鬧騰夠了，剛睡著。”
    跟著歐立浩走到一道門前，進入，是一個監考一樣的地方，一堵厚厚的玻璃那一端，隻見一個近乎赤裸的女子帶著腳鐐躺在地上。我連忙抓住歐立浩，怒聲問，“你這是做什麼，囚禁女人，變態嗎？”
    歐立浩抓住我的手，說，“別激動別激動，你剛喝了參湯，小心動氣流鼻血。”
    王麒麟趴在玻璃上，說道，“這是那個英招？”
    我愣了一下，英招？
    歐立浩說道，“比我們晚來幾個小時，說是跟我締結了契約，結果背地裏想偷襲我。”
    英招？就是路無叫來與歐立浩搏鬥的豹子？當時歐立浩一鹿角插在她嘴裏，看來這個英招沒死。
    “懂了吧，那幫人能來這裏，你還覺得自己安全？”
    能來是能來，但畢竟這裏的環境有毒，來了說不定事兒沒辦完就先死了。或許，英招真的和歐立浩締結了契約？
    “王麒麟，你覺得像嗎？”
    大塊頭點點頭，說，“嗯，不然她來不了。姐姐要是不在這裏，我也沒法來。”
    “那怎麼會偷襲呢？”
    “會啊，不服的時候是想單挑，好解除關聯。”
    “啊？”我驚呆了，“你會不會偷襲我，王麒麟？”
    王麒麟連忙搖頭，低聲說，“不會的，螣蛇大人會打死我的。”
    有些挫敗，這小子雖然和我締結了契約，真正怕的人卻是螣蛇。
    歐立浩說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必須把她徹底打服是吧。”
    王麒麟說道，“是。”
    要是我才不要這契約，解除契約，老老實實把她遣返回去，免得整天擔心受怕。歐立浩被激發了鬥誌，笑道，“真是有趣，我到要試試。”
    我承認自己好奇心作祟，想知道歐立浩是不是能正兒八經把英招征服。給朱厭去了電話，告訴他我過兩天回去，免得他擔心。
    傍晚打著雨傘在別墅區裏走走，這兒人車分流，路麵上綠植遍布，環境優美安靜，很適合散步。走著走著來到了門口，突然覺得眼熟，走出去一看大門，上麵寫著紫薇園。怪不得，參加原音葬禮時來過這裏，歐立浩也在此處買了別墅。
    有錢人真是好。一年多了，這附近的發展很緩慢，隻有別墅自營的超市亮著大燈。進入逛了逛，通通都是進口食品，連薯片都是幾十塊一包。忍不住嘴饞買了一袋，坐在門口吃。和保安聊了會兒，我突然好奇地問他原音之前住的別墅賣出去沒有，他說，沒賣出去，也沒人住。
    一袋薯片很快吃沒了，不過癮，我又跑去買了一大袋，花錢就花錢吧，奢侈一把。不知不覺走到了紫薇園的最深處，黑乎乎的別墅，隻在微弱的燈光下露出輪廓。想起當時來過這裏，躺在棺材裏的原音，仍好好地生活在幻想界。
    走近，推了推門，當然是鎖著的。抬眼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窗，轉身離開了。
    回到歐立浩的屋，隻見一群人圍著討論什麼，王麒麟見我回來了，很是高興，連忙把我的薯片接過去吃。
    幾個保鏢此時正在討論，歐立浩真是條漢子，把自己和那凶猛的女人關在地下室搏鬥，絲毫不畏懼。不一會兒，歐立浩滿身抓痕上來了，他坐在沙發上等人給他上藥，眼冒凶光，“想辦法把她那指甲給我剪了。”
    此時的英招已是精疲力盡，喝了有安眠藥的水，歐立浩的手下三兩下把她的指甲剪了個短短的。
    “明天繼續，我就不信了。”
    看歐立浩臉上被抓的亂七八糟，我忍不住笑了，“幹脆放生吧。”
    “你能馴服王麒麟，我馴服個英招不是什麼困難事。”
    “王麒麟沒什麼戰鬥力，就是好看而已。”
    歐立浩喝了一杯酒，說，“我這人，越是反抗不從的人，我越是感興趣。”
    “……”
    “放心，我不會要求你跟我上床了。”歐立浩說道，“我起初是氣不過，見到你男朋友後我氣消了。”
    說起螣蛇，我又難受了。
    歐立浩說道，“不是我覺得我不如他。”
    “……他可不是一般人。”
    歐立浩又倒了一杯酒，說“七月，你搞錯了，在女人麵前，男人要較量的不是力量，更不是金錢，地位，手段。而是感情。看到的一瞬間就知道勝負，無需出手。當然，我承認他確實不是個俗人。”
    “表現這麼優秀，我男朋友？”
    歐立浩突然看著我，仿佛有什麼話想說，末了，他隻是長長歎口氣，看著窗外的秋雨。
    今晚下雨，都不想出門，早早上床睡覺。
    次日快中午我才起床，下課樓，隻見歐立浩和王麒麟正在吃午飯，緊接著，我看了一個女子坐在歐立浩身邊，也在吃飯。
    我的天，這麼快降服了英招？我多睡了會兒，就錯過了？
    小心翼翼地過去落座，喝了一碗湯，歐立浩說道，“從今往後她叫歐小麗。”
    “幹嘛用自己的姓，不奇怪嗎？”
    歐立浩不以為然，說，“浩哥我的人姓歐，沒毛病。”
    歐小麗皮膚小麥色，光滑細膩，一雙淺褐色的眼睛銳利如鷹，她嘴唇上有道傷疤，想必是那時留下的。不得不說，很少看到她這麼完美的身材，高挑，腿長也就罷了，大胸蜂腰肥臀，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觀察了她一會，她真的猶如一隻慵懶的豹子。
    歐立浩知道我好奇什麼，他一邊吃大蝦，一邊略顯得意地說，“有時候征服女人，不一定在戰場上，床上也可以。”
    我幾乎要把湯噴出來了，王麒麟有些迷茫地看著歐立浩。歐立浩迅速地，敏銳地察覺到我異樣的表情，他臉色瞬間變化。
    “怎麼，他們不都是動物？龍，昆侖，英招？”
    王麒麟這才明白過來歐立浩什麼意思，他說道，“浩哥，螣蛇大人他們是人，我和英招，還有霜霄是動物。”
    我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歐立浩呆若木雞，筷子上的大蝦應聲落地。
    直到吃完了飯，歐立浩都沒回過神，他癱在沙發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吃了飯，我就又犯困了。王麒麟和歐小麗溝通起來沒什麼困難，彼此能聊上幾句，雖然之前的歐小麗很難對付，但一旦締結的契約穩固後，就沒那麼強的攻擊性了。
    “天啊，我歐立浩闖蕩江湖這麼久，沒想到竟然栽在這個上麵。”
    “你也不吃虧，歐小麗身材這麼好。”
    歐立浩看了我一眼，說，“可她……”
    “你就把她當成狐狸精，這麼想就行了吧。”
    “……對啊，你還真聰明啊林七月。”
    “是吧，是吧。”
    歐立浩幾乎要跳起來了，“是個頭！”
    既然事情水落石出，我也該回民宿去了。雖然王麒麟很不情願，還是選擇跟我回去。
    歐立浩陪我們一起往外麵的公交車站去，我隨口問道，“裏麵最大的那個別墅賣出去了嗎？”
    “沒說要賣，就算賣也沒人會買吧。”
    我停下腳步，說，“為什麼，太貴了嗎？”
    “七月，這世上有錢人多的是，再貴的東西都有人買。但那兒的主人自殺了，不吉利，而且……”歐立浩湊近我，說，“我聽說的啊，主人的棺材就放在地下室，沒下葬。”
    “……”
    “哎，可能是家人太過思念他，舍不得入土，就當房子是墓地了。”
    告別歐立浩，坐在公交車上昏昏欲睡，又是雨季，陰雨綿綿。我靠著王麒麟，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原音他究竟想幹什麼呢，按照螣蛇的說法，這次是被原音迷惑的朱雀想借饕餮之手除掉自己，即使不能成功，螣蛇與路無必定結仇，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雖然很想問清楚，但現在的我，很難見到原音了。
    回到民宿，我給李寂川打了個電話，他正在外地拍戲，囑咐他照顧好杜笙後，我叫朱厭給我買了次日回老家的票。
    晚飯時，與朱厭說起這次的事情，終於從他嘴裏又多了解了一些路無的事情。
    是的，我震驚極了，路無不是幻想界的人，她是真真正正的人類，她的副手嫪僧和禹宋才是饕餮。
    路無很小的時候就墜落在了幻想界，仔細算一下，大概是五十年前全國大饑荒的時代，她在幻想界生活了一千二百多年。在她之前，是一個叫初陽的饕餮任首領。在初陽的統治下，饕餮與五界是有聯通的，那時候的深淵之眼中的邪物很弱小，基本沒有攻擊力，隻是一條深黑的通道罷了。是的，所以幻想界十二君一直是有饕餮之席的，自從初陽死後，他的養女路無上台，起初的統治還算正常，久而久之路無就變得喜怒無常，也經常無法約束饕餮的活動，在經曆了兩次戰爭後，虛無之界徹底成了虛無的代名詞。
    “不是說命運都是決定好的嗎？那為什麼饕餮會有其他首領，不應該生生世世都是初陽嗎？”
    朱厭說道，“您有所不知，雖說如此，但每次輪回並不是連貫的，就算是連貫著，我們仍舊有幼年期，幼年期是很脆弱的，力量不足以保持饕餮整個族群的穩定。上一代的初陽死後，就一直沒有誕生。哦，對了，上一代螣蛇大人去世後，也沒有立刻誕生，所以那段空檔期是蒼龍大人在管理山界，直到螣蛇大人成年後，蒼龍大人才搬到天宮居住。”
    “朱厭，你知道的還真是多呢。”
    朱厭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說，“我以前是初陽大人的副手。”
    “初陽是個什麼樣的人？”
    朱厭頓了一下，說，“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但卻非常，非常善良。”
    “對了，如果五界的領主隻是暫代，是不是意味著天宮要掌握大權？”
    “……這個……我不太清楚，我隻知道所有的領主都有守護五界的初心，這是輪回無法改變的，或許下一代初陽大人變成一個凶惡殘暴的人，但他依舊會保護饕餮，保護虛無之界。”
    心中不安，有些戰栗著，我問道，“赤鱬是既定領主嗎？”
    朱厭反問道，“赤鱬，那是誰？”
    ……孫琳琳今年二十三歲，朱厭也來了人間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幻想界裏經過了五百多年，赤鱬並不是水界的首領，他也是空檔期的統治者。天啊，算來，十二君，隻有螣蛇，澤甫，朱雀，鴉，還有巽己是正兒八經的統領者，這裏麵，朱雀與原音締結了契約，而鴉現在，聽穆習遠的意思，也依附著原音，畢竟現在的荒需要休養生息。現在，真正要對抗原音的人，就隻有螣蛇，澤甫還有巽己了。
    “朱厭，陵魚是不是可以改變外貌？”
    “是啊，但通常維持時間不長吧。”
    “朱厭，麻煩你幫我和王麒麟退一下票，我還有件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