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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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黑色的池水,很久沒有出現在夢中了。
不知飄蕩了多久,渾身的疼痛終於消失了。
睜開眼時,隻看到王麒麟藍色的眼睛,他拱了拱我的臉。
“你醒了?”
我揉了一下眼睛,是歐立浩,他正靠在一處岩體上。隻見他捂著腹部,血仍舊在外滲。
這是一處山洞,洞外是一片冰雪,此刻呼嘯的風席卷著大地。
我連忙查看了歐立浩的傷,是刀傷,深淵之眼裏那些觸手造成的。
此時李寂川也躺在地上,遍體鱗傷,已是昏迷不醒了。
而我卻沒什麼大礙了,我記得自己也傷的不清……恢複的這麼快?難道是因為我剛才做夢了?
雖然覺得荒唐,我現在隻能一試了。用力拉了一下手臂上還未愈合的傷,鑽心的痛。將傷口湊到歐立浩嘴邊,幾近昏迷的男人仍舊有力氣推我一把,“你幹什麼。”
“別廢話,快喝!”
我按住他的肩,把傷口按在他嘴上。
如果我共享了螣蛇的生命,我的血能治療傷口嗎?!
歐立浩眼神渙散,失去了意識。
可好在腹部的傷口止血了,應該是有效的。我走到同樣受傷的王麒麟身邊,說,“麒麟,你想辦法把我的傷口弄深一些,我自己下不了手。”
他舔了舔我的手臂,埋下了頭。
隻見他的鹿角竟然如橡皮泥一樣變換了形狀,原本圓滑的端頭變成了利刃。
害怕,本能地退縮,傷害自己的勇氣,有幾個人有呢!我幾乎痛的快哭了,好痛,痛的腦袋裏都一抽一抽的。
舔食著我的血,王麒麟的傷口冒出一股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他化成了人,仍舊是那個魁梧的,如一堵牆一樣的大漢,此刻卻哭的鼻涕都流出來。
“快別哭了,你幫我給歐立浩,還有李寂川喂血。”
終於,還是李寂川先蘇醒了,他還有些暈眩,靠在一旁喘氣。
洞外,仍舊是暴風雪。
“你把我們拖進來的?”李寂川恢複了體力,上前查看了一下歐立浩。
“不是,我醒來時就在這裏了。”
王麒麟看了一眼歐立浩,說,“是他。”
李寂川長籲了口氣,說,“他還真是厲害,一個普通人,有這種毅力。若是曝露在風雪下,怕是死定了。”
“為什麼?”
李寂川說道,“雖看上去是普通的雪,實際上是凝結的毒氣。隻要不入口,應該是沒事的。”
“你能感應到螣蛇嗎?”
李寂川到我身邊,重新幫我包紮了手臂上的傷,他苦笑了一聲說,“並不能,他身上有結界,我們是感應不到的。”
“那是不是也說明他還活著?”
李寂川的沉默幾乎是瞬間就讓我淚流滿麵。
“不要放棄!”
“我不會放棄,就是他的屍體,我也要找到。”
“看來你們感情還挺深。”
歐立浩此刻醒了,他看著我說了這麼一句。
他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又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說,“好了,終於能好好說話了,這是什麼地方?”
此刻我沒有心情解釋,李寂川則做了大致的說明。歐立浩聽罷,沉默良久,半晌,他說,“林七月,我幫你找人,我真是好奇那是什麼樣的男人,你不要命了也要救。”
李寂川仿佛了解了什麼,說道,“浩哥,七月姐和她男朋友如同一人,分不開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不想搭話,隻坐在一邊看著不知何時才能停止的大雪。
這裏就是虛無之境,幻想界最危險的地方,饕餮的領地,上一秒生,下一秒死。螣蛇究竟在哪兒呢?他沒死,應該是沒有的,因為他說過我們共用生命,我中有他,既然我的血確實如龍血一般有治療的能力,那麼他仍舊與我處於共享狀態。以螣蛇的戰鬥力,朱雀是沒法製服他的,那麼最有可能的情況是,螣蛇喝了酒,與上次一樣處於昏睡狀態。上一次他昏睡了三天,在幻想界裏,三天就是七十二天。
太長了,如果落在饕餮手上,就必死無疑了。
對了,螣蛇出來必定是帶霜霄一同的!
李寂川聽了我的分析,立刻說,“霜霄的話,我找得到。”
漫長的等待,雪終於停了。
霜霄的位置也確定了,就在離深淵之眼入口處不遠的地方。
看似是雪,觸碰微涼,雪卻不化,這果然隻是結晶罷了。再三提醒大家不要入口後,騎著麒麟向霜霄的位置進發。
我不知飛了多久,隻見荒原上有一片叢林,在河邊,我們找到了昏迷的霜霄。見麒麟喝了水,李寂川才放心地說,這裏的水沒有毒。
喝了水,又吃了些野果,我終於恢複了些體力,閉著眼睛等李寂川采血給霜霄喂下,我自己是沒有勇氣的。
“你還真是奇特,得好吃好喝供起來。”歐立浩重新幫我包紮了傷口,手法比李寂川嫻熟多了。
“別開玩笑了,我疼得要命。”
歐立浩笑了一下,說,“疼是活著的象征,什麼時候不疼了,就離死亡不遠了。”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還是怕疼,也不是不能忍,但最好別疼。”
“你知道吧,拳擊手每天都會受傷,舊傷,新傷,皮膚不斷愈合,不斷開裂,若是怕受傷,隻會挨打。”歐立浩說道,“成為拳擊手的第一步,接受傷痛成為自己的一部分,第二步,就是死,也得睜開眼睛看著對手。”
“行行行,知道你厲害,我可不行。”
歐立浩湊近我,說,“那你連個機會都不給我?”
“怎麼又繞到這個問題上了。你死心吧!”
這時王麒麟喊我,“姐姐,他醒了。”
李寂川將霜霄扶坐起來,這個少年看了看我,說道,“螣蛇大人被帶走了。”
“什麼時候的事,多少人?有什麼特征?”
開口問話的是歐立浩,隻見霜霄說,“朱雀大人宴請之日午後就一同來了環薔森林準備狩獵,後來螣蛇大人突然暈厥,我帶他逃走,途中遇到了三個饕餮,被擊落在此。三人的胎記都在臉上。”
“環薔森林是什麼地方?”歐立浩又問。
“在西邊不遠,那日準備狩獵英招。”
“英招?”李寂川疑惑地說道,“並不是什麼稀有的獸類。螣蛇大人何必冒險前來。”
“再描述一下。”
“類似於一種豹子,要說有什麼奇特之處,可能就是骨頭有異香,啊,味道像人間的香水。”
……雖然與朱雀接觸倉促,但我仍舊一下就聞出來了她身上有香水味,雖然很淡,但還是有。她與螣蛇相約來虛無之境這麼凶險的地方,就是為了取英招的骨頭?
“那三人有沒有坐騎?”
“沒有,弩箭射中了我。我想,是宴會上的吃食有問題,一直目眩,不然我不會躲不開。”
“……”歐立浩思索片刻,說,“去森林附近的村落問問。”
“霜霄,你還能走嗎?”
“嗯,可以。”
休息片刻,我與李寂川同乘麒麟,而歐立浩則騎著霜霄向環薔森林而去。
果不其然,在離環薔森林不遠處,有一個規模不大的村莊。想起眾人嘴中描述的饕餮,我心中忐忑,李寂川感受到我的恐慌,說,“別怕,要說起來,我覺得人間更可怕。”
“……為什麼?”
李寂川說,“饕餮的可怕隻在表麵,他們沒有心計,而我們就不一樣了。”
李寂川說了“我們”,說的是我們那個世界的人,還是這裏的人亦如此。
落地,先是一個普通的老頭走上前來,他問,“各位有什麼事?”
看不出有什麼可怕的地方。
“你們三個臉上有胎記的同胞,搶了我們的朋友。”歐立浩盯著老頭,說,“把人交出來就免了此事,若不然我們也不是吃素的。”
……歐立浩的口氣像是黑道上的大哥,雖然反複跟他描述了饕餮的可怕之處,他卻不以為然。
“……你等著。”
我幾乎要看不懂了,什麼情況????
不一會兒,隻見浩浩蕩蕩來了二三十人,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他走到我們麵前,看了一圈眾人,問,“有什麼事。”
歐立浩看到這麼多人,絲毫不畏懼,他上前一步,與那中年男人離的很近了。
“姓名?”
“奴牟。”
“你的人無緣無故射傷了我的馬,還帶走了我的朋友,不太好吧。”
這時,隻見名叫奴牟的中年男人麵無表情地走入人堆,拎著一個嘴角處有一大片胎記的少年出來,扔在了地上。
“還有兩個跑了。你的朋友被他們賣了。”
我一聽,氣的發抖,李寂川按著我,搖了搖頭。
“我要知道下落。”
“你可以殺了他。”奴牟指著地上的少年,說,“這事就了了。”
“我要是必須知道呢?”
“那你得殺了我。”
歐立浩笑了起來,說,“這不是我的風格,我和你打一場,我贏了,你隻需要告訴我下落,這個少年,我也不要他的命,我若是輸了,你可以要我的命。”
這時,奴牟愣了一會兒,說道,“好。”
我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隻見二人擺好架勢,徒手搏擊。奴牟自然不是歐立浩的對手,三兩下被打的滿臉是血。李寂川此時說道,“沒想到饕餮這麼講道理。”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難道一點心計都沒有?
歐立浩轉轉胳膊,將奴牟從地上拉起來,說,“告訴我下落。”
奴牟抹掉血,說道,“北邊城邦,城主買去了。龍很值錢。”
歐立浩點點頭,走到我們很少,說,“走吧。”
直到飛離這個村落,我仍舊想不通,怪不得澤甫會說饕餮是很難理解的種族。我現在也困惑了。
“你問我怎麼知道那個奴牟會屈服?”歐立浩笑了,說,“這不叫屈服,就是談判。誒,不是李寂川說的嗎,他們不會使詐,比那些流氓混混好對付多了。他們可真是有原則。”
李寂川說道,“沒人想和饕餮談判,通常就是遭遇了就殺。”
歐立浩說,“那不行,黑社會也得有原則,你看過電影沒有,無論什麼事,事有多急,你都的談,直接上來就要打要殺,兩敗俱傷也不解決問題,誰都不願意,況且誰都不想招惹警察。”
“饕餮不是好殺戮嗎?瘋起來,自己人都殺?”
歐立浩聽到我的話,笑了“隻有身處殺戮才會瘋狂。”
李寂川此刻指著前方不大的城,說道,“譬如說,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