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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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心端上來時,我縮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層薄紗。不行,好想睡覺,可是不行,上次我一睡就是三天,這三天,習遠就沒救了。螣蛇讓梟去給我找了身衣服,但是他沒讓我穿,“快,你不是趕時間嗎?”
我裹著紗被走過去,沒有胃口,我喝了點水,拿起一杯酒。螣蛇突然按住我的手,“你還是別喝了,你發酒瘋。”
“我提提神,就喝幾口。”
琥珀色的酒,桃子味,微甜,帶著點酸酸的味道。
“我是怎麼馴服霜霄的?”
螣蛇一杯酒下肚,說道,“隻是簡單對視而已。那天我有事出去,半道兒他突然中了邪一樣瘋狂地朝荒界而去。”
不知不覺一杯酒下肚,我噌地站起來,“什麼,那天,已經過了幾天了?”
螣蛇笑了一下,“今天是第五天了。”
我如落冰窖,心瞬間沉底。五天了,我隻覺得打了個盹,最多幾個小時,怎麼可能五天了?
“還要多久才能成功?”
“不知道,或許下一次,或許,永遠都不會。”
“不能繞過這個問題嗎?”
螣蛇搖搖頭,“這裏有這裏的規矩,這是自然法則。締結契約,說明你是強者,追隨強者,是我們的本性。”
“我能不能去和鴉契約,這樣更直接!”
“別亂想,雙方自願才行。再說,鴉那樣的廢物,沒人想要吧。”
“可是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成功!習遠他……”
螣蛇走到我麵前,說道,“七月,再努力一些啊,你不是為了他什麼都能付出嗎,繼續吧。”
再次高潮時我感覺自己有些暈乎乎的,那酒,後勁太大。思緒開始飄遠了,隻覺得心裏酸酸的,想起一些往事,樓宇間漂亮的霓虹燈,屋簷上滴滴答答落下的雨水,秋日覆滿銀杏葉的河邊步道,還有我最喜歡的白雪飄零。我出生在七月,怕熱,夏天總讓我感覺悶得喘不過氣來。我喜歡冬天,又或者是秋天的雨季,我不討厭潮濕,反而會覺得很舒服,就像那濕漉漉的草地,溫柔地,親吻我的腳趾。褪去鱗片的螣蛇體溫還是比人類低一些的,微涼,剛剛好。他的臉離我很近,微卷的劉海幾乎要遮住眼睛。那雙眼睛,仔細看,非常的清澈,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黑的,如一潭幽深不見底的池水。隻是故作平靜而已,水麵之下是洶湧的波濤,如同沸騰的水,可卻隻是維持在那池麵之下。一絲波瀾都沒有,安靜的可怕。我再次支起身整個身體都貼著螣蛇。
“哎,又餓了?”
我抬起眼睛,雙手扶著他的肩膀,將他推到床上。
“馴服?”
螣蛇笑嘻嘻地扶著我的腰,下半身仍在聳動。“喂喂喂,七月,我說的可不簡單是姿勢的問題。不過,我是不介意,這樣可是更……”
我主動地吻了上去,帶著些許醉意,些許迷離,還有傷痛和恐懼。那一天,原本以為我們的交集也就那麼多的我,詫異地看到超市外,夜色下抽煙的穆習遠。他好像是在思考什麼,蹙著眉。同事搭著我的肩說,哇,那男的好帥。我點頭,嗯。同事又說,七月,他等你?我又點頭,嗯。同事驚呼,哇,七月,難不成那是你男朋友。我當時是什麼表情呢?略有些失望,心口有些悶悶的,仿佛有蟲子在叮咬。
哎,不是的,他隻是我的鄰居。
螣蛇的呼吸被我的親吻打亂了,他想坐起來,我死死壓著他的肩,再次吻上去。
七月,去追啊,你可以的。
別開玩笑了,我們真的隻是鄰居。
七月,自信點啊,他會喜歡你的。
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你真是大傻瓜啊七月,不喜歡你,會在那兒等你一兩個小時?
哎,他隻是有事找我。你們別亂說了。
是誰說了一句,七月,你真是個木頭,不會愛嗎?
你難道不會愛嗎?
不會嗎?
螣蛇猛地挺起身,將我死死壓在下麵,嘴唇好痛,他在咬我。大口喘息,痛,痛裏夾雜著那極致的快感,渾身都繃緊了,我隻覺得螣蛇的體溫好高,燙,燙的我想離開。他抬起眼睛,那池子中央有了一絲漣漪,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他也感覺很燙嗎?想要抽離了嗎?
不!
我仰起脖子,再次與他吻在一起。
心跳突破了臨界,仿佛置身於沸水中一樣,我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七月……”
耳垂被輕輕咬了一下,隻聽螣蛇說,“為何如此殘忍。”
我哭了嗎?這不能算是哭,隻是流淚罷了。可是心口很痛,每一口呼吸都痛。
我沒法再維持清醒。輕飄飄的夢。
黑色的潭水,波浪輕緩地拍打在我臉上。我飄在水麵上,一動不動。時間仿佛靜止了,唯有心跳聲在繼續。
忽然,水麵沸騰了起來。我坐起身,隻見一隻黑黝黝的巨大的蛇緩緩從水中央鑽了出來。它正在凝望我。黑色的鱗片,冰涼。我趴在它腦袋上,隻見他猛地竄入潭中,我竟然可以呼吸,四周沒有一絲光亮,也不知過了多久,潭底的深處,仿佛被撕裂一般,風和雨瞬間湧來。
我睜開眼,周圍有些熱,連風都是暖的。
“這兒是朱雀的領地,她畏寒,每次經過這兒都讓人熱的煩躁。”
我頭有些疼,扭頭看看,是螣蛇。霜霄正在飛馳。
這一次,不止我們幾個,大約還有二十多隻飛馬跟在後麵。
“我,我又睡了多久?”
“放心,你的郎君死不了,就算是死了,我也有辦法讓他活過來。”
“我剛才夢到你了?”
螣蛇瞥我一眼,笑了一聲,“怎麼,春夢?”
“不,是一條黑蛇,不是特別大。”
“……”
此時又穿過數層境界,終於又來到那片昏黃之地。
“成功了嗎?”
“林七月。”螣蛇目視前方,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你這次離開後,再也別來幻想界了。”
隻要能把穆習遠安安全全帶回去,我再也不要來這個地方。
沒有去上次的城邦,霜霄穿過荒海,繼續向下層飛去。很快,目的地到了。
仍舊是昏黃的,冒著黑煙的土地,仿佛散發著毒氣。可這毒氣,卻不嗆,反而帶著一絲奇異的味道,和鴉身上的很像。很快,一隊黑色的巨鳥飛了過來。為首的是寒鷲。
隻見寒鷲畢恭畢敬地說道,“領主已恭候多時了。”
緊接著,跟隨著大鳥,霜霄穿過一條巨大的裂縫,朝下方飛去,隻見裂縫下方,是開闊的城池,一座宮殿屹立於城池正中央。
下了馬,我立刻抓住了寒鷲,“穆習遠在哪兒?”
螣蛇見狀上前將我的手拉開,“別碰他們,七月。”
寒鷲低著頭,說道,“真是抱歉,屍體應該已經臭了。”
怒火攻心,我恨不得再次一顆子彈打碎寒鷲的腦袋!
螣蛇並不理會他,說道,“你們這兒,一點起色都沒有。”
“……”
“幹脆去求朱雀,一場天火幫你們燒的幹淨。”
寒鷲一顫,有些驚恐地看向螣蛇。
“啊,我錯了,朱雀的天火還不夠。”螣蛇笑著按住寒鷲的肩膀,說道,“或許我的黑炎更厲害點。”
聽到此刻,寒鷲已經嚇得臉色煞白。他僵硬的臉抽動一下,陪笑道,“螣蛇大人,我說錯了。其實那異人沒事,還活著。”
宮殿裏黑乎乎的,燈光也晦暗不清。鴉帶著一絲冷笑,看了我一眼,在等螣蛇先開口。
“人呢?”
“哎呀,螣蛇大人,你捎個信兒,我親自把人給你送去,怎麼勞煩你親自……”
“別廢話,把人帶過來。”
鴉愣了一下,拍拍手。很快,兩個仆從抬著人過來了。在我看到穆習遠的瞬間,幾乎要崩潰了,此時此刻,我隻想將鴉剁成肉泥!穆習遠渾身是鞭痕,臉上還有燒傷,扭曲的皮膚糾結在一起,令人肝膽俱裂!
“哎呀呀,我就是有些好奇,豐狸說此人恢複能力很強,我看看到底如何,還真是令人驚奇呢,幾輪下來,他還能挺著。”
我的手指甲刺到掌心裏,此刻,所有理智消失全無,我抱著穆習遠,狠狠盯著鴉那張美麗的臉,一字一頓說,“遲早,雙倍奉還!”
鴉哈哈大笑起來,他低沉的嗓音也帶著尖銳。
“就憑你?
螣蛇叫隨行的侍衛將穆習遠抬上馬,並不搭理鴉。他隻是說,“七月,走吧,這兒的空氣令人作嘔。”
我從鴉身邊走過時,他說道,“真該讓你看看他求饒的樣子?”
“……是你還是他?”
鴉的臉色驟變,“你說什麼?!”
“你身上,為何會有鴉片的味道?”
螣蛇說,荒曾經是花海,就連荒海,都如大海般湛藍。很久之前,有異人到來,先是帶來了煙草,人們隻覺得味道怪異,就算不吸,也沒什麼大礙。很快,異人又帶來了種子,是的,罌粟種子,曾盛放大地的百花凋零,隻留下了一望無際的猩紅色花朵。荒地很多人都染上了毒癮,隻有少數種群對此不為所動。再後來,荒成了五界癮君子的聚集地,那冒煙的焦土,是鴉帶人燒毀的罌粟花田。可是沒用的,這曾經肥沃的土地中了毒,隻有燒不盡的罌粟能夠生存。
鴉的母親在懷孕時就染上了毒癮,鴉在出生後,就隻能活在鴉片的世界裏無法自拔,他一邊痛恨將毒品帶入幻想界的異人,一邊又貪婪地在無望中享受快樂的瞬間。
螣蛇的話讓我心中很不是滋味。是的,再也別來了,我們本就不該來這裏。
回到螣蛇的領地,梟幫我給穆習遠處理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我不敢看。他又昏迷了兩天,才蘇醒。
“七月,別哭。”
穆習遠的臉上留下了永久的傷疤,他瘦了許多,整個人都虛弱極了。我不想再待在這個世界裏,想馬上帶他離開。
這幾天,螣蛇仿佛消失了一樣沒有出現,都是梟和霜霄在幫忙。是的,霜霄,那匹潔白無瑕的飛馬,是可以變成人的。是一個俊美的少年,他不太愛說話,隻是在我打算走時,拉住我的手說,“再見。”
不需要墜落,有了契約後,這麼簡單地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漫長的等待,噩夢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