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4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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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王悔為什麼要跟著我回家,總之回過神時,他已經在我家的客廳了。
    我翻箱倒櫃給他找了件我高中時穿的襯衣和短褲,又給他拿了一條毛巾。我換了幹的裙子,走出來,看到王悔脫掉了上衣。借著光,我看到了他背上的鱗甲,如皮膚般。他扭頭看看我,問道,“很好奇嗎。”
    我點點頭。王悔走到我麵前,抓起我的手,按向他的肩膀。那種觸感太難形容了,微涼,與想象中不同,鱗甲是有些柔軟的,就如同幼崽刺蝟的刺一樣。其實湊近了看,王悔臉上確實也有鱗片的,隻是透明的幾乎看不出來了。
    “什麼時候出發?”
    “還要去嗎?抱歉,我不該騙杜笙。”
    “那丫頭……”王悔歎口氣,說道,“她既然想去,那就一起去吧,而且我也有事要辦。”
    王悔老成的口氣像個成年人,聽上去怪怪的。
    雨漸漸停了,王悔站在窗邊,望著遠處漆黑的江水,說道,“雖然我不想離開這裏,這裏比較幹淨。”
    我的老家在南方一個氣候宜人景色秀麗的小地方,無論是江水,還是空氣都幾乎沒有汙染,況且四麵環山,煞是幽靜。
    “關於幻想界……”
    “……抱歉,我不能說太多。”
    和螣蛇的回答一樣,難道那不是遊戲,是另外一處真實存在的世界?
    我的認知不容許我胡亂猜測,這個假設比月球上有外星人還離譜。
    “我先走了再見。”
    王悔來的詭異,走的迅速。躺在床上,發現穆習遠九點多時給我發了一條短信,最近在忙什麼?
    我回複到,過幾天我去m市。
    睡著了,又是那片草原,草沙沙作響,悅耳動聽。
    王悔走到哪裏,都會被動成為關注點,人們側目,竊竊私語,杜笙狠狠瞪著那些人,咬牙切齒。長假的票不好買,好在去m市的車,早上出發,晚上十一點就到了,王悔上車就不太舒服,好不容易給他補了一張臥鋪票,他倒頭就睡,中飯晚飯都沒吃。我看的出,杜笙是很喜歡他的,她總是帶著少女才有的小心翼翼看著王悔的臉傻笑。
    離開m市的這段時間,想起原音的事情已經不太難受了,而這北上的列車,再次讓我回憶起那些事,雖然僅僅過去了幾個月而已。
    晚上十一點多,到站了,北國的天夜晚已經有些涼了,我在出站口打了個噴嚏,連忙把自己的外套掏出來。隻見杜笙打著哆嗦,抱怨道,“才十月,怎麼這麼冷呀,我沒帶外套。”
    我隻得把外套給杜笙,這丫頭轉眼就把衣服披在一直在發低燒的王悔身上,然後做出一副不怕的樣子。沒辦法,誰叫她是小孩子呢,我把剩下的唯一一件外套給杜笙,她要是感冒了,我也不好和她奶奶交代。明天第一要務,去買衣服。
    “七月?”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一回頭,在人群裏看到個惹人注意的高個子男人,他衝我揮揮手,竟然是穆習遠。
    他穿過人群走近,有些詫異我帶著兩個拖油瓶。我連忙解釋,這是鄰居家的孩子,趁十一來首都遊曆一番,長長見識。穆習遠隻是掃了一下王悔,問道,“他感冒了嗎?
    王悔的臉上帶著微微的潮紅,是不是前幾天下雨淋感冒了?
    穆習遠接過大件行李,笑道,“走吧,我酒店都給你們定好了。
    說著我們一行朝停車場走去。杜笙賊兮兮地湊到我麵前,說道,“七月姐姐,那是你男朋友吧,長得好帥。”
    王悔瞥了一眼我,並不開腔。我笑道,“他是我以前的鄰居。看來我和鄰居相處的一向不錯呢。”
    上了穆習遠的車,他徐徐將車開出火車站,往市中心而去。在等一個紅燈的檔口,他突然將自己掛在座位上的風衣遞給我,“好歹你在這兒住了幾年了,十月就開始冷了,還穿著裙子來。”
    我扭頭看看,那兩個孩子已經睡著了,此時,已經午夜。
    興許是剛下了雨,地上還是濕的,這裏我太熟悉了,仿佛沒有離開過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稍微查了一下。”穆習遠狡猾地眨眨眼,“我媽說你醃製的泡菜賊好吃,一直說要請你去我家吃飯呢。”
    “抱歉,這次可能不行。”
    “……”穆習遠瞄了一眼後視鏡,問道,“真是你的鄰居?”
    “當然是。”
    “他也是?”
    “……”我知道穆習遠他指的人是王悔,要不想注意到他,還是很困難的。
    “需要我幫你掛號嗎?我有同學在m醫大。即便能力有限,還是可以請教國際上的醫友會,各種疑難雜症,隻要是已出現的病症,都是可以確診的。”
    “謝謝你,穆習遠。”
    已經到了我以前居住的地方,穆習遠在冬季酒店門口停好車,他說道,“不客氣,七月。”
    這是五星級酒店,一共六十多層高,我驚呼住不起,穆習遠則沒聽到一樣,叫門童把行李通通運到房間。杜笙睡得迷迷糊糊,反倒是王悔醒了,他扶著杜笙跟著門童先上了樓。我跟在穆習遠身後,隻見他到前台掏出會員卡,簡單地說道,“再開一間,兩間房挨一塊。”
    “算了算了,我打地鋪吧,別浪費錢了。”
    穆習遠好笑地說道,“七月,你要當電燈泡嗎?”
    我啞然,為我的錢包痛哭流涕。
    六十層,到處都奢華的讓我知道自己是個窮人。節假日,房間價格貴的可怕,我看都不敢看。
    進了屋,我也要感歎,視野真好,這是附近數一數二的高樓了,從不知道,高處的夜景如此美。
    “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連忙攔住穆習遠,說道,“我過幾天還你錢。”
    “我隻是對朋友盡地主之誼,還錢什麼的傷感情,等下次我去了你的家鄉,你也好好招待我就可以了。”
    “可是……”
    穆習遠轉過身,他湊近我,笑道,“晚安。”
    穆習遠走了一會兒,我才想起他剛才給我的風衣還穿在身上。無奈地坐了會兒,我到隔壁屋想看看那兩個孩子收拾妥當沒,發現鑰匙卡不在我這兒,沒辦法,先睡覺吧。
    洗了澡躺在舒舒服服的床上,我思緒萬千,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詭異的事情,想理個清楚,又不知從何開始。
    這一覺睡到了次日上午,我錯過了酒店的豪華早餐,隻得去外麵的便利店解決。王悔今天看上去好了些,他說要去圖書館看看,便和杜笙要走,我想跟他們一起去,突然想起穆習遠說的電燈泡,還是放棄了。我去附近的小菜館,與禿頭老板聊了幾句,他說這段時間並沒有看到那個女孩來過。料想穆習遠應該在上班,我也不好打電話給他。在附近逛了一會兒,我接到穆習遠電話,他叫我在酒店大廳裏的咖啡廳等他。
    檸檬水喝了兩杯,我實在不好意思不點東西,要了一壺288的茶,心在流血。
    過了一會兒,穆習遠來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高挑的黑發女子。她長得非常漂亮,黑色的卷發讓她看上去十分有女人味。
    緊張地與她握手,穆習遠介紹道,“陳萌,她父親是m醫大副院長。
    “你好,林七月。”
    陳萌是那種會讓人相形見絀的女人,她舉手投足間都表現出良好的教養。聊了幾句,穆習遠有事先走了。陳萌這才放下姿態,靠在沙發上,她打量著我,突然說道,“你就是原音的那個前女友?據說他留了十二億美元給你?真的假的?”
    我心中突然一震,她怎麼知道原音的事情,是穆習遠跟他說的?
    “真土。”陳萌對我撇撇嘴,說道,“原音是不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才換口味搞個豬扒試試?”
    “請你尊重一下死者。”
    陳萌大笑了幾聲,傾過身來,深紅色的嘴唇散發出濃鬱的香氣,“這樣,我給你介紹個好的投資銀行,保你賺大錢,你應該不懂投資吧,聽說你之前在私企上班,這方麵肯定沒接觸過吧。”
    周圍仿佛有人在看熱鬧。我一向不擅長和別人爭辯,我不知道,穆習遠為什麼要把這些事告訴陳萌?是穆習遠隱藏的太深,還是陳萌太會掩飾自己的真容?
    “你還真是走狗屎運呢,你是怎麼把原音搞到手的?看不出你某方麵還挺厲害。”
    “住口。”
    羞辱被一個少年的聲音打斷了,我抬起眼,是王悔還有死死攥著他胳膊的杜笙。陳萌看去,嗤笑道,“要我說,這病甭看了,傻子都看得出來沒得治了。哎呀呀,我說錯了,你馬上是十二億的富婆,這病看的起。”
    王悔麵無表情走近陳萌,淡淡說道,“你身上好臭,沒少沾染各種男人的氣味。”
    一語驚起千層浪,陳萌愣了一下,抬起手就要打在王悔臉上。杜笙害怕地發出尖叫,隻見王悔輕鬆地握住陳萌的手腕,他在用力,嘴裏說道,“光是靠近你,我就想吐了。”
    陳萌氣的臉色發白,她大叫起來,“打人啦,報警,報警!”
    突然,陳萌嚇呆了,看到了王悔手腕處的鱗片,她驚恐萬狀尖叫著想拽回自己的手,可王悔卻死死握著。我連忙按住王悔的肩膀,“算了,我們走吧。”
    周圍側目的人越來越多,我怕招來安保人員,連連叫王悔放手。陳萌痛的快翻白眼了,王悔仿佛魔怔了一般巋然不動,還是杜笙哇地一聲哭出來,王悔才猛地回過神,甩開了手。我抓著王悔和杜笙,擠出人群,慌慌張上了樓。
    回到屋裏,王悔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發呆,杜笙一直在哭,我束手無策地看著他們,怎麼辦,我該打電話向穆習遠問清楚嗎,他帶著什麼目的接近我,是為了原音那筆錢?
    “永樂宮離這裏遠不遠?”
    王悔突兀的問題瞬間打破了尷尬,我搖搖頭,“不近,坐車得一個小時。”
    “我要去一趟。”
    我歎口氣,靠在沙發上,望著窗外。杜笙終於不哭了,她小鳥一樣依偎著王悔瘦小的身板。
    下午五點多,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大家都沒什麼胃口,也沒什麼話題可聊。突然,杜笙問,“王悔,你怎麼知道她。。。。。”
    王悔愣了一下,說道,“……我亂說的。”
    “這樣不好,太侮辱人了。”
    “嗯,我知道了下次我會注意。”
    吃了飯在步行街上給他們買了外套,回到酒店已經九點多了,叫他們早點休息後我也回了屋。剛洗了澡,我接到穆習遠的電話,他說他馬上上來。
    穆習遠還穿著警服,他提著一個三層的保溫桶,笑嗬嗬地說道,“我媽煲了湯,讓我給你拿些來。”
    眼前的男人讓我感覺陌生,有那麼一個瞬間,我會懷疑他一直在騙我,或者至少是有一定目的接近我的。現在他知道我不是那個遺囑中的那個人,會想辦法搞到那筆遺產嗎?他如此熱情的帶我回家吃飯,難道他的家人也參與了嗎?這次超規格的招待,也是糖衣炮彈?
    “怎麼了?在發呆?”穆習遠將鴿子湯倒了一碗出來放在桌上,看看我說,“對了,下午和陳萌談的如何?他哥最近都在國內,還有幾個權威的專家也……”
    “那個人找到了嗎?”
    穆習遠一愣,“不,沒找到,抱歉,這段時間比較忙,我還沒什麼線索。”
    “還是你找到了,故意藏著掖著?”
    “……七月?出什麼事了?”
    “你接近我到底為什麼?你以前真的是原音的朋友?”
    “……”
    “既然是朋友,怎麼可能連他的前女友都沒見過,即使照片都沒見過?我問你,你知道原音平時在玩什麼遊戲嗎?你說他吃飯挑剔,那你知道他其實愛吃披薩和漢堡嗎?如果你不是他的朋友,如此接近一個可能要繼承他遺產的人,有什麼目的?”
    我終究還是問了出來,這藏在我心中最深的疑惑,令我寢食難安。
    “七月,冷靜點好嗎?”穆習遠低低垂著頭,聲音還是那麼溫柔。
    “穆習遠,你好會演戲,你還拉著你的媽媽一起?你媽媽對我的熱情,是為了那錢?就連這湯,也都是為了原音的錢!”
    我徹底失去理智了?我幹了什麼?我打翻了穆習遠盛好的湯,連裝在盒子裏的點心也遭了殃,是一盒玫瑰饅頭,上次我覺得好吃,一口氣吃了五六個。
    穆習遠騰地站起來,他怒目圓睜,手在微微顫抖。可是麵對我的質問,他什麼也沒有說。
    默默地,他走到門口,聲音刻意壓低,他從錢包裏抽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也許我對你有所隱瞞,但是,原音與我,確實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門哢嚓關了。我走上前拿起那張泛黃的老照片,眼淚瞬間決堤。
    照片上,是十二三歲的原音和穆習遠,他們搭著彼此的肩膀,在學校的操場上開心地笑著。
    我大聲哭著,為了自己所不恥的自己,為了自己所厭惡的自己。我都幹了什麼,我對那個一直溫柔的人,幹了什麼!我真的好卑鄙,為了宣泄自己被陳萌羞辱的憤懣,口出惡言,這不是我,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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