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露娜笑著讓我坐下，她對我說：“為了避免你說出真相，就委屈你了。你可別怪我啊，時機一到，我定會讓你回去的。”
    她說得好從容，好像時空穿越是由她主宰的一樣。
    失去了聲音，我還能寫，但是我要寫什麼？在哪裏寫？寫給誰看？
    美麗的雪蓮花現在變得支離破碎了，王子送給她的禮物也沒有保護好，真是太失敗了。
    我從床上起來之後，努力的站穩了腳跟，露娜在旁邊竊笑。
    “露娜。”
    我聽到身後一個沉穩的男子的聲音。我轉過頭去，他說國王大人。他穿著便裝，和藹可親，他的眼神看向露娜，好像他們是舊識。為什麼國王會在這裏？為什麼他要穿著便裝？他來的時候沒有任何人通報。
    “國王。”露娜迎上前，一副嬌女樣。
    國王將他的右手放在露娜的頭發上，問：“這不是雪蓮嗎？”
    露娜倒在國王的懷裏，對他說：“那邊那個婢女才是雪蓮。這樣的話，王子就不會不理朝政了，國王也不用為殺雪蓮的事情頭疼了。我這麼努力的幫國王，是不是該有獎賞啊？”
    “嗯，嗯。是該獎勵，該獎勵。”國王看著我，臉上笑開了花。
    我別過臉去，不看他們，聽到門外強烈的跑步聲。王宮裏麵，誰允許跑步的？
    聲音在門口止住，有大量的呼氣聲，粗而短。
    “月水？”國王摟著露娜的肩膀，轉頭看到月水，有點吃驚。
    “父親……你……”
    “哦？……嗬嗬……”國王意識到自己的手，便立刻拿掉。
    “父親……想殺了她嗎？”月水強烈的保護意識油然而生，他走到露娜的身邊，拉住她的手。
    露娜沒有拒絕，隻是眉頭微微的皺了下，感到不適。我站在他們後麵，像個路人，然後，我又別過了臉。
    有淚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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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晚上的時候，國王邀請了其他官員來賞花。晚上沒有雪，花開了，賞花……是因為我變成婢女了吧。
    我幫露娜換上我經常穿的白色絲絨裙，點上紅色的唇，撒上金色的眼影，戴上……那個雪蓮花蕾的簪子，我想過接到簪子的時候要拿回來的，可是我做不到，如果可以的話，事到最後它會自己回來的。
    露娜起身，左右對著鏡子看了下裝扮，笑著說：“還好，挺不錯的。”然後她便讓我隨她出去了。
    去大殿的路上熙熙攘攘的，不喜歡人多的我低著頭緊跟著露娜。宮內的彎彎就是多，我真怕自己這樣低著頭會不會撞到柱子。提了提袖子，大殿上的歌聲顯得越來越響亮，歌詞越來越清晰了，這種喜慶的氣氛可以感染任何人，包括我。
    走到殿內，我輕輕的抬了抬頭，眼角瞟了下場中央的舞姬。舞姬穿著大紅色的長裙，長長的粉色披肩隨著她的舞姿翩翩飛舞，她的舞蹈婀娜多姿，甚是耀眼，她嘴角輕揚，好不歡喜，若是園中的花兒見了，也怕要謝吧。
    我隨著露娜走上了王位之左。國王笑著請她入座，隻是一個手勢也讓他的臣子們求盼了多年。國王今日穿了龍服，與那日的便裝無法相比，氣勢也更加的威嚴了。
    我站在露娜的身後，抬起頭來，才發現這大殿果真是大，左右擺放著文武官員們專用的桌椅，上麵展示著水果肉食，身後站著婢女，發型與衣服皆與我相同，隻是手中提著酒具。
    場中央就是剛才那舞姬跳舞的地方，現在她下場了，換了另一組，這回事群體彈奏琵琶。曲子歡快勾人心弦，好像駿馬奔騰般。
    殿上的四根支撐房頂的大柱子足足有四個大武士的懷抱那麼粗，柱子上鮮豔的血紅色，代表了貴氣，喜氣，整個大殿也仿佛被柱子用貴，喜包圍起來，讓人不開心也難。柱子的旁邊是點燈的地方，燈塔上的火苗好像很小，但是火苗很多，一團一團互相爭著散發光芒，亮度也就出來了。
    殿門外的黑色天空上，星光點點，在我正想要欣賞的時候，煙火及時的飛上了天空，綻放出一朵朵美麗的煙花。煙花與星辰爭輝，卻總被時間限製，一點一點落下來，未到地麵，便在半空中消失了。
    “月水王子到！——”
    “天洦王子到！——”
    殿門外，士兵高喊著月水與天洦的到來。除了琵琶聲依在，大家的眼光都往門口的方向看去，但究竟看的是誰，我無權知道。
    月水和天洦一同進入殿門，現場氣氛變得尷尬起來，臣子們有的微笑，有的漠然，他們登上台階，月水於王位之左，天洦於王位之右，左邊，當然是露娜也坐著的位置。我明顯的看到，天洦是盯著我而入座的，為什麼，隻有他能認出我來？而且……是那麼的心疼。
    王子們進來後，人都齊了吧，煙火依舊不死心的飛著，國王淺笑一聲，用右手舉起酒杯，對臣子們說：“今日花園內的雪蓮花開得甚是美麗，本王有幸能與我的兩個兒子和眾位大臣們相賞，真是上天的恩惠啊。”
    國王說完，台下有臣子立刻接上：“我等才是應該說有幸能與國王、王子一同賞花。國王恩惠。”
    “對。”
    “對。”
    ……
    “那麼，請各位隨我入園。”國王從王位上下來，走出殿門，臣子們隨後跟上。
    花園離大殿有段路程，但是賞花的位子未到，這一路上便看到了眾多雪蓮爭相開放。
    這莫非是當日天洦到山上采下的雪蓮，現今又開花了？
    “雪蓮花雖美，卻不及你頭上那朵未開的花蕾。”月水笑著回頭對露娜說。
    “王子是說你的眼光好？”露娜帶著一點點笑意的問月水。引得旁人發笑。
    誰都知道那簪子是月水送的，可現在在我聽來，好不自在。是吃醋了？
    不是要殺雪蓮妖的嗎？隻因為國王下令不殺而不殺了？那麼那時是誰說雪蓮妖是不祥之兆啊？是法師？是驅魔人？是巫女？是謠言……？
    謠言……我竟現在才想到，謠言有時也能讓一個人死去的。
    終於來到賞花的最佳地點了，賞花的位置離花團有一定的距離，因為人多，加上花團裏的花也多，所以並不影響賞花者對賞花位置的不佳。
    待大家入座後，花團上的燈一一的亮了起來。音樂再度響起，婢女們送上食品後快速的離去。
    “國王！花園內的雪蓮開得這麼好，是不是也該乘這個機會宣布一下啊？”位於國王的右手邊，有一位年紀輕輕，便入朝為官的臣子拱著雙手，對國王要求說出那件事。
    國王跟其他臣子一同看向那提建議的年輕官員，在聽到要宣布某件事的時候，官員們又齊刷刷的將目光轉向國王，一臉的茫然，究竟有什麼事要宣布呢？
    國王向大家嗬嗬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下旁邊的月水，說：“我們的大王子，月水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前些日子又選好了秀女。所以，我想近期之內，賜婚給月水，所以，大家看看，選個良辰吉日，把這事兒給辦了吧。”
    結婚？天啊，這宣布讓我的頭一昏。
    人妖不兩立，人妖不兩立，這……要是像《犬夜叉》裏麵的十六夜那樣，生出個半妖來，還得了……但轉而又想，結婚的對象好像不是我吔。
    “國王，秀女雪蓮……臣等思前顧後，還是覺得不妥啊。”
    “是啊，人妖不能結合啊，我們不知道國王為什麼下令不殺雪蓮了，但是，妖始終是妖，請國王三思，另選秀女。”
    四周立刻私語起來，這個搖頭，那個說不。
    月水坐在位子上開始不安起來，他很怕，很怕國王會聽從他們的意見。
    然而，露娜站了起來，以雪蓮的身份站了起來。全程的人看向她，猜測她的下一個言行。
    “我願意……我願意不跟月水結為夫妻……”露娜說得自然，深紫色的眼睛有意無意的流露出一份不舍。可是卻又要慷慨的將這份不舍吞進肚子裏去。
    “雪蓮！”月水錯愕的看向露娜。
    “水，即使不能結為夫妻，我們依然可以相戀，待到哪日，沒有這些條條框框的時候，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結為夫妻的。所以，水，我們應該慶幸國王已經很讓我們這般自由了。”露娜說完，抿嘴一笑。而我卻以為，她剛才說對著天洦說的。
    我將目光轉向天洦，他赤裸裸的眼神毫無保留的看向我，我是不是也該慶幸，這世上總還有認得我的人？
    “既然雪蓮同意，那麼，這事也就這麼辦了吧。”國王最終下令。
    “可是這樣的話……”月水始終不放棄，他看著國王。
    “我會再幫你選人，吉時選好的時候，你也得接位了。”
    “如果不接位的話，能娶雪蓮嗎？”
    “什麼……”
    “如果不接位的話，能娶雪蓮嗎？！”
    花團上，煙火還是那麼的努力，除了煙火燦爛的聲音，全場變得鴉雀無聲。
    “你再說一遍。”國王冷著一張臉，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隻要有點思維的人都聽得出來，國王生氣了，他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月水因為一隻妖怪而忤逆他，他雖是王，更是個父親。
    月水怔了下，話到了嘴邊，又掉轉了頭。
    臣子們看著高高在上的國王和大王子之間的爭執，都摒足了呼吸，怕萬一這呼吸也可以摧毀一切。
    “父親……”月水張了張口，卻始終不敢再向國王說出那句話。
    天洦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他說：“父王，哥哥喜歡雪蓮，是種緣分，如果上天有意這麼安排的話，縱使我們如何反抗也是無用的。而且，我希望父王能看一下我……”
    國王聽到此，慌了下手。
    “我不希望父王的眼裏隻有哥哥……我……也是您的兒子啊……”
    煙花的餘煙灑在空中，越聚越多，形成一個薄薄的霧。
    那些擁立二王子的臣民，在台下蠢蠢欲動起來。
    好好的一場賞花會就這樣變得尷尬起來。現場變成一幕普通家庭裏的討論會。
    露娜站起身，低著頭一臉抱歉的說：“對不起，因為我的事讓大家操心了，可以的話，我希望先回去了。對不起。”露娜說完，轉身便匆匆的回房了。
    我隨著她的腳步跟上，她走得很快，很輕，她那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個戀人，在男友的父母不同意他們交往的情況下被迫著離開，離開那個給她帶來了巨大委屈的地方。
    “雪蓮！”
    從我身後傳來月水的聲音，他直接跑過我的身邊，拉住急急往回走的露娜的手。
    露娜因此停住了腳步，隨著轉回頭，吃驚的看著月水。
    “雪蓮……別走。”月水手掌一用力，露娜的身體便向他的方向傾去。
    他們……擁抱了。
    在我的麵前。
    露娜也沒想到月水會抱住她，有點吃驚，可是在後麵，她看到了不知所措的我之後，她笑了，笑得那麼有居心。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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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便有人發出消息，說月水王子過不了幾天便會被撤銷接任國王之位的消息了，又有人說，這雪之國將來會變成天洦王子的天下了，天洦會比月水更好的管理雪之國的。
    “……呃……呃……”我扯著嗓子，推了推還在熟睡中的露娜。“呃……呃……”
    露娜全身放鬆的躺在床上，因為是貓，而且這個時間沒有人會來，所以她很放鬆的露出貓的姿態。
    不一會兒，她好像警覺到什麼似的，立刻收起貓的樣子，變得冷漠起來。
    “主人？……我還以為是誰呢，嚇我一跳。”露娜坐起身，打了個哈欠。
    [主人……]沒想到她還會叫我“主人”。我突然很想知道，我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遇見她的呢？
    “現在幾時了？我好像睡了很久了。”
    我扶著露娜從床上下來，做到梳妝台前，幫她梳好頭發。
    “主人……你想找回記憶嗎？”露娜對著鏡子，問我。
    我一聽，手也忘了動作。
    等我找回了記憶，月水都登上王位了。
    “雪蓮主人啊。露娜我也不是有意這樣對你的。我喜歡的是月水王子，你才會來，一定以為我喜歡的是天洦王子吧？”
    正準備繼續梳頭的我，聽到這話後，又停止了動作。可是我覺得好奇怪哦，天洦他人也不錯啊，為什麼沒人喜歡啊？不過返回來想一想，他在學校裏也沒多大的吸引女孩子。
    “嗬嗬，我猜對了嗎？”露娜看著我的手動了又停，笑了。“我說主人啊，也許轉世到現代真的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呢，可是，我不希望那樣子呢，所以我要你回來，我要改變曆史。主人啊，昨晚我說的，如果沒有這些條條框框了，那麼，雪蓮跟月水便能在一起了，這就是你們的約定了啊，而解決這問題的辦法，便是轉世到現代，那裏已經沒有妖的存在了，有的隻是緣分，所以，你跟月水也一定會重逢的。”
    原來是這樣的嗎？所以我們才雙雙投河自盡的嗎？但是想要回去的話，也必須是兩個人才能回去的嗎？
    “雪蓮……留下吧，別回去了，就當我求你好不好？”露娜轉過身子，深紫色的瞳孔裏有我的影子。
    “月水王子到！——”
    門外，有士兵高喊著王子的到來。
    “他一定是來帶你去以前的地方，那裏有你們的回憶。”
    “雪蓮，雪蓮……”月水讓士兵們都站到門外去，自己一個人帶著嬌爹的聲音跑了進來。
    “哎呀，你怎麼才醒啊？我記得你以前很早就起床了呀。”月水自己拿了把椅子坐下。“我們一會兒去玩好不好？”
    “你還有朝政……”露娜委婉的拒絕他，因為她不想去以往讓她傷心的地方。
    “天洦他已經接手了，我們以後會有更多的時間來找回你的記憶的。”
    王子的眼神裏透露著希望，烏黑的眼珠在此刻變得更加光亮起來。
    我想起那個聲音——
    “雪蓮，你回來嗎？”
    “你是誰？”
    “我是你啊。”
    “我？那麼，我是誰？”
    “你是我啊，我們說好的啊。”
    即使我回來了又怎麼樣？你不在了。
    露娜側過頭，眼裏流露出詢問的源泉，她在問我：要去嗎？主人。
    我是真的很想去啦，可是去了又怎麼樣，又不是一定會回憶起什麼。而且……說真的，這個月水……我還真沒對他有什麼感情吔，也不知道露娜為什麼喜歡他喜歡得要死，天啊！我該怎麼辦才能回去啊！還有我那次白癡的命令他愛上我吧，愛上我吧，那個……真囧。
    月水不知道露娜為什麼要拒絕去找回記憶的地方，但是他也不能強迫露娜去吧。於是，他對露娜說：“如果有需要我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叫我。”
    接著，他站起身，便要回去了。回去的時候，他再次的經過了我的身邊，這一回，他抬頭看到我了。
    我們四目相對，我眼中驚訝，他眼中迷惑。但是他也沒有做太多的思考，匆匆的出門了。
    我僵硬著身體立在原地，心砰砰砰的猛跳著，我看到了一張絕世的容顏，濃濃的眉毛下，一閃而過的黑色眼珠裏露出了一些疑問，直挺的鼻梁下是一張厚厚的紅色唇瓣，王子應有的尊貴與帥氣，他都有，原來他那麼那麼帥的啊！！
    “主人，你在犯花癡嗎？口水都流出來了哦。”露娜用袖口遮著下巴，嗬嗬笑著。“如果你現在喜歡上他了，也不可以跟我搶哦！”
    [哼！誰喜歡他了！]我甩過臉，一副驕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