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政治練兵(1)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427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票車咣當咣當的一直在向北運行,海三老板悠閑的坐在靠背椅上,閉目養神。在坐在對麵的那幾個酒井先生的“保鏢”看來,這位海三老板隻像是一個要錢不要命的暴發戶,絕對不像傳說中的土八路,難道這批貨的主人不是他?
對於對麵那幾位的異樣目光,海三老板好像沒有絲毫的覺察。隻管自己閉著眼睛養神,身子不時地隨著列車的顛簸而撞倒緊靠窗口的酒井身上。
“海三老板,”酒井被他的這種沒教養的行為弄得很有意見,隻好沒話找話的想讓他精神些,“最近好像發福啦?”
“是嗎?”海三老板揉揉眼睛,端正身體,“可能最近的幾單生意都比較順利吧!哈哈,賺了幾個錢,心情也好了許多。我們中國有句話——”海三娃大聲說道,特別把“我們中國”幾個字咬得很重,“——‘心寬體胖’!可能就是這意思吧!酒井先生難道沒聽說過嗎?”海三娃這麼一說,票車上的乘客們紛紛站起來,向別的車廂走去——誰都知道了這兒有一群日本人:膽小怕事的是為了躲開,膽子大的也走開是因為這兒還有一個“漢奸”!
酒井先生和他的手下們毫不在意乘客們的這種反應——他們更看不起這些支那人。
眼看天都傍晚了,慢騰騰的票車才到達一個車站。酒井向外探頭看看——望都。酒井有些著急,照這樣的速度,列車到達固城可能要到後半夜,那可不好,到了晚上,那可是土八路的天下,也不知道桑木師團長安排好了沒有。
等到列車又咣當咣當開始運行起來,酒井發現海三老板比剛才精神多了。人也坐得端正,眼睛裏甚至射出一種精氣。酒井心裏一愣:這家夥怎麼一到天黑就這麼精神?難道這家夥真的是八路?
“海三老板,看火車行進的速度,到達目的地可能會在半夜,貨的主人會等我們嗎?”
“酒井先生看樣子是著急了?”
“啊,不急不急,我隻是在想:這麼多的一批貨,大晚上的會有多少人來接呢?”
“對於這個問題,我估計酒井先生是看不到答案了。”海三老板認真地說道。
“什麼意思?”酒井一愣,緊張的問道。同時坐在他對麵的幾個人都“噌”的拔出手槍,槍口直指海三老板的腦門。
“別動刀動槍的。”海三老板沒有絲毫的懼意,慢條斯理的說道,“我膽子可小,你們拿這麼多把槍指著我,都把我嚇哆嗦了。你瞧——”海三老板衝自己的右手努努嘴,包括酒井在內的幾個人不由自主地衝他的手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海三老板的手裏勾著一條細細的線,那條細線是從他腰裏伸出來的,而這時海三老板慢慢的拉起上衣——乖乖!怪不得看海三老板胖了,原來他的腰裏滿滿的纏著一圈雷管!
“你們還是把槍收起來吧。”海三老板勸道,“我這手要是一哆嗦,估計大家都會變成一塊一塊的爛肉!”
“你!你。。。你。。。”酒井連氣帶嚇,“你”了好幾聲才算把話說完整:“你的貨。。。不打算要了嗎?這可是。。。可是整整三個車皮的軍火!”
“誰說我不要?你從窗口看看,你看那幾個車皮還在車後掛著嗎?”一語驚醒夢中人。酒井真的從火車的窗口探出頭,向後看去:暮色朦朧中,三個車皮不知什麼時候早已脫鉤,遠遠的停在了曠野中的火車道上,車皮周圍全是黑壓壓的人群,雖然看不清楚,顯然是在忙著卸車呢。
“海三老板,你們八路贏了。”酒井縮回頭,頹喪的癱在靠背椅上。
“別那麼沮喪嘛,酒井先生。”海三老板嬉皮笑臉的說,“首先我聲明:我絕不是八路;而且我說過不用擔心貨主的支付誠意,對吧?呶,請把那個箱子打開,那裏麵是您應該得到的‘報酬’。”海三老板衝他帶上車的那口箱子努努嘴。
酒井一時搞不清他什麼意思,遲疑的瞅瞅那口箱子,又看看海三娃。海三老板用鼓勵的眼神示意他去打開箱子。酒井居然鬼使神差般的站起來,走向那口箱子。當時他想海三老板可能不是八路,他之所以這麼做隻不過是商人的狡詐罷了,也許箱子裏真的是他的報酬,畢竟海三老板如果不是八路的話,隻要他還想在這個地麵混下去,他就不會應該得罪自己。——‘我愛我家’就納悶像這種智商的人居然也能當特務。
可是當酒井先生在打開那口箱子的瞬間,他就失望——不不,應該是絕望了——他一掀開箱子的蓋子,立刻就有一股藍煙冒了出來——“炸彈!”他的一個手下恐懼的叫了一聲,隨即一個專業而又漂亮的臥倒動作就趴在了車廂裏——白癡!一大箱子炸藥呢,你不趕緊跑還趴下?你沒看見海三老板已經跳車了嗎?
而且海三老板跳車之前還把腰上的雷管解了下來,給他們留在了車上。
海三娃從火車的窗口跳了出來,落地時隨著火車的慣性向前打了幾個滾,然後就站了起來,心疼的拍打著衣服上的土——他不用擔心被炸彈波及,因為運行中的列車已經把酒井先生坐的那節車廂拉出了幾十米的距離。
海三娃拍打幹淨身上的土,一個人孤零零的順著鐵路往回走。他的那兩個助手留在車上別的車廂,他倆的任務是等火車停下來的時候,趁亂看看酒井及其他的幾個手下有沒有活著的。
——“看仔細點兒,老子還打算在保定府的商場上混呢!”這話是海三娃對他兩個手下曾經說過的。
——“你不能再回去了!酒井就算死了,但他已經把你們這次‘生意’的過程報告給他主子了,現在誰都知道‘海三老板’不地道。”這話是孟雲霄現在說的。
孟雲霄此時有點後悔提前暴露了海三娃——“都怪自己考慮不周啊!”孟大蝦自怨自艾的想,可自己這段時間也實在是太忙了。
自從部隊重新整編後,孟雲霄恨不得變成孫悟空,使出分身術來。
孟大蝦先是給兵工廠解決了人員、棉花和汽油問題;又將廖天時的老兵組成了一支工兵教導隊,專門到各個步兵營教授土木工程作業;然後是整個部隊的訓練問題。
要說新吸收的這些由戰俘礦工變成的新兵訓練起來,還真沒得挑。
首先是這些新兵能吃苦:都是窮苦人出身不算,光是在鬼子礦山的這幾個月那是吃得什麼苦啊?天天吃的是豆渣菜葉熬成的稀粥,說是粥,能當鏡子使,而且是一個人的量三個人吃,可幹活兒的時候卻是三個人的活兒一個人幹。這和獨立旅的訓練之苦比起來,簡直有天壤之別。而且獨立旅吃得什麼呀?一天一頓肉,白麵饅頭管夠,吃的那些老兵們都把肉挑出來,專撿菜葉吃。
然後就是這些兵基礎好:畢竟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都有戰場經驗,訓練起來不費勁。
可是這些兵練著練著,孟大蝦總覺得缺點什麼,後來想起來了:缺思想教育。這些兵練的是好,肯吃苦,有經驗,會打仗。但是一個關鍵問題是:這些兵不知道為什麼打仗?又是在為誰打仗?這就是部隊的凝聚力!一支軍隊能否百戰不催,就要看這支部隊的凝聚力何在。
既然想到這問題了,就得趕緊解決。去哪兒解決呢?當然是去找八路軍了。“把支部建立在連隊上”這可是共產黨人的一個創舉。正是這一創舉成就了八路軍的凝聚力。
孟大蝦人緣好,三分區的大門隨便進出,沒人攔他。——
“老孟!你怎麼有空來我這兒串門子啦?”陳漫遠笑臉相迎。
“我哪兒有空啊,我這次是有事兒求您來啦。陳司令說什麼可都要幫我啊!”
“別那麼客氣!有話就說,咱們八路軍欠你多少心裏有數,正想找機會報答一下呢。”
“那我就直說了:陳司令你借一些人給我。行不行?”
“借人?借什麼人呐?”陳司令一時沒反應過來。
“政工人員!我的兵缺乏愛國主義思想教育,我呢,隻懂打仗,這思想教育方麵不是我的強項。所以才向您陳司令借一些人。”
“這個問題啊。。。”陳漫遠有些猶豫起來。
“哎哎,陳司令,剛才你可是紅口白牙的滿口應承我,叫我有話直說的,你不是要反悔吧?”
“哎呀,老孟啊!不是我推辭,別的事兒都好說,但這事兒關係到國、共兩黨的政治問題,往細說還能關係到個人的信仰問題,這事兒你容我請示一下上級好不好?”
“嗨呀!看來這搞政治就是比打仗複雜。得,陳司令,您現在就請示,我等您。”孟雲霄說完,大刀闊斧的一坐,就等回音了。
陳漫遠沒轍,隻好打電話請示晉察冀軍區的聶司令。聶司令一聽就說:陳漫遠你怎麼胡塗啦?這是好事兒啊,國共兩黨不是正在合作嗎?促進兩黨和諧發展的事兒怎麼不敢做主啦?再說孟雲霄的獨立旅給了咱們八路軍多少好處哇,咱們欠人家多少人情啦?還不趕緊找機會還上?
陳漫遠說:“聶司令,咱們目前剛剛打開局麵,各個根據地發展的很快,都缺幹部。我這兒人手不多啊!”
聶司令說你問問孟雲霄想借多少人?
孟雲霄想了想說:“奔著七十個人說吧。怎麼著我一個連也得安排兩個呀!不多吧?”
一句話差點兒沒把陳漫遠司令噎死,隻好又拿起電話:“聶司令,老孟說啦:他要七十個人!平均一個連隊安排兩個。”
“什麼什麼?”聶司令也大吃了一驚:“孟雲霄現在有35個連隊?他的獨立旅滿員啦?”
在得到了陳漫遠肯定的答複之後,聶司令在那邊的電話裏沉默了一下,然後嚴肅的說道:“把你們軍分區的工作先放一放。把你主力團每個連的指導員和副連長組織起來,你湊夠三十個人,剩下的四十個我來解決。特別告訴你的人:這次去人家獨立旅,不能隻做先生,做先生的同時,還要做好學生!明白嗎?”
“明白!首長放心吧!”
“好啦!”陳漫遠放下電話隊孟大蝦說道,“聶司令答應了,從我這兒給你派三十個人,另外四十個聶司令從軍區給你解決!”
“那這些人什麼時候能到?”——這態度也不像是借東西啊,到像逼債。
“三天!聶司令說他的人三天準到!三天之內我的人也給你組織好,到時候一塊兒過去好不好?”
“行!那就謝謝陳司令啦!”說完以後,馬不停蹄的打道回府。
獨立旅的大兵們一聽說八路軍要派人來給他們上課,都議論紛紛,心裏充滿各種疑慮。各班、排、連長們都及時地把大兵們的顧慮反饋給孟雲霄。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孟雲霄立即召開了一個連級以上的幹部會議,“咱們的兵是能打仗,可光能打仗就行了?他們知道為什麼打仗嗎?你們知道嗎?胡東成你說說,你為什麼打仗?”
“小鬼子不讓我好好種地,老子就要揍他!”
“聽聽,說得多帶勁!那小鬼子要是讓你好好種地呢?小鬼子沒來的時候,你不是也在種地嗎?那時候你種的踏實嗎?不踏實,為什麼呀?因為地主要收你的租子呀!那地主憑什麼收你的租子呢?你怎麼不去收他的租子呢?因為土地是地主的,對吧?那你想過沒有:為什麼土地是地主的呢?自己辛辛苦苦,風裏來雨裏去的忙活一年,打得糧食卻給了別人,自己倒吃糠咽菜,這是為什麼你們想過嗎?你們手下的兵知道嗎?”
“自己都琢磨不明白,怎麼給兄弟們說啊?”一個連長在下麵說道。
“對啦!你不明白是吧?我給你請明白人來,給你們大夥兒講講,這奇怪嗎?”
“可是聽說共產黨八路軍‘共產共妻’啊?”又有人在下麵說。
“你也隻是‘聽說’對吧?你親眼看到了嗎?沒有吧?我親眼看到了,不過我隻是看到了‘共產’沒看到‘共妻’。什麼是‘共產’呢?舉個簡單的例子吧:咱們獨立旅有條軍規:‘一切繳獲要歸公’!歸公以後,等訓練或者打仗的時候,再按照弟兄們的需要分發下去。大家覺得這要好不好呢?事實證明這是正確的。‘共產’也是這個道理,就是‘財產共有,按需分配’!至於說‘共妻’嘛,我沒見過,但我見過逛窯子的國軍!同一個女人,這個睡完了那個馬上就上去,這是不是就叫‘共妻’啊?笑話別人髒別人不幹淨的時候,先看看自己屁股後麵有沒有裸爛。”
“可是旅長,如果八路軍要在我們隊伍裏直接發展黨員怎麼辦?”
“這個我不管!而且你們也不許管!明著暗著都不許管!管好自己就行!這一點你們都給我聽清楚!記清楚!這是個人信仰問題,每個人都有個人信仰自由,信仰自由必須要得到別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