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第4章:第四幕:天鵝吟唱的黑白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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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T1〗第四幕:天鵝吟唱的黑白調
天陰沉沉的,沒有陽光。大片大片的雲層遮蓋住天空的藍色,整個淺海市被籠罩在一望無際的彌蒙輪廓之中,憂傷的暗灰,仿佛用手指隨意畫個圈,就能使天空裂出一道口子錯位到下一個時空。
秋子葉穿上一襲黑色英式西裝,搭配一條深藍牛仔褲和卡其色馬靴。大玻璃的黑色墨鏡使她看上去有英倫皇家般的貴族氣息,這是與生俱來的氣質,是黑天鵝驕傲的資本。
秋子葉對著鏡子梳頭,每一梳都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打破了什麼規矩,那麼精細且認真。
一切都因為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十二月三日--母親祭日。
母親的墳墓坐落在淺海市唯一一座山上,需要爬很高才能到。
秋子葉花了很大功夫才挑好了一束花,用白色的紙頭包好的雛菊,外觀素雅淡潔,卻是媽媽身前的最愛。
她下意識捧緊了花,周圍肅穆的氣氛很容易的就勾起了人心深處最柔弱的觸覺,天空一樣的憂傷。
秋子葉慢慢向上走,馬靴的跟很高,邊走邊發出"踢踢踏踏"的節奏,韻律蔓延到四周空曠的空氣中,仿佛觸不到邊境。
山上種著許多鬆樹,那些紮根於土數百年的古木高大參天,早已經曆了人間雨雪風霜的軀殼在這一世紀已無畏無懼,即使是寒風凜冽的隆冬,依然蒼翠茂盛,仿佛踏破紅塵與世無侵,儼然地像一群看遍凡間悲歡離合無淚無歡的靜默者。
山風呼嘯而過,他們也隻是偶爾抖擻身子,發出"簌簌"的不屑。
秋子葉輕輕歎息。
母親的墓,終於在一步一步向上的崎嶇中到了。她用手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白皙的皮膚和分明的五官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精致到絕世的容顏。凝結了所有女人嫉妒和男人傾慕的元素。
如水般,稍不留意,就仿佛能滴出水來。
"媽媽,我來看你了。"秋子葉用手抹去那些覆蓋在墓上已經腐爛的枯葉和樹枝,很快弄髒了手,"他是不是從來都沒來過,嗬嗬,沒有關係,那個男人注定不得好死,老天也會為我們報仇的。媽媽,我帶了你最喜歡的雛菊,很好看,對嗎?挑了很長時間呢。"
周圍除了風的低吟,彌留下的隻是一波又一波的死寂。
秋子葉上揚起愁澀的弧度,華麗高貴的就像一隻黑天鵝。
"媽媽,你離開之後,我和姐姐生活的好不容易。她們為所欲為,把我和姐姐視為眼中釘一樣的想方設法鏟除。哈……她們就是看中了那些錢,為了錢不擇手段,為了地位放棄尊嚴。不過,現在,沒有人和她們在繼續爭了,因為林染義她成功了。姐姐為了我的學費輟學去酒吧工作,而我在學校裏處處被秋沫茜欺負,有的時候,我真的感覺活著很累,為什麼有那麼那麼多的麻煩和心痛,為什麼有永遠也沒有止境的憎恨和戰爭……我一直學著長大和慢慢堅強,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繼續了,不要為我哭泣好嗎?"
秋子葉深深吸一口氣,仿佛眼裏最後的一絲明亮也被抽走,"我在彙安認識了一個很棒的男生,離開你之後,我第一次感覺到溫暖。可是他太尊貴了,尊貴的像天空一樣遙遠。我不知道,他生命中的另一個她就生活在和我息息相關的世界裏,我想過不再打擾他,可是為什麼每次在我無助的時候他總會出現在我麵前,保護我,讓我看著他的眼睛的時候,覺得好心痛。媽媽我很賤是不是?在仇恨和愛情麵前,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我千方百計地去認識雲梓墨,真的可謂了是曆盡千辛萬苦,而我,終於也在磨礪中慢慢成功了。噢,媽媽,我真的好累,有時候我想,從前那麼普通低調的我,怎麼會淪落到天天被人找麻煩,天天徘徊在金光閃閃的人物周圍的地步呢?很矛盾,是不是?是啊,我像傻子一樣為自己尋找了許多十字路口,卻在分岔口不知是向左還是向右。如果我不能繼續了,不要為我哭泣好嗎?"
……
秋子葉倚著冰涼的墓,輕輕地閉上眼睛,尋找媽媽的氣息。
"如果我不能繼續了,不要為我哭泣。"
……
下午回到學校,天開始飄雪。
依照慣例,淺海市的冬天是不常下雪的,而現在,陰霾的天空不斷墮落下羽毛般的白雪,飄進秋子葉的衣領裏,迅速融化成水,傳來刺骨的麻木。
走廊裏有空曠的回音。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你和秋子葉好好相處吧。"
"謔,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老公,你實話告訴我,那妖女是不是來勾引你了?"
"好好相處。"
"哼!我早該料到,讓我給那個賤人好臉色看,門都沒有!"
又是秋沫茜在走廊裏大吼,很不巧的是每一次都被秋子葉聽見。
秋子葉走過去,果真如此。
秋沫茜也在第一時間看見了她,眼睛投來不屑的目光。
"哦喲,穿成這樣是去開時裝發布會啊,也不瞧瞧衣服什麼牌子的?走出去不嫌丟人?"
又沒給你丟?秋子葉不予理會,隻是用柔柔的眼神看雲梓墨,"剛才的那番話你應該來對我說。"
雲梓墨淡淡地打量眼前這個煥然一新的"貴族"秋子葉,語氣忽然變得生硬。
"你沒她厲害。"
"哼哼。"秋沫茜不滿地撅起嘴,有表情掩蓋不住的得意,"老公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
"我沒她厲害?"秋子葉的視線落在了雲梓墨左耳的耳釘上,那麼小那麼精致,"可是你有把握她會聽嗎?"
雲梓墨邪佞地笑。
秋子葉,你果然風情萬種。
"賤人你什麼意思?"秋沫茜薄怒。
"沒什麼意思,隻是真心話。"秋子葉欲離開,走到秋沫茜麵前的時候,她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又說了一句,"好好相處。"
然而秋沫茜理都不理她。
看見了嗎?雲梓墨啊雲梓墨,秋子葉在心裏輕歎:"難道你還不了解你大老婆秋沫茜是什麼樣的人嗎?她能跟她媽倆人把我和姐姐趕出家,那她也能在學校跟我敵對。你要知道,她們是欠著一條命債的,連我都不能做到好好相處。"
******
天空被片片雲層遮蓋著,就像自己的心一樣,白得空洞。
光禿禿的樹幹矗立在外,盡顯蒼老。
淡淡的世界,被籠罩著一片淡淡灰色。
"葉子你回來啦!"夏天陽看見一早就出去的秋子葉現在穿那麼漂亮的回來,免不了產生好奇,"你去哪裏了?"
秋子葉來不及回答,因為她太渴了。擰開礦泉水瓶蓋就仰起頭喝,清冽彌流過她的喉嚨,直達她的胃。
"怕是去問男人要錢了吧?"文嵐趁機嘲笑,"這衣服很貴,秋子葉你認識了哪個鑽石王老五?"
"把你剛才那句話收回去!"夏天陽瞪著眼睛看她,"沒看見過你這麼沒教養的大小姐。"
"切,那也是你自己見識不夠。"
"我今天去看我媽媽了。"秋子葉拍拍夏天陽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為她爭了。
夏天陽皺皺眉頭,心裏的疑惑不知該不該說出口,正要聞道。
秋子葉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噓!我媽媽在天國。"
夏天陽點點頭,忽然就看到秋子葉茶色的瞳孔變得晶瑩透明了起來,脆弱的樣子就像一隻受傷的黑天鵝。
"喂!你們兩個悄悄話說完了沒?秋子葉你手機響了很久了,你不嫌吵我還覺得煩呢!"
"嗯?"秋子葉覺得奇怪,她的手機不是給文嵐砸了麼?
可終究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
"老婆。"
"嗯。"
"出來一趟。"
"剛才在走廊裏不是碰過麼。"
"叫你出來就出來,女人話怎麼這麼多。"
"哪裏?"
"老地方。"
嘟嘟……
手機掛斷。
"哼,果然是跟男人出去幽會了啊。"
文嵐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眼瞼垂下。
秋子葉深吸一口氣。
"我幹嘛用不著你管,馬上就要期終考試了,奉勸你多花點心思在你自己的學業上。"
"葉子姐,可是你為什麼不好好念書呢?"夏天陽抬起頭,露出一張圓圓的臉。
"我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不然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秋子葉眼裏充滿了惆悵和無奈,夏天陽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忍不住歎氣,"葉子,你真的真的是一個很需要被愛和被保護的人。"
……
"哼唧,借口,讀不好書就找借口。"
"文嵐,你能不能少說點話呢,葉子到底是哪裏惹到你了?"
"她是個狐狸精勾引我男人!"
"謔,那我倒奇怪了,你似乎平時不常和雲梓墨往來啊。"
"雲梓墨是誰?"
"笑死人了,你連雲梓墨是誰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說人家勾引你男人?!這謊也撒得太不夠水平了吧,我都看見有牛在天上飛了。"
"屁!她明明就有勾引我的李諾維。"
"哇靠!你好天真啊!天真到無知,無知到愚昧!我告訴你!秋子葉追的人是雲梓墨!"
冬日雲層覆蓋下的後籃球場。
凜冽的風把周圍的草木壓的低低地舞動。
幾乎沒有人的空曠,把頭頂那片陰霾的天空襯托地廣闊無邊。
雲梓墨抬著頭看秋子葉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歪著的頭馬上正過來,輕呼,"美女老婆!"
"每次都偷偷摸摸的。"秋子葉嘟起嘴坐到雲梓墨身邊,"什麼事?"
"知道我今天和她說了什麼嗎?"雲梓墨鬼魅地看著她,灰色的眸子像一朵花一樣糾纏起來,從他剛毅的輪廓中透出一種花花公子的感覺。
"聽到了,但是我不想多知道什麼。"秋子葉搖搖頭,腦海裏卻別有盤算:不就是好好相處麼,她聽到了,也點頭了,但這都不代表什麼。
"我不想對你凶了,你盡管可以大膽說。"
"我早就發現你對我不凶了。"秋子葉看著他狹長深邃的眼睛,淺淺地笑,"你知道啊,我和她關係不好。戰爭似乎永無休止。"尤其是她總是指使那些小混混找她麻煩,討厭又惡心。
"好好相處。"
"為什麼,這和你有關係嗎?"
"怎麼沒有,一個妻,一個妾,妻妾間要和睦。"
忽然心頭有小小失落,秋子葉咬緊嘴唇,良久說不出話來。
"老婆你吃醋了?"
他邪佞的笑嘻嘻。
"沒有。"秋子葉垂下眼瞼,濃密修長的睫毛仿佛少女枕邊的娃娃。
"那我說不是妻和妾的關係呢?"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別的嗎?"不可能了。
"當然有。"雲梓墨俯下身輕輕吻她的臉頰,柔柔地落在臉上,染紅了秋子葉的細胞觸覺,變得紅通通,仿佛四月剛灑下的櫻花花瓣,"因為我想追你。"
什麼?
秋子葉不敢置信地顰眉。
"不是……?"
"就是!"
"沒有……"
"有。"
"可……"
"好了不要說了。"雲梓墨伸手抹去她臉上晶瑩的淚滴,心疼地把她擁進懷裏。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
雲朵的運動速度仿佛在這一瞬間橫亙。
"撲通--撲通--"
耳朵貼在他的胸前,秋子葉聽到了他的心跳。
"撲通--"真切而有力,一下一下,敲擊著耳膜。
聽見這種聲音,是不是就意味著聽見了幸福的聲音?
"說,要怎麼追?"
"我賠你手鏈,不過……不是已經被我弄壞的那條。"
"喂!"原本滋生出來的感動馬上又被他撲滅,秋子葉憤憤不平地看著雲梓墨,"壞人!"
"是壞人怎麼樣,不服氣?!"雲梓墨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美的粉紅色鑲鑽盒子,用一根大大的蝴蝶結係好,呈獻在秋子葉眼前,"不過你不服氣也晚了,老子要定你了。"
"流氓。"秋子葉笑著拉開蝴蝶結,從盒子裏溢出的光芒瞬間刺痛了她的眼睛,閃閃發亮,水滴形狀,像眼淚,"這不就是,之前那根你脖子上的?"
"沒錯,修好了。"
"其實……我知道,這是一件很貴重的東西。"秋子葉握著項鏈,猶豫著是收還是不收。
然而雲梓墨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你也知道貴重啊,沒白拿出來。"說完他就從她手裏搶過來用飛快的速度替她戴好,"這一世,它還沒有名字,你是她的主人。"
從遠方吹來的風,掀起了雲梓墨黑色的衣角,像調皮的孩子,跟著秋子葉的發絲妖嬈飛舞。
他的背脊筆挺,左耳上的水滴鑽石熠熠生輝,就算沒有陽光,依然璀璨閃耀。
她的臉蛋絕世,彙聚此世紀所有女人的向往,天賜的麵容,不抹脂粉也如水如玉。
"它一定有非常深刻的意義吧?!"秋子葉撫摸著胸前的鑽石,恒久華貴。
她果然和秋沫茜大不一樣。
同樣討他喜歡,同樣姓秋。
秋子葉卻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像毒藥一樣腐蝕著他的靈魂。
雲梓墨點點頭,"2。14克拉,意義非凡。"
秋子葉險些暈倒。
"那你給秋沫茜的呢?"
"她啊……?"雲梓墨捏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我忘記了。"
"沒有名字的項鏈。不如叫它黑天鵝的眼淚好嗎?"秋子葉撲進他的懷裏,把頭埋在他胸前,"憑一件東西就像追到我嗎?"
"靠。還有條件啊。當初是誰不知廉恥地天天給我發騷擾短信,不停……"雲梓墨忽然不說下去了,而是緊緊抱住她,"那老婆大人要我怎麼樣呢?"
"統統換過來!"
"好。"
"黑天鵝的眼淚感覺怎麼樣?"
"好。"
"具體點。"
"好就一個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