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戲夢 第三九章: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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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搖了搖頭,他似乎開始確信自己就是一個凶手,雖然對於行凶的過程並不能完全記起,但他還是認為那隻是另一個自我的一種真實反映。
“那是四年前的事情,我和吳小天是朋友,他雖然比我大幾歲,但我們有著共同的理想,就是能拍片,能拍出好片來”林川開始從記憶深處挖掘那些不願被他記起的往事,“我們剛開始都住在貧民區裏,那段時間裏,吳小天認識了貧民區的一些朋友,其中就有童彤,在一次與童彤喝酒的時候,我認識了蕭雪,並且和她走到了一起,並且搬到了市區那個地下室裏,那段日子是美好的,我也寫出了那個《戲夢》的劇本。”
蘇瓊看得出來,林川對那段記憶的甜蜜,林川接著說道:“吳小天也看了這個《戲夢》的劇本,他興奮不已,於是到處找投資,揚言他一定要成為這部片的導演。有一次,吳小天找來了朱桐,我們在一起吃了飯,蕭雪也被我帶去了,我想我的噩夢就從那時開始的。那天過後,朱桐這邊就沒有消息了,我以為完了,吳小天也說完了,但我沒有發現他的猶豫。後來突然有一天,吳小天說朱桐想再請我們吃飯,那次,我被灌醉了。”
林川停頓了一下,他的眼睛中似乎要冒出火來:“當我醒來的時候,吳小天跪在我的麵前,說蕭雪被朱桐強暴了,蕭雪發現後自己走了,我顧不上吳小天,奔到夜色中尋找蕭雪,但吳小天也跟了出來。”林川感到胸口一股氣憋在那裏,久久不能平複。”
蘇瓊遞過一個水杯來,似乎都生了鏽,林川也顧不得,猛喝了一口,然後繼續說道:“我們吃飯的地方就在雙子廈,在五層的天橋上,我找到了蕭雪,我不應該忘記當時的情景,她看我的眼神,是怨恨的,我心裏咯噔了一下,她一定以為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但我已經來不及解釋了,她從天橋上跳了下去。白色的衣服被血染紅了,她腳上那雙她最喜愛的,也是我給他買的紅色高跟鞋被拋在身體的一邊,我……”林川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蘇瓊以為林川追憶往事有些傷心,於是替他說道:“然後你也跳下去了。”
林川木訥地搖了搖頭:“不,不是的,我是被推下去的。”
蘇瓊疑惑地看著林川。
林川抬起頭來,肯定地說:“沒錯,吳小天從後麵把我推了下去。”
蘇瓊懷疑地看著他,林川臉上的肌肉顫抖了幾下說道:“我不是要推脫罪責,的確是被吳小天推下去的,我記起來了,所以我有恐高的感覺。”
“但你沒有死。”蘇瓊決定不在這個細節上糾纏,因為吳小天已經死了,“隻是失憶了,這段痛苦的往事被你深深地壓在了記憶深處,是不是?”
林川點了點頭說道:“也許是這樣吧,我隻有在夢裏才能憶起蕭雪,我才知道那件紅色的外衣實際是她浸了血的衣服,是一件血衣。”
蘇瓊歎了口氣:“但按照我爺爺的說法,這段被你強迫壓製住的記憶實際上喚醒了另一個你,而這個你要對朱桐與吳小天實施報複,是不是呢?”
林川沒有說話,表示默認了。
蘇瓊問道:“那你怎麼實施報複的?朱桐是如何死的,吳小天和童彤呢?”
林川慢慢地說道:“我沒有想到我寫的《戲夢》本來是揭露影視圈內幕的那個故事會應驗到自己身上,索性就按照這個劇本所寫的內容來實施殺人,朱桐好色才使得蕭雪死去,那麼就讓現場成為他好色的證據,每一個看過現場的人都以為凶手是個女的,其實是我做的,給人一種假象。”
蘇瓊搖了搖頭:“但你沒有行凶時間,我們問過你的房東了。更何況報警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房東沒有看見我出去,也沒有看見我進去,但他同樣也沒去過我的房間,不是嗎?至於那個女人的聲音,那麼短的時間,我裝出女聲來是聽不出來的。”林川說道。
蘇瓊皺了一下眉頭:“那好,你說你怎麼殺死吳小天的?”
林川想了想說道:“吳小天是自殺,是我逼他的,他知道他即便活下來也會身敗名裂,更何況他對我對蕭雪都有愧意,所以自殺了。然後我用事先準備好的冰棱刺入他的心髒,並且把劇本的第三部分放在U盤裏凍在他的體內,然後打開空調,可惜的是我無意中把指紋留在了遙控器上”
蘇瓊點了點頭,說道:“林川,我知道你是那個劇本的作者,雖然我們看到的劇本並不全,但在全本中,吳小天的死法一定會寫得清清楚楚,但你知道嗎,當夜晚上,有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向報社發了傳真,你不要說那也是你假扮的。”蘇瓊停頓了一下,緩緩地說道,“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實際上你現在是想讓自己成為凶手,但真正的凶手並不是你,你在贖罪,不是認罪。”
林川的臉色有些慘白,他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蘇瓊從兜裏掏出一張紙來舉到了林川的麵前:“認識她嗎?”
林川的汗頓時淌了下來,他的嘴角顫抖著,過了好半天才認真搖了搖頭:“不認識。”
蘇瓊目光逼視著林川:“你在保護她對不對?而她才是真正的凶手,蕭雪。”
林川嘴角抽動了一下,終於垂下了頭。
“的確你有可能失憶了,不願記起往日的那些事情,甚至與蕭雪有關的任何事情,但朱桐的死卻令你想起了什麼,比如說你曾寫過的那個劇本,也比如說蕭雪。除了蕭雪以外,你想象不出第二個要殺掉朱桐還要留下你劇本的人,更何況這個女人通過尹陸要助你們拍片,所以你相信那個神秘女人就是蕭雪。你以為她死了,但她又活了過來,所以你一定要見見她,這時,劇本的第二部分通過郵箱的形式發到了你的手裏,我估計蕭雪這麼做的原因是希望能喚起你的記憶,但她肯定不知道你已經恢複了。”蘇瓊自信地說道。
林川低著頭,靜靜地聽著。
蘇瓊接著說:“此時你是矛盾的心理,一方麵希望見到蕭雪,另一方麵卻不希望蕭雪殺人,所以你把警方帶到尹陸那裏,實際上是希望蕭雪看到有警方介入不要再進行報複了,警方走後你就去看吳小天的情況,結果發現還是死了,而且死法與你劇本中的一樣,隻是空調還沒有關,於是你就替蕭雪關上了。”
“至於童彤的死其實完全是個意外,蕭雪殺完兩個人後就應該結束了,但沒有想到出來一個童彤,蕭雪一直在跟蹤你,她不想以童彤的方式把你的記憶喚醒,於是她殺掉了童彤,卻沒有想到給你引來更大的麻煩。”蘇瓊對林川分析著。
林川隻是在聽,一句話也沒有說,他若有所思地似乎在想些什麼。
蘇瓊說道:“你想替蕭雪頂罪,但你錯了,朱桐被殺的時候你就完全不知情,童彤被殺也是一個意外,所以你才會漏洞百出。你之所以不想被警方抓到是因為你必須做出一個樣子來,所以你選擇了吳小天的案發現場準備自投羅網,但你沒有想到我一個人來的,而且沒有將你抓起來。看到我相信你,所以你必須讓我相信你是凶手,於是想出找一個心理醫生,裝出人格分裂的凶手樣子來,是不是?”
蘇瓊有些得意,她認為整個案情在她的分析中已經十分明朗了,剩下的就是抓住蕭雪,而林川也許能夠猜出蕭雪在什麼地方。
但林川抬起頭來,他的嘴角抹過一絲微笑,輕輕地說道:“你錯了,蕭雪的確死了,你手中這張畫上的人不是蕭雪。”
蘇瓊愣了一下,當她在雙子大廈的樓道中聽到林川說出蕭雪的名字時,她便將朱桐身邊的神秘女子林蕾,尹陸口中的紅衣女郎還有報案,發傳真的女人都設定為蕭雪,所以當她聽林川說蕭雪自殺而死的時候根本不相信,但現在,林川竟然說這個畫上的女子不是蕭雪,那麼她究竟是誰呢?
難道給報社發傳真的女人不是蕭雪,那麼這裏麵是不是還有更多的隱情?
蘇瓊接著說:“既然她不是蕭雪,那麼你為什麼要把罪過都自己攬過來?”
林川沉默著,似乎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又似乎在想著什麼。
“那好,這個畫像上的人你認識嗎?她叫什麼名字?和你什麼關係?”蘇瓊打算從發傳真的這個女人身上入手。
林川似乎在努力地回憶著,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她是我住院時的一個大夫,沒必要知道彼此的名字,我隻是利用她來幫我實施這個殺人計劃。”
“什麼代價?”
“錢。”
“你有錢嗎?”
“尹陸那裏有,是朱桐的錢。”林川自信地說。
蘇瓊還是不相信這些都是事實,但林川接著說道:“朱桐的死完全是她一手進行的,她怎麼接近朱桐我不知道,但死法卻是我告訴她的,要偽裝成被虐殺的樣子。而我也有不在場的證明。”
蘇瓊點點頭:“繼續,那吳小天呢?”
“吳小天的確是自殺,是我逼的,他不得不如此,我很高興他的良心還能受到譴責。然後我叫這個女的用冰錐刺進吳小天的心髒,留下那個U盤,然後再縫好。隻可惜我在關空調時留下了指紋。”
“但這樣一來,外科的線索不是留下了嗎?”蘇瓊問道。
林川搖了搖頭:“我不怕,因為按照劇本她最後要自殺的。”
蘇瓊皺了一下眉頭:“其實是你殺了她,她就是劇本中提到的第三個被殺的人,但你把現場扮成自殺的樣子,便可以將本案終結了對不對?”蘇瓊還不知道陳倩如已死的事情,所以才有這樣的問話。
林川點點頭,沒有多說下去。
蘇瓊真想打開手機問問局裏老範那邊的情況,但她還是遏製住了這種想法,畢竟有些問題還沒有問出來,她還不知道要將眼前的林川如何處置:“童彤呢?”
林川說道:“那是一個意外,我沒想到有人認出我來,所以我必須這樣做。”
“那尹陸呢?你是不是也要殺他,然後取走那500萬?”
林川苦笑了一下,說道:“不會的,那500萬誰也拿不走,你們會跟據這筆錢的線索找到尹陸的,我讓那位女醫生從朱桐那裏先取走500萬隻是要穩住他而已,更重要的是,我要讓那個女醫生看到錢,這樣她就沒有戒心了。”
“那你為什麼要給我留下那件紅色的外套呢?”蘇瓊問道。
林川猶豫了一下:“我要給你們留下的是那個女醫生的線索,好發現她的屍體。”
“這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的確,有些弄巧成拙了,我沒有計算好。”
林川似乎將案情完全揭示開來了,一步步地,幾乎嚴絲合縫,令蘇瓊再也說不出什麼來,但她總覺得那裏有些問題,卻又一時想不清楚,隻好問道:“可你為什麼又要找心理醫生呢?”
林川笑了笑說道:“我隻想通過這個辦法,扮成失憶的樣子將我的故事說給警方,讓你們知道朱桐與吳小天死得罪有應得。但我錯了,把我的故事說出來之後你們自然會想到我是主謀,我想讓案情在女醫生自殺時終結的願望就無法實現了。”
“你故意留下帶有你署名的劇本難道也是這個意思?”
“是的,畢竟那是一個不完整的劇本,你們也許隻會以為有人按照劇本那樣來殺人,和我其實沒有太大關係。”林川頓了一下,又說道,“其實我最大的錯誤就是來到這裏,我才發現原來我真的有些人格分裂。”
蘇瓊點了點頭,冷笑道:“我現在還很難分辯到底是你安排的這一係列事件還是那個被壓抑的你安排的這些事,你的失憶到底是什麼時候恢複的?”
林川笑了,笑得很輕鬆:“也許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