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昔日之影,今日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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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的時候,人靜的時候。
懸壇宗衣從夢裏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臉上滿是冷汗。
真奇怪,怎麼又會夢到好久以前的夢。
噩夢。
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人生八苦。
痛到了現在也沒有減弱嗎?
宗衣撫撫胸口,試圖平息過快的心跳。
這個時候的夢,倒不像是對過去的懷念,更像是……更像是他現在害怕的東西。
人影在紙窗上走過,他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誰?”
映射出來的人影停在了那裏,苗條的身影讓他很容易就知道了這是誰。
“千華?”
這麼晚了,她怎麼會來。
“我……”人影躊躇著,“我想來看看你……”
披好了衣服,宗衣打開了房門。
門外,是一臉快哭出來的慕容千華。
“你怎麼了?被人欺負了?”宗衣手忙腳亂地把她小心地扶進來,把幹淨的毛巾塞進她手裏。
“沒……”千華推開毛巾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我隻是很猶豫……”
猶豫?宗衣不解。
“宗衣,你對姐姐……也會猶豫嗎?”
那時候的心情,是猶豫?他分辨不出來。
“你姐姐她不是……”
“有姐夫,我知道。”千華的聲音急切起來,“當你意識到自己喜歡上姐姐的時候,你猶豫過嗎?”
“猶豫過。”宗衣回憶起那時候的心情,五味俱全,“總覺得對不起阿漓。”
可是我的猶豫,不同的,是為我自己的未來。
“我……”她說不出口。
“我知道,我知道。”懸壇宗衣笑起來,“這種事情還是需要我去的。”
“啊?什麼事?”
“求親啊。難道你不是想我去你家提親嘛。”
“……”
啪!
“哎喲——”
氣衝衝的千華跑出了懸壇宗衣的房間。
這個笨蛋!提親這種事情當然是要他去,那麼簡單的道理難道她會不明白。
說到底……
夜靜處走廊上,慕容家的三姑娘仰望著雲層裏時隱時現的月華,憂鬱的神情又回到了她臉上。
到底應該怎麼做才好呢。她的選擇竟比姐姐當年還要困難嗎?
她要是不說明的話,宗衣是不會明白的。
她是要決定,是不是將自己的一切都交托出去。
包括性命在內。
“知道事實的你會怎麼決定呢?”司幽島上思厭的聲音從記憶裏傳了過來,讓她莫名地心痛,“就和我當年一樣啊,選擇哪一項都要付出代價。可是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自己才不會後悔呢?”
阿漓,要是你,你會怎麼選呢?當年的你沒有選擇的權力,現在的我卻是進退兩難。你在我身邊的話,能告訴我怎樣才是正確的吧。
我……不想後悔呢。
房間裏被千華狠敲了一個爆栗的宗衣撫撫發痛的額頭,臉色沉了下來。
看得出來,千華非常為難。
他這個被她兄長不屑地說成是“不知道是魔還是妖的家夥”去提親,成功地概率根本就是沒有。
可是他從千華的眼神裏明白,她擔心的,要抉擇的,並不是來自家裏的反對。
那是些,他不知道的東西。
過去的影子縈繞不去,願意為他開放的花朵他不想辜負,這兩難得境地,讓懸壇宗衣的心境低落不已。
繞回一個最基本的一個問題,他愛上慕容千華到底是因為什麼。
愛上一個人就是那麼簡單,當你眼睛不由自主地追隨的時候,當你的心裏無時無刻不出現那個身影的時候,當你發現那個人的存在會影響你的判斷的時候,當你發現身邊的空缺讓你無法忍受的時候……
“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阿漓對自己的形容詞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懸壇宗衣徹底地意識到他剛剛思索的是什麼問題了。
他愛上慕容千華了。
無數的悶雷在心中的地平線上響起,懸壇宗衣摔在椅子裏。
他愛上千華了。
雷鳴般的聲音充斥在腦中,讓他不能思考其他的問題。
他愛上華歲的妹妹了。
“懸壇宗衣……你這個混蛋……”
他掩住麵孔,痛楚的話語從指縫間泄露到了寒涼的夜裏……
八野紀·公元4723年,歸寂號上的人們在窮桑度過了平靜的大半年。
如果說九嬰的理由是她被發現了行蹤,暫時在思琦那裏避避。懸壇兄弟需要研究司幽的形成。成為了窮桑國公主的忘葉和她的準保護者無咎很自然地留下來。慕容千華的停留則是眾人都有眼睛自己能看出來的。
裝成是瞎子的,就隻有懸壇宗衣了。
小心的避開也好,相處時的默然也罷,他的態度擺明了是在逃避。
最先看不過去的是冰瀾。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喜歡就去提親啊。你是娶慕容家的小姐,又不是娶她大哥。”
“不是這麼回事……”宗衣聽得哭笑不得,“你不明白……”
“哼!反正你就是把我排除在外。你的親事是這樣,為了找穩定結界也是這樣。”
懸壇宗衣可以發誓,他先前真的是完全加上徹底地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弟弟的存在,在阿漓殺了心魔之後把他領回家(宗衣:喂!喂!我不是小狗!某無良作者:抗議無效。宗衣:……破雲槍——)後,他喪失了所有關於心魔的記憶。怎麼可能記得冰瀾呢。
若不是因為懸壇家所在的區域出現了極度不穩定可能導致崩潰的問題,他也不會特地來尋找穩定結界的方法。
“你到底想好了沒有!”發現自己被某個神遊太虛的人忽視的冰瀾湊到他耳邊大吼。
“我、我暫時不去提親……”
“……”忍耐,說粗話不適合他,“誰問你這事了,我是說穩定結界的方法!”
以前善算計的心魔哪裏去了,他最讓冰瀾懷念的就是這點。
“……方法我不是沒想過……”宗衣神情飄忽起來,“……需要支持的力量……”
“支持?”以自身的力量支持整個結界的力量嗎?可除非是遠古才有的那些站在宇宙源流之前的神靈們,誰能有這麼大的力量去支持一個世界。
“一個不行的話,多有幾個應該行得通。”
昔日的心魔若在,該是不二的人選。
“我知道了。”
宗衣一把拉住向外走的冰瀾,“你明白什麼了?”
“我去。”
再拉回來,“你一個沒用。”
“能支持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
繼續拉,“你一個,連統合力量都辦不到。”
“那你說怎麼辦。”都想到了辦法不行動,冰瀾痛恨這麼婆婆媽媽的行為。
被他問得發怔的宗衣鬆開了手,“我想找阿漓問問。”
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冰瀾不再堅持。
“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吧。”
“你去哪兒?”宗衣一驚。
“回房間。”懸壇冰瀾沒好氣地回了一聲,踏出了房門。
與此同時,最靠近懸壇宗衣房間的一處假山石後麵——
“九姐姐,你為什麼要躲在這裏?”忘葉學著九嬰的樣子趴在她背後。
“當然是偷聽羅。”九嬰豪不隱瞞自己的“卑鄙”行為,反而做得興高采烈,“懸壇宗衣那個笨蛋,沒有別人在他腦門上用力敲是不會自己想通問題的。”
“敲?”用拳頭?錘子?
“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思考得太專心的九嬰猛地離開了趴著的地方,忘了半掛在自己背後的忘葉——
“呀!呀!呀!呀~~”
“哇!九姐姐!”
等被偷聽者聽到聲音奔出來救援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趴到地上了。
“忘葉,你沒事吧?”另外一個非人類就不用問候了,能有事才怪呢。
“沒事。”在宗衣的幫助下站起來的小公主一點傷都沒有。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可以忽略的部分!”冒火的九嬰身上也沒有什麼傷。
“你不覺得該感謝一下墊在你下麵的嗎?”
“嗯?”還有墊在下麵的。
九嬰的眼珠下移——
“妖怪啊~~”
宗衣的嘴角抽動著——
大姐,看到了事實是一回事,把它這麼誇張地說出來是另一回事,可是在你尖叫出這個詞的時候能不能先考慮一下你自己的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