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妻子趙娟再次將電話打了過來。
    許朝陽跟她說自己選擇複員，自主擇業。
    趙娟差點從電話那頭跳起來。她說：“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不選擇轉業呢？那樣國家還會安排一個合適的職位。自主擇業？哼，你也不看看你能幹點什麼！”
    “我是軍人，做什麼不行？！”
    “是，你是軍人，可你是個什麼也不懂的軍人！”
    “誰說我什麼也不懂啦？我懂無線技術，通訊維修，我還懂……還懂好多呢。要不然，我手下的兵你來帶帶試試？”
    “是呀，除了部隊上那點通訊器材外，你還懂什麼？社會上那些算什麼？一文不值！瞧把你能的，還帶兵呢，在社會上那叫管理！你懂麼？管理！聽你說話就是個外行。我不管，反正你還是轉業，自主擇業這條路行不通！”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這是我的權利。再說了，國家現在安排不了那麼多幹部，比我有資格的軍官很多。”
    “那你不會爭取麼？長了腦袋是做什麼用的！真笨。”
    “反正這事兒已經定了，我馬上打申請報告。你就不用管了。”
    “許朝陽，你敢！你要是選擇自主擇業，那你也一並做好另擇老婆的準備吧。”
    “趙娟，你！我跟你沒法溝通了！”
    “是，我們早就沒法溝通了。那還拖累著雙方做什麼呢？不如離了！”
    “婚姻是這麼不嚴肅的事麼？！”
    “婚姻不是不嚴肅的事，但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就算的事！”
    “隨便你吧。我許朝陽還非得幹出個樣兒來，給你看看！”
    “不必！我不想看一頭笨豬淹死在商海裏。”
    “你！”
    “是，這就是我，跟你過夠了的我！”
    許朝陽拿著電話，雙手發抖。妻子對自己的不理解他能接受，畢竟嫁個軍人不容易，兩地分居的生活讓女人苦了些，但麵對轉業這件事上，對方的冷言冷語讓他心寒。
    “許朝陽，你聽好了，嫁給你就是衝你將來能轉到好單位，有個一官半職，我跟著能享點清福。如果你自主擇業，賺了錢又怎樣？沒有任何社會地位，凡事還不一樣要求人！所以，你不要傻了。還是轉業吧。不然，我不會跟你過下去的。”
    “如果你真要這麼說，那我們真的過不下去了。”許朝陽說完，將電話掛上。很幹脆。
    這時有人敲門。鄭天齊走了進來。見許朝陽一臉怒氣，忙問：“出了什麼事？”
    許朝陽歎了口氣，回問他：“你妻子對你自主擇業這件事怎麼看？”
    “我的事，我做主。她能怎麼看？”
    “可這事兒，說到底還是需要與家裏人商量一下才行吧？”
    “不用那麼麻煩。我爸爸打我生下來那天起，就沒怎麼管過我。我媽更是，凡事隻要我高興就好。甚至她嘛，還算溫柔，對我的主意向來是聽從的。”
    “你還真是幸福。”
    “幸福？哈哈哈……哎，不對呀，你什麼意思？不會是剛剛跟嫂子致氣呢吧？至於嗎？兩口子什麼事不能商量的？”
    “我跟她現在就是凡事都不能商量，張嘴就是吵。吵得我頭都大了。”
    “哈哈哈……能吵起來也算一種樂趣嘛。”
    “去。啥時候了，還拿我開玩笑呢。複員申請你寫了嗎？”
    “寫了，這不拿過來了嗎，你瞧瞧，哪裏不合適幫著修改一下。趕緊交上去，我現在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了。這鬼地方，鳥不拉屎，雞不抱窩。”
    許朝陽突然被鄭天齊的話逗樂了。他笑出了聲。然後問：“你真想好了？”
    “那是。怎麼？你不會又反悔了吧？”
    “那也不是。隻是你嫂子說得也有道理。你說我們回家後做些啥好呢？你知道的，我家裏那房子還是貸款買的。壓力不少啊。這萬一要是做生意賠了，可咋整呢？”
    “你呀，知道這叫什麼嗎？杞人憂天。你還沒下海呢，怎麼就知道不順利？說不定一轉手就賺個盆滿缽圓的。到那時，別說房子了，就是金屋你也住得起嘍。”
    許朝陽聽了鄭天齊的話，再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