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李太後怒斥奸佞臣 小皇帝計殺狂將軍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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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芙蓉花開的季節。整個都城都漂染了絢麗的緋紅,如錦似霞,說不出來的柔軟,旖旎,耀眼。
秋高氣爽,涼意深深。
大將軍李仁罕退朝從大殿上下來的時候,心裏有點兒打鼓。今天早朝提出要自己的外甥張業掌管禁軍,皇上居然準奏了,還任命自己為中書令,掌管六軍。之前有幾次向小皇帝遞上讓自己掌管六軍的奏折,小皇帝都是蹙眉不悅、借故推脫,這次卻一反常態,不管他提出什麼要求,都一一照準了。
李仁罕心事重重,手裏托著一杯自己最喜歡的蟬翼茶。這茶隻產於蜀州的晉源、洞口、橫原、味江、青城等地,因顆顆均勻,薄如蟬翼而得名。製作工藝繁雜而精細,因為產量較少而顯得更為珍貴。
這茶還有一個最大的特色,就是不濃不淡,入口清香而餘韻嫋嫋。李仁罕最喜歡這個口味,每天都要飲上幾杯才過癮。
張業此時正遣人裝了兩大盒親自送了過來。
“外甥謝謝舅父大人提攜。”張業看到舅舅正低頭沉思,沒多想,立即一個頭磕了下去。
“好了,起來吧。”李仁罕的表情很嚴肅。
張業看出有些蹊蹺,忙問:“舅舅為何事煩惱?”
“業兒,你聽,樹上可還有蟬鳴聲?”張業有些驚愕,回頭看了看廳外,綠意雖在,鳴聲全無,隻有幾處菊花正紅的,粉的,黃的,含苞欲放,脈脈含情。
“舅舅,這天涼了,蟬兒自當已歇了。”
“恩,看來真是人事已非,過去的豪勇已是大江東去,昨日黃花了。”
“舅舅,咱們甥舅同心,仕途順利,怎麼說這樣的話呢?”張業有些鬱悶。
“業兒,沒聽過‘居高聲自遠嗎’?可是終究抵不了光蔭歲月之短啊。
“舅舅,您德高望重,功勳卓著,這整個朝中誰能和您老人家相比?聖上想必是懾於舅舅之威。再說,這聖上始終是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每日除了遊山玩水,就是聲色犬馬,那有心情治國?總之還是要依仗舅舅和諸位輔政大臣。”
“不,”李仁罕搖頭說,“前幾天那個樞密副使韓保貞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向聖上進諫。說聖上年少,不宜廣采良家女子,盡情玩溺,要修身理政。滿朝文武都以為聖上年輕氣盛,定會龍顏大怒,誰知聖上不怒反喜,欽賜韓保貞黃金數斤,並鼓勵左右效仿。小小年紀就有此等胸襟,由此看聖上確是一明主,頗有貞觀遺風,決不能小窺啊。”
“這……”張業躊躇了,“難不成是欲擒故縱?”
李仁罕輕哼了一聲,又說:“老夫隨先帝征戰多年,才創立這蜀國基業,何況又有先帝遺命,想必聖上也不能怎麼樣。”
張業釋然一笑,“舅舅,聖上雖然有幾分心機,但是畢竟勢單力薄,怎麼敵得過咱們手裏這幾十萬雄兵呢?”
“哈哈哈,說得好……”李仁罕畢竟是一介武夫,雖然心有所疑,但自恃有功,卻根本沒把小皇帝放到眼裏。
“舅舅,我府裏新請了個川菜廚子,手藝不錯,請您過府一試。”
“哈哈,好……”
禦花園裏,孟昶和王昭遠正在下棋。
“昭遠,你這棋藝漸進啊。”孟昶皺了皺眉。
“陛下,臣這兩下子,您還不知道?比陛下還差得遠哪。”王昭遠說,“這幾步又走錯了。”
“昭遠啊,你這阿諛奉承的功夫,也長進了。”孟昶暗自發笑,這許多年了,昭遠這倆下子已經用光殆盡,技窮末展了。
“陛下,不然去打馬球,怎樣?”私下裏,由於在孟昶身邊日久,王昭遠早不似其他大臣那樣拘謹了。
“好了,好了,你這樣下,讓朕覺得無聊。哦,最近又讀了什麼兵書啊?”
“陛下,臣這幾年除了讀《孫子兵法》、《吳子》、《六韜》、《三略》等等,還讀了許多雜家的書。最近正在讀《百戰奇略》和《鬼穀子》。”提起兵書,王兆遠不禁又得意起來。
“士別三日,真是刮目相看。昭遠,有機會朕要考考你。”孟昶笑道。
“陛下啊,臣今天帶了一樣好東西想讓陛下觀賞。”說著,王昭遠有點兒神秘地拿出一個盒子來。
孟昶一看,真是奇了。昭遠向來喜歡奢華旖麗的東西,怎麼拿出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一個黑匣子?
打開盒子,隻見他拿出一個黑漆漆、沉甸甸如意形狀的東西來。
“這是什麼?”孟昶不禁又皺起了眉。
“陛下,這就是鐵如意。”
“鐵如意?”孟昶托了托,有些吃力,震得虎口有些發麻了。
“陛下,你有所不知。晉朝石崇和王愷鬥富時,石崇就是用這個東西打碎了王愷的禦賜珊瑚。”
“你從哪裏搞來的?怎麼知道這就是那個東西?”孟昶吃吃地笑著。
“陛下,您可別不信。這是我從石家後人的手裏挖來的。石崇的父親正是武將出身,有這個東西一點也不希奇啊。”王昭遠滔滔不覺地打開了話匣子。“如果陛下哪一天需要臣報效國家,上戰場殺敵,臣自當手執鐵如意,效仿諸葛孔明,指揮三軍。我大軍定會所向披靡,無往不利。”說著,揮動著鐵如意,演習起來。
“石家後人?哈哈哈。”看著王昭遠鄭重其事的樣子,孟昶不禁暢然一笑。“昭遠,隻有你能讓朕龍心大悅啊,朕真服了你了。”
“陛下,你千萬不要小看它啊,隻要有它,如意如意,萬事如意。臣可是花了重金購得的。”一看聖上不以為然的樣子,王昭遠故意著急起來。
“行了,昭遠,快把你那個玩意收起來。啊,哈哈哈。”孟昶忍俊不禁。覺得這許多的鬱悶之氣減輕了許多。這些日子被那幾個居功自傲的老匹夫氣得直哆嗦,連近日剛剛采選進宮的美人都沒心情看一眼。尤其是李仁罕那個老家夥,從不把他這個少年天子放在眼裏,簡直把自己當傀儡了。
王昭遠看到聖上終於展顏一笑,大感欣慰。他怎能不知聖上這些天為何事煩惱,隻是有些事須從長計議。
果然,不一會孟昶切入正題:“朕心煩悶,朕要為母後修建一座新的寢宮,他們說勞民傷財,切切不可;朕要出宮遊覽,他們說為人君者,要謹言慎行,切切不可;他們自己在外欺占良田,挖人祖墳,營己之私,欺朕抓不到他們的把柄。哼,這也就罷了,可朕要看奏折,他們說先帝囑微臣輔政,微臣不負重托,已替陛下處理好了。朕要納諫,他們卻又說,朝事由臣來稟明陛下,陛下不要擔憂了。真是豈有此理,難道朕是聾子的耳朵——擺事嗎?昭遠你說,朕怎能受這窩囊氣?”
“陛下,須暫忍一時,”王昭遠說:“想當年唐太宗李世民也是先退一步,等到時機成熟再先發製人,一舉成功的。”
“哦?”孟昶把那粗黑的眉毛一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想,昭遠這兵書戰策的書還真沒白讀,也會這套韜光養晦的戰術啊。
“昭遠,走啊,陪朕打馬球去。嗷,對了,宣張、李二位美人同去助陣。”孟昶突然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