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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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朝上墨玉年三月。
鳳嫻宮內,皇後慕容雨依偎在窗邊,呆滯的看著在鳳嫻宮對麵的鳳棲宮。
他的夫君,鳳朝新皇陸風在那裏,他的嫡親哥哥慕容馨也在那裏。
慕容雨還記得當初是誰在他耳邊發下指天立下誓言,但可惜,誓言雖猶如在耳邊,但陸風卻早已忘在了腦後了,試問他怎能不心酸呢?
還記得他說過會給自己六宮無妃的傳奇。
但陸風登上帝位後的確沒有納過一個妃嬪,可是卻不顧群臣和自己的反對同時立了兩個皇後。一位是自己,那另一位既是慕容雨的嫡親姐姐,也是陸風的嫂嫂,前太子妃……慕容馨。
這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
「皇後娘娘,大清早的不可立於窗邊,若是吹了涼風就不好了!」宮婢冰糖上前為慕容雨披了一件衣服。
這時他才回過神來,目光黯然的垂下看向了自己凸起的小腹。
他的孩子,臨盆在即。可是他的夫君,已經很久沒來看過他了。
輕歎一口氣,慕容雨也不知道自己雷厲風行的性格,是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脆弱,這麼多愁善感了。
「皇後娘娘,奴婢扶您回床邊坐著,可好?」看出慕容雨神色傷感後,冰糖急忙體貼的伸了手,攙扶他到床邊小坐。
見此,慕容雨點了點頭,挺著凸起的小腹慢悠悠朝床邊走。
突然,慕容雨頓住腳步,皺起眉頭悶哼了一聲。
冰糖見狀,緊張的詢問道:「皇後娘娘,您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嗎?」
慕容雨大口喘著氣,剛剛走動時,他隻感覺到體內湧出一股熱流,小腹抽搐著如同針紮一樣疼。
「冰糖,本宮可能是羊水破了!」慕容雨緊緊的握著人的手,初為阿姆,難免緊張。
聽得這話的冰糖頓時欣喜若狂,衝往殿外呼喊道:「來人!冰雪、葫蘆、山杏,皇後娘娘要生了…」
音落,殿外衝進來三個與冰糖年紀相若的宮婢。
這四個宮婢正是慕容雨出嫁前就跟在他身邊的貼身丫鬟。
四人之中,冰糖最為聰慧,且身手了得,因此常伴慕容雨左右。
此刻,他冷靜的指揮道:「山杏,你速速去將前些日子就請到宮中的穩婆找來!冰雪,你去喊人燒水來!山杏,你去鳳棲宮將皇後娘娘臨盆的喜訊告知皇上!」
不一會,躺在床榻之上的慕容雨大汗淋漓。
而穩婆經驗老道的安撫慕容雨深呼吸,而宮婢們也忙前忙後,打熱水,給慕容雨擦拭汗水,換下身底染血的褥子。
「皇上……皇上來了嗎?」慕容雨強忍腹部陣陣絞痛,開口朝宮婢們問道。
宮婢互相瞧了眼對方,默契十足的安撫道:「娘娘,皇上應該在來的路上了,您別著急!」
恰在此時,山杏急急忙忙衝進來。
三個宮婢齊齊詢問道:「皇上呢?」
山杏看了眼滿頭大汗的慕容雨,眼底蓄滿陰毒光芒,無情的開口應道:「回稟皇後娘娘,皇上在鳳棲宮與馨皇後行床笫之歡,暫時不能過來了!」聞言,慕容雨麵色慘白如紙,眼底下唯一的希翼瞬間熄滅了。
其他三個宮婢心疼的看著慕容雨的反應,心中難免痛恨皇帝陸風的昏庸無情。
整整一個時辰,慕容雨都強忍痛楚,不哼不叫了。
征戰沙場,禦敵無數,中過箭傷,刀傷,毒弩之傷,甚至生生被軍醫自手臂剜下血肉,都不曾喊過一聲疼。隻因他是鳳朝百姓人口傳頌的巾幗英雄,是先皇禦賜的哥兒將軍王!
穩婆查看了慕容雨身下的情況,滿意的點頭說道:「皇後娘娘身下開了四指,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平安降下小皇子了!」穩婆這話無疑地鼓勵了慕容雨。
他眨了眨眸子,重喘了一口氣,眼底恢複了幾絲光彩。
而那三個宮婢聽到穩婆的話,紛紛替慕容雨高興。
也就無人理會到山杏目光複雜的看了看慕容雨後悄悄退出了鳳嫻宮內殿。
經過了好一會的努力,「皇後娘娘,使勁兒!再使勁兒啊!大口呼吸,使勁兒!老奴已經看到小皇子的頭了呢!」穩婆很欣喜的呼喊著,語氣中難掩激動。
慕容雨大口喘著氣,一次次的將力道積聚在身下,常年習武之人,骨骼奇佳,生孩子比旁人要容易些,而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快快生下孩子,看一眼寶寶了。
殿外,有太監高聲呼喊道:「皇上駕到,馨皇後駕到!」
床榻之上,慕容雨眼睛一緊,來了!那個男人,自己的夫君,終於還是在生產的最後一刻趕過來了!
他就知道,他對自己是深情不能忘。之所以冷落了他,不過是被慕容馨一時迷惑罷了!
少頃,陸風與一臉得意的慕容馨雙雙走進來了。二人身後,跟著兩個麵色陰冷的嬤嬤,還有四個持劍的宮婢。
「皇上,產房禁地,血氣太重,您不能進來!」冰糖鬥膽上前,阻攔住了陸風,也不知是他太敏感,還是太多疑。從兩人不正常的表情來看,來此似乎別有目的。
而陸風聽到冰糖這話,眉頭不悅的皺緊,說道:「朕與皇後鶼鰈情深,如今皇後生產在即,朕豈能因為諸多禁忌丟他一人在這裏受苦受難?」
慕容雨聽到夫君這話,心下激動的無法言語,眼底甚至都湧上了晶瑩的淚花。
皇上,他的夫君,他果然最在乎自己的。
慕容雨抿唇,輕喚了一聲「皇上」。
陸風眯著眸子,大步朝床榻走過去。
而冰糖皺了一下眉,有心想要阻攔。可是想到慕容雨此刻最期盼的莫過於看一眼那個男人,便忍住衝動,默默站在一旁,不過,視線卻是警覺地盯著慕容馨。
那一邊,陸風掀開床幔,撲麵而來的血腥氣味,令他作嘔。
他嫌惡的擰緊眉頭,連帶著看慕容雨慘白的小臉兒都覺得醜陋猙獰。跟慕容馨那光滑如玉的嬌媚容顏相比,此刻的慕容雨無疑是醜的令陸風不願直視,這樣的女人,早死早好!
慕容雨扭頭對上人的視線,恰好清楚看到他眼底的厭惡之色和肅殺之氣,不由的呆怔了一下。
他試探著呼喚了一聲。想著:剛剛是他眼花了,不是真的……
陸風不再看慕容雨了,將目光轉向穩婆。
「如何?」他清冷問出兩個字,毫無溫度。
穩婆恭敬應道:「皇上,老身已經看到小皇子的頭了,皇後娘娘再使幾把勁兒,就能平安產下小皇子了!」
聽此,陸風挑著眉頭,扭頭對慕容馨身後的兩個嬤嬤呼喚道:「你們兩個還傻站著幹什麼?沒聽到穩婆說皇後娘娘要再使幾把勁兒才能平安產下皇子嗎?還不快過來幫忙!」
那兩個嬤嬤聽到自家皇上的召喚,連忙大步上前,朝床邊走過去。
穩婆也不過以為是陸風不信任他,也沒出聲。在兩位嬤嬤繞到床榻前時不得不退至一旁。
兩個嬤嬤一個站在床邊,一個半跪在慕容雨腿間。
慕容雨突然感覺到一雙手探到他身下,將他那即將破體而出的孩子狠狠朝體內推。
「你幹什麼?」痛意襲遍全身,慕容雨厲聲的質問出聲。
那嬤嬤被吼的一抖,手上頓住動作。
冷聲一笑,陸風開口解釋道:「皇後,你難產了,嬤嬤在幫你生孩子啊!」
慕容雨雙目赫然瞪大,不明白陸風這話的意思。
或許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
他不相信陸風會對他痛下殺手!
「還愣著幹什麼?他若平安產下這個孽種,朕就砍了你們的狗頭!」陸風一開口,狠戾無情同時也不帶一絲溫度。
慕容雨眼底湧上淚花兒,一瞬間似是窒息了。
他不敢相信這麼殘酷的話是他的夫君說出來的!
他要對他和他腹中的胎兒痛下殺手?他喚他腹中子為孽種?
於是在鳳嫻宮內殿,陣陣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那麼清晰的傳蕩在殿內的每一個角落。
為了救慕容雨,三個宮婢已經被慕容馨身邊四個持劍宮婢斬殺了。
殿內鮮血四濺,慘不忍睹!
而慕容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忠誠的侍婢,在他眼前重重的倒下!
然而,山杏反倒是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大步朝慕容馨走過去,奉承的對慕容馨喚道:「皇後娘娘,站了這麼久,您也累了。不若坐下來,喝杯茶吧?」
慕容馨抿唇一笑,聲音甜膩的讚道:「嗯,還是我們家的山杏乖巧懂事!」
聞言,慕容雨愣住了,他是什麼時候成了慕容馨的人了?
慕容雨閉上眼,不願再看他們那惡心的姿態。今日,天要亡他也嗎?
兩個阿麼正對慕容雨和他腹中的胎兒下毒手。
每每胎兒掙紮著要破體而出,一個阿麼就立刻伸手將孩子推回他體內。
不止如此,另外一個還在他凸起的小腹上一陣凶狠的擠壓重按,似乎要將他的孩子弄死在腹中。
慕容雨撕心裂肺的呼喊了出聲,可疼痛與自己的孩子即將慘遭毒手相比,不值一提!
他開始奮力掙紮,抬腳去踹那兩個阿麼。
雖適逢生產緊要關頭,但是慕容雨自認為自己武功高強,對付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然而出乎慕容雨意料的是,在他有所動作時,陸風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重重捂上他的口鼻,手帕上一抹香味侵入慕容雨鼻中。
那味道,慕容雨並不陌生,是會令人渾身酸軟無力,無法提起運功的……軟筋散!
他瞪著雙眸,無力的搖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死死盯著眼前的人。為什麼?他為什麼對自己這麼狠?
「動作麻利點兒!」陸風無視慕容雨,開口催促道。
於是,慕容雨感覺到他們更加凶狠的折磨著他小腹內的胎兒。
他們一個狠狠的擠壓他的小腹,一個不停的將手朝他下身裏麵推,不讓那個即將瓜熟蒂落的孩子降生。
慕容雨吸入太多濃重的香味,渾身已經沒有了反抗掙紮的力氣。
口鼻被陸風用錦帕捂住,連呼吸都困難,整張臉瞬間就漲成了豬肝色。
「皇上,可別讓弟弟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臣妾還有話要對他說呐!」慕容馨察覺到慕容雨不反抗了,生怕人捂死對方,急忙起身走過來,嬌笑著開了口。
即便是死,他也不會讓慕容雨死的安生。
而聽到慕容馨的呼喚,陸風鬆開了手收回了錦帕。
他朝慕容馨溫潤的笑了一笑,後者正要開口時,慕容雨就先行呼喊出聲了:「皇上,你為何要這樣害我?五年了,我為你征戰沙場,為你披荊斬棘,為你出謀劃策,鏟除一個又一個對手,助你登上皇位,你…你卻連我腹中子都容不下嗎?他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呀……」
慕容雨吼完這一番話時,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
陸風並沒有立刻回答慕容雨的問題,卻是扭頭朝慕容馨溫柔的招手。
慕容馨在山杏的陪伴下,輕快的走了過來後,便被輕擁住了纖腰,聽著陸風冷笑著對慕容雨說:「慕容雨,你剛剛不是想知道朕為什麼容不下你和你肚子裏的小孽種嗎?朕現在就來回答你!」
他滿眼寵溺的看著慕容馨,然後決絕的對慕容雨傾吐道:「因為你本隻是一個哥兒卻為鳳朝出生入死,征戰沙場,功勞比朕還大。你可知,坊間都在傳揚你將軍王的功德,這不是在詆毀抹黑朕昏庸無能,靠女人打天下嗎?你說,這樣一個你,朕如何能容得下你?你的存在,就是朕的恥辱!」
慕容雨腦子炸開了,對於他口中說的這些事情,根本就不知道!
還來不及消化腦子裏的種種疑惑,因為慕容雨清楚知道陸風殺他之心已定。但是孩子不能死!
於是他急切的喊道:「皇上,若臣妾的生給你帶來了困擾,臣妾願意以死謝罪。但是我們的孩子是無辜的……」
「你不配給朕孕育子嗣,朕的孩兒,隻能從馨兒的腹中出生!」陸風打斷慕容雨的話,大手愛撫的放在慕容馨平坦的小腹上。那慈愛的模樣兒就像慕容馨的腹中已經為他孕育了子嗣。
慕容雨緊咬雙唇,不再放低姿態,隻是問道:「難道我們夫妻之間,一點情份都沒有嗎?」
「當然沒有!慕容雨,我自始至終愛的都是馨兒。至於你這個小小庶子,不過是我登上帝位的一顆棋子而已。你說,朕會對一顆棋子有情份?」
慕容雨一陣啞然。原來,從始至終他也不過是陸風利用的一顆棋子,而他卻交付了整個身與心……
心底的絕望之情,油然而生。
慕容馨將慕容雨臉上死寂般的慘白之色盡收眼底,眨著美眸得意的對陸風說:「皇上,臣妾好累了。我們快些送妹妹上路,然後回去了好不好?」
聽到慕容馨這話的陸風冷著臉催促兩個阿麼對慕容雨腹中的胎兒下殺手。
慕容雨渾身因為軟筋散的緣故,酸軟無力,無法掙紮抗拒!
而兩個阿麼,一刻不停歇的在他小腹和身下折騰著,痛的他麵色蒼白,生死不得。
最令慕容雨心疼的是,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腹中原本掙紮想要破體而出的孩子,似乎失去了掙紮的力氣。
慕容雨眼底的淚花兒,結成串一滴滴的滾落下來。這一刻,內心的恐懼和絕望,是任何人都體會不了的!
他怕極了,怕自己的孩子死掉。十月懷胎,他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啊!
他問道:「阿風,你為什麼要對我趕盡殺絕?我為你征戰沙場受傷數次,你被敵軍圍困我舍命相救,這些你都忘了嗎?還有你,慕容馨!你要當東宮皇後,我雙手奉上鳳印,讓你入住鳳棲宮。你獨霸君寵,我獨守空閨毫無怨言。難道這樣還不夠嗎?我們是親兄弟,你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嗎?」
「你這蠢人,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你一個小小庶子,卻搶盡了我的風光。沒錯,東宮之位是你讓給我的。可是就因為是你讓給我的,我才恨你!那本就是我的,憑什麼要你讓?」說到最後,慕容馨幾乎是吼的。
而,陸風在一旁溫柔的拍撫慕容馨的後背,麵上是滿滿寵溺之愛,「馨兒,為了一條狗大動肝火,不值得!」
慕容雨眼看兩人大秀恩愛,心中既憤慨又悲哀。原來在自己最愛的人心中,他慕容雨不過是捧他們坐上帝後寶座的一條狗而已…
虧他的真情相待,甚至為了對方容下了慕容馨。可他得到的都是些什麼?
他得到的是陸風的絕情。
他得到的是慕容馨的惡毒相待。
慕容雨喉間腥鹹,怒噴了一口血,他雙目死死的盯著笑的猖狂的慕容馨和陰冷淡漠的陸風,眸底染了幾許猙獰狠戾的赤紅之色。
而陸風看到慕容雨的樣子,好心提示道:「慕容雨,你落得如此下場可怪不得別人,是你太蠢甘心為朕所用的。現在,你這條狗於朕而言已經沒有了可以利用的價值。所以,跟你肚子裏的小孽種……一起去死吧!」說這話的時候,冰冷的大手卡住了慕容雨的玉頸,力道一點點加重。一旁,慕容馨笑逐顏開,手舞足蹈。
慕容雨心中恨意滔天了,他的無私付出,他的各種忍讓。可是到最後,這兩個人卻容不下他和腹中的孩子。稚子無辜,都沒來得及看一眼這世界……
「此仇不報枉為人!就算我慕容雨化作厲鬼,付出無法輪回之代價,也定要回來找你們報仇!」
慕容雨是帶著對二人無盡的恨意而死!
那又如何瞑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