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雨太大，您先回去避避雨吧。”張全給下了攆的孟霆撐著油紙傘，飄零的雨從四方侵入，打濕衣衫。
    孟霆站在雨中，瞧著隻剩殘垣斷壁的梓語宮，抬腳，向宮內走去。
    精心栽種的名貴花草變為焦土，小砌的精美的亭子隻剩石柱，質樸卻又不失華美的梓語宮，在大火中，飛灰湮滅。
    張全陪著孟霆，每一步都走得極其小心。到了此刻，孟霆依舊未流露神傷之色。
    走上台階，鏤花的木門在火中化為灰燼，黑洞洞的門口，像藏著怪物的深淵。
    “你等在外麵。”孟霆揮手，示意張全拿掉傘。
    “皇上，奴才陪你進去吧。這畢竟……”張全不敢說出那個字眼，唯恐刺激了眼前的人。
    “他若真要對朕做什麼，絕不會等到死後。”孟霆說完，進入殿內。
    雖是天氣陰沉，視線混沌，孟霆依舊準確無誤的走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雨水衝刷著未倒下的牆壁，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肉味。這火真是大啊，竟燒了如此之久。佑林，你可真狠心。
    坐在已經燒沒了的床榻邊，孟霆像個小孩似的，蜷住雙腿，盯著那具不成人形的屍體。
    平平整整，沒有惶恐，沒有掙紮。就如一場祭祀之禮，祭祀了自己。
    佑林，你可真狠心啊！
    那烈焰灼身，是何其難以忍受的疼痛，你竟選了如此死法，不疼嗎？
    還是說，待在我身邊，比死，還難以忍受。
    孟霆一身華服，早看不出原先的威儀。蜷縮著坐在汙濁不堪的地上，任雨水洗禮。
    這場萬民呼喚的大雨，持續不斷地，持續不斷地下著，將所有的該與不該，一並帶走。
    孟霆起身，在那具焦黑屍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走出殿內。
    張全見狀，急忙前去給孟霆撐傘。
    “這宮內伺候的人呢？”孟霆詢問。
    “回皇上，十具屍體，一個不少。”張全將收到的消息告知皇帝。
    “既如此，一並葬了吧。”孟霆說。
    “那，那屋裏的……”
    “我說，一並，葬了吧。”
    張全心中感慨萬千，這皇上，竟舍得讓上官止與他人同葬，看來，得到的東西果真沒有意義。
    “這不是他……”
    孟霆說的肯定，張全卻不敢相信。這屍體就在那裏，還被鐵鏈鎖住，難不成還有大羅金仙來偷梁換柱。
    “這不是他。”孟霆再次出聲，不知說給誰聽。
    張全打著傘，陪孟霆往外走。原來皇上不是不悲傷，隻是不願接受上官止逝世的消息。
    “將這裏封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孟霆站在宮殿門口，吩咐到。
    “是。”張全說。
    孟霆一把奪過張全手中的傘，未乘龍攆，孤身一人，走在這長長的，寂寥的宮道。
    隻餘一背影，荒蕪孤寂。

    作者閑話：

    本卷到此結束，下卷會甜蜜一點，我真是一個惡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