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看會兒書吧。”孟霆抓起上官止的手腕，朝方才上官止席坐的軟榻走去。
    被強行拽到軟榻前的上官止此時已無言，半盞茶前，兩人還是劍拔弩張、橫眉豎眼，一轉眼，孟霆就像換了個人。
    陰鬱暴躁的神情一掃而光，又變成了那番風度翩翩的模樣。
    若不是這地上還有未幹的水跡，若不是耳邊還回蕩著羽兒的叫喊聲，上官止都要懷疑自己是神思恍惚，發夢魘了。
    孟霆的轉變令他頗為心驚。
    不知從何時起，孟霆的行為舉止逐漸乖張，脾氣也愈加難以控製。
    時而風和日麗，時而暴雨萬裏。這對帝王來說，可謂大忌。
    縱使兩人之間的關係複雜而扭曲，他也不願看到孟霆在皇位上被人指指點點。血雨腥風中相伴而來，他相信孟霆會是一位好帝王。
    隻要兩人不再糾纏，隻要自己永遠離開……
    “佑林，你把梓語宮當成我們兩人的家，在那裏，沒有帝王君臣，隻有平凡夫妻。”孟霆握著上官止的手，有些陶醉的說。
    他沉溺於自己給上官止構建的囚籠中，沉溺於自己編織的美夢中，在那裏，他與上官止猶如民間夫妻，相公外出奔波，娘子操持家中事宜。
    他將梓語宮當做兩人的家，自己在外治理天下，疲倦時回到家中，心心念念的人兒正握著書卷，淺淺望向自己，微笑道：“倦了，便歇息會兒吧。”
    自日出到日落，自青絲變白發，攜手相伴，共度餘生。
    一個人想著君臣禮儀，恪守成規，一個人盼著互相扶持，相伴餘生。
    孰是孰非？無是無非。
    這天下，最無法辨是非的莫過於情之一字。
    上官止早失了讀書的興致，卻被孟霆牢牢抓住手腕不得離開。
    “你鬆開吧，我會聽你的安排，你不要為難羽兒。”上官止無力的說。
    孟霆欣喜，自覺將上官止最後一句話當做過耳清風，不做理會，他隻欣喜上官止願聽自己的話。
    明媚的笑顏綻放在孟霆明媚的臉上，本就奪目的容顏更是動人。
    上官止不曾被這美景所吸引，相反，他心中浮起揮散不去的陰雲。
    就這麼，夜幕降臨。
    孟霆讓張全備了一桌出乎上官止意料的飯菜，不是珍饈佳肴，而是清粥小菜。
    這普普通通，或者說有些寒酸的飯菜被端上桌時，上官止怔住了。
    孟霆隻是笑著說：“佑林，快用晚膳吧。”
    “佑林哥哥，快用晚膳吧……”
    是誰？喚自己為佑林哥哥。是眼前這身著龍袍的孟霆嗎，還是那個天真爛漫，追隨在自己身後，說要保護自己的潭浚……
    夜深。
    一頂小轎停在梓語宮門前。
    轎中人帶著黑色帷帽探出身，長長的紗巾阻隔了周圍人窺探的視線。
    大紅色六角宮燈在夜風中微搖微擺，那淡淡光暈，驅不走孤寂。
    “吱呀——”沉重的宮門被推開。
    “請吧。”張全躬著身子，將人請了進去。
    朱紅色的宮門重新關閉，連同著上官止，一起關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