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 (黑)寶劍與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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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能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大月國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從前因為諸多原因,讓王宮與聖月宮生出一些讓百姓失望的嫌隙,我希望借此機會,能夠讓百姓重新看到我們和睦如初的場麵”
大子日捂著傷口,坐在床上,露出十分柔情的眸色看著床邊的最高神主,“尊敬的最高神主,王室離不開你們的庇佑”
“聖月宮也離不開王室的尊崇”,聽言,最高神主溫和的開口,坐下,把手覆在大子日的手上,“大月國自開國以來,王室與拜月教就是骨肉之親,如今,大子月已經被處罰,我們當然應該恢複最為親密的關係”
大子日不漏痕跡的低頭,露出一副讓人心動的可愛神色,反握住最高神主已經蒼老斑駁的手掌,輕輕的歎了一句,“當然,這正是我所期待的”
最高神主眼中一閃而過的衝動被大子日捕捉到,這招苦肉計顯然讓最高神主非常受用,如他猜測的那樣,這位看上去白發蒼蒼的老人其實精力旺盛,在長久的禁欲中,潛藏著某些難以開口的欲望。
最高神主其實喜好男色,得到證實的大子日幾乎想仰頭大笑,他曾經猜測過無數次最高神主當年為何對大子月在那麼多的寵愛之後又狠下毒手,卻怎麼也沒想到是這個讓人意外的原因。
直到他登基王位,迎接大子月回宮,在與大子月的相處中明白了最高神主所展現出來的熱情與寬容,才體會到其中的別樣滋味,而現在,大子日幾乎肯定自己的猜測。
“你的妻子是一個外邦人,而且失去了靠山,我想你不用過多的寵愛她”,最高神主看著大子日握住自己的白皙手指,沉沉的開口。
大子日乖巧的點頭,用崇敬的眼神看著最高神主,“當然,作為信徒,我的大部分精力都應該放在侍奉聖月宮上,以及您,最高神主”
這句話像花兒一樣綻放在最高神主的心頭,大子日幾乎肉眼就能看到那份壓抑的喜悅,握著自己的蒼老手掌明顯收緊,這讓大子日突然興奮起來,因為他不僅找到了最高神主的軟肋,還找到了折磨這個老人的法子。
大子月所受的所有屈辱他都要一點點的還給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聖月宮,月神,這個掌控了大月國上千年的宗教,他要將其踩在地上,羞辱至極,一點一點的將其滿口謊言的神話磨成灰燼!
然而,無論大子日怎麼猜測,也無法想象大子月在年幼之時到底遭受了多少···
在這其中,比起那些折磨、淩辱、打壓,留在大子月腦袋中最為噩夢般的事情,發生在深淵,發生在那短短三天之內,那天,隨著身後的門砰地一聲關閉,大子月走下樓梯,看到那些發光的石頭與茂密的陌生植被,噩夢便漸漸開始。
一開始,尚且的年幼的大子月十分好奇,他甚至無所畏懼的伸手觸碰,那些石頭非常具有靈性,一旦被人觸碰便熄滅自己的熒光,而那些陌生的植被,和外麵的他所熟悉的任何綠樹小草都不一樣,這裏的植被顏色各異,看上去閃閃發光,偶爾結出透明的果實讓人覺得十分滲人,很難想象,當年的大子月甚至在饑餓的折磨下吃了許多這樣的果實。
而噩夢的正式降臨,就是從那果實開始的。
第一天晚上,年幼的大子月疲憊的蜷縮在一顆幾乎要撐開石壁的綠樹下,眼皮打架,當他終於忍不住要睡過去之時,那個東西第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跟前。
一個滿頭白發,隻有上半身的女人,靠著兩隻樹枝般的胳膊,一瘸一拐的出現在大子月的視野裏。
在此之前,大子月所見識的醜陋大多來源於神教諸多殘暴之人,這些人往往道貌岸然,內心隱藏著種種惡心至極的變態想法,而這一次,出現的卻是外表如此惡心的東西,驚的大子月滿臉煞白。
“哦····,一個鮮血···的···少年人··”
這個女人的臉上隻有一隻眼睛和一張嘴巴,女人的聲音不高不低,帶著一股什麼東西被撕裂的感覺,“就是你····吃了我的孩子···”
大子月拔腿便跑,一邊跑一邊吐,吐到渾身髒亂,他卻找不到那樓梯的出口,而身後,那個女人如影隨形,即便隻靠兩隻枯材般的雙手,她動起來似乎毫不費力,唯一的一隻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他。
“走開!”,大子月渾身顫抖的看著這個畸形的怪東西,嚇的幾乎暈過去,“我要你走開!!你是誰,你是什麼!救命!救命!”
仰頭,大子月朝著天花板,“救命!!!!!!!”
“很久···”那個女人撩開額前髒亂的白發,如剛才那般開口,“沒有鮮血了··”
在大子月幾乎驚嚇的木楞中,女人身處細長的手臂觸摸了一下大子月的肚子,“你,吃了我的孩子···”
搖頭,大子月幾乎要把整個肚子吐出來,“沒有···沒有···”
“既然··如此,讓我··吸了你,做我的··孩子吧··”
女人的話還沒說完,大子月便抬起一塊發光的石頭扔向了女人,一擊即中,女人整個人被石頭壓碎,一顆碩大的眼珠跳了出來,滾到大子月的腳邊,大子月嚇的魂飛魄散,趴著跑開。
可是,噩夢並沒有結束,第二夜出現的,是一個男人,一個四肢健全,高大威猛,卻沒有腦袋的男人,準確的說男人有腦袋,隻是被他提在手裏,鮮血淋漓,高度剛好和大子月齊高,男人看著渾身髒透,已經有些神誌不清的大子月,聲音如大海深處襲來,“···我的孩子···”
“不···不是···不····”,大子月搖頭,企圖逃跑。
這次,大子月沒能逃掉,男人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提起大子月,把他帶到了一個他從未來過的地方,這個地方有一顆接滿透明果實的大樹,那些透明果實碩大圓潤,還發出陣陣微光,而大樹的樹葉,五彩斑斕,閃閃發光,讓大子月不寒而栗,幾近崩潰的大子月被扔到大樹之下,男人把腦袋放在大子月跟前。
“···我的孩子···”,男人再次沉聲開口,“···你殺了你的母親···”
之後,如惡咒般的,男人一直重複這句話,大子月整個人緊緊縮成一團,把頭埋在膝蓋裏,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場夢境,從他出生開始,這一切都是夢境,等他醒過來,等他醒過來···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男人終於住口,大子月抬頭,看著那顆帶著鮮血的腦袋,那顆腦袋此刻眼睛緊閉,大子月打量四周,發現他的身體不見了,幾乎是條件反射,大子月從旁邊抱起一塊石頭砸向了腦袋,直到把那顆腦袋砸成肉泥,大子月才瘋狂的逃離了這顆接滿果實的大樹。
第三夜到來之時,大子月已經有些瘋癲,他渾身是血,滿臉煞白,眼睛紅腫而陰冷,一雙白皙的雙手不知為何漆黑一片,這夜,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孩童,一個光著腦袋,渾身慘白,肚子上長著一隻怪異蝴蝶的孩童,這個孩童不到大子月一半的身高,他雙手含在嘴裏,一雙紅眼睛盯著大子月。
大子月下意識的想搬石頭,孩童卻看穿般的搖頭,“不要動”
那根本不是孩童該有的聲音,那是一個混合了男女聲音的怪異音色,孩童放下手,摸了摸肚子上怪異蝴蝶的翅膀,咧著嘴笑,孩童的嘴很大,幾乎要把臉笑裂開一樣,“你,跟我來··”
說著,轉身,一搖一擺的走在前麵,大子月沒有跟上去,孩童便回頭,一雙紅眼睛突然發出深綠的熒光,它肚子上的蝴蝶伸出腦袋嘶吼一聲,在大子月幾乎瘋掉的邊緣裏,聲音可怕,“不然我就吃了你”
大子月蹣跚的起身,整個人搖搖晃晃的跟了上去。
他被再次帶回那顆大樹之下,而奇怪的是,大樹上的果實已經沒了,隻有五彩斑斕的樹葉與深褐色的樹幹,孩童在大子月的驚詫中,爬上樹,從樹的頂端摘下一片閃閃發光的樹葉,再次回到大子月跟前,孩童伸出長到令人發指的黑色舌頭舔了一下樹葉,遞給大子月。
“吃下”
孩童的聲音比之前那一男一女都要清晰簡短,大子月搖頭,他絕不會再吃下這裏的任何東西。
孩童失望的咂嘴,自己吃下樹葉,頗為滿足的搖搖頭,又開始撫摸肚子上怪異蝴蝶的翅膀。
“你,很特別”
孩童似乎想與快瘋癲的大子月說些什麼,跪坐在地上,“可你卻兩手空空而來”
大子月早已體力不支,猛然倒在地上,孩童嗝咯嗝咯的發出怪異笑聲,嘲笑的看著他,“你不該兩手空空來到此地,你沒有劍,也沒有祭品”
年幼的大子月在那樣的情況下,根本不明白,也記不住孩童的話,孩童肚子上的怪異蝴蝶一直陰冷的盯著他,像要隨時吃掉他似的。
“求你···”,大子月用僅存的一點意識,無力的開口,“放過我··”
“可是你殺了巫女與勇士”,孩童睜著銅鈴般的大眼睛,大嘴巴咧開,“而且你見到了我”
言下之意,大子月絕不可能安然走出此地。
大子月便閉上眼睛,“那求你立刻殺了我”
他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
孩童再次把手指放進嘴裏含著,似乎在猶豫,最後,閉上眼睛,等他睜開眼睛時,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黑色,那黑色像黑夜一樣,讓周圍的一切都暗了下來,大子月在迷迷糊糊中,看見孩童肚子上的那隻怪異蝴蝶突然展開翅膀,向他飛來,之後的一切,就隻剩下黑暗了。
在黑暗中,大子月隱約聽到孩童晦澀不堪的聲音,似乎是在警示。
“劍、祭品··用劍斬殺勇士,用祭品祭奠巫女···而王···”
後麵的話,大子月便聽不清了,等他醒來之時,已經是在聖月殿內,十位神主驚詫異常的看著他,最高神主在憤恨中流放了他,直到大子日登基之後,他被他那‘親愛’的堂弟接回王宮。
此刻,再次站在這顆長滿五彩斑斕的大樹之下,大子月握緊手中的匕首,看著渾身僵硬的赤白,滿臉煞白。
“你是誰!?”
赤白聽言,眉頭皺在一起,整個人渾身顫抖起來,大子月心疼的伸手,卻不敢觸碰,他環顧四周,沒有看見那把威力巨大的赤方劍,咬牙,“赤方劍!赤方劍!你怎能不護住你的主人!”
赤白因為這句話,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起來,他的四肢甚至因為劇烈的顫抖變得扭曲異常,雙眼凸出,赤白痛苦的看著大子月,張嘴,卻說不出話。
大子月搖頭,“不····不···用劍斬殺勇士,用祭品祭奠巫女!”,大子月再次如當年般崩潰的開口,“我都記住!你有赤方劍,赤方劍威力如此巨大,不可能抵抗不住勇士,我還派來犬封支,犬封支已經知道自己身重不治之毒,不可能有任何保命的本能之舉,她效忠於你,在絕望之下必然能為你做任何事,有這兩樣,你不可能出事,是你身上的毒麼?”
大子月猛然顫抖起來,“我隻是混合了一些沉香毒··隻是一些··,巫鹹說過隻要不服下,僅僅是粉末味道的話······”
赤白在大子月的自言自語中突然仰頭,順著赤白的視線,大子月看見了半空中的赤方劍,那巨大漆黑的劍身如往常一樣紅光大作,大子月喜出望外,他知道赤方劍對於主人的忠誠和保護。
然而,幾乎就在下一刻,大子月渾身冰涼,因為那赤方劍正以不可阻擋的速度朝著赤白的身體垂直而下。
而赤白,不知為何,突然張開手臂,像在迎合赤方劍似的,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不過是一閃而過的功夫,赤方劍從赤白的頭穿過向下,劈開了赤白的身體。
“不!”
大子月的吼叫並沒能阻止鮮血肆虐,那溫熱的血飛濺在大子月的臉上,像一把刀捅進他心口一樣,所有的胸有成竹在這刻煙消雲散,伴隨著劇烈的心痛與茫然,大子月整個人僵硬住,一言不發的看著赤白那慘不忍睹的屍體。
膝蓋軟了下去,大子月無力的跪在地上,背影仿佛深冬裏的矮樹,冰冷又受不了冰雪的沉重。
在他心碎欲絕至極,一道身影從大樹後麵走了出來,仿佛一道光射入大子月崩潰的眼睛,大子月踉蹌的站起來,看著安然無恙的赤白,緩緩走到他跟前,一如之前的幹淨清秀。
“小白···”
赤白低頭,抬手,赤方劍破土而出,落入他的手裏,狂風炸開,在大子月的興喜中,赤白把赤方劍放在大子月的脖子上,聲音冷冽。
“我的祭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