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 一夫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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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方國王在即位的這天,要迎娶一位妻子與一位丈夫。
赤方國以男人為尊,看重年輕體壯的男人,隻要王室直係們的第一個孩子過了十五,在位的國主就要讓出王位,讓更有精力與力量的年輕人治理國家,繁衍後代,壯大赤方國。
新王即位被定在二月的第一天,整個赤方國都在為二月初一做著準備,赤白跪坐在母親犬封氏對麵,低著頭,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炙羊腿,搖頭。
“我會娶貊陽為我的丈夫,我對他許了承諾,絕不反悔”
“小白,看著母親說話”
赤白抓著衣襟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對上母親一雙星辰般的眸子,抿唇,赤白像他的母親,膚白,溫柔,還有一絲楚楚可憐。
“你不僅是你父親的兒子”,王後皺著眉頭,“你也是我犬封族的後代,你有責任維護家族的榮耀”
“父親已經給了犬封很多的榮耀了”,赤白挺起胸膛,“父親對你的寵愛削弱了貊族對王室的忠誠,我的妻子可以是犬封族,但是丈夫,隻能是貊陽”
說完,赤白垂下眼眸,不敢去看母親的眼睛,王後對王子的寵愛,就連宮外的百姓都有所聽聞,王後看著赤白,點頭,拿起小刀,為赤白割了一塊羊肉。
“母親知道了,我們吃飯,吃完飯了,我繼續為你縫製王服”
赤白抬頭,看向一旁赤色華麗的長袍,暗了些神色,那件衣服,他真的可以穿在身上麼?
而在王室赤炎王的府邸裏,赤梟跪在雪地裏,裸著上身,身受鐵鞭之痛。
“沒用的東西,我生下你來,有什麼用!一個孬種都贏不了!”
赤炎望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咬牙切齒,手上的力度越來越重,赤梟卻像習慣了似的,歪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大概是像父親,所以贏不了”
啪的一聲,赤梟臉上挨了一鞭子,血痕沁出來,顯得猙獰至極,四目相對,仿佛是深仇大恨之敵。
一月二十,是恭賀新王的小宴,也是新王宣布自己王後與將軍的宴會,這夜的星辰,仿佛要掉進白雪裏似的,絕美異常,整個宮殿裝飾著早已準備好的頭骨與紅布,除了三國來使,幾乎所有人都身著紅衣,赤方以紅為國色,赤白便是著一身精美紅袍靠著扶梯從大理石階梯上走下來。
“賀新王!!”
北荒風情豪邁,赤方人更是頂天立地,放縱不羈,宴會載歌載舞,圍著中央燃燒的的巨大火堆,怒罵嬉笑不斷,三國來使似乎都不怎麼習慣這樣粗放的宴會,安然坐在一旁,顧自飲酒,所有人的視線有意無意的,都在赤白的身上,赤白坐在父王赤夷身旁,麵色如往日蒼白,手中酒杯的酒水還未減半,赤白不善飲酒,仿佛赤方人擅長的一切,他都不行,可是赤方劍卻仍舊選擇了他。
宴會過半,賓客半醒半醉,國王赤夷起身,眾人安靜下來,赤夷看了一眼赤白,又看了眼一旁的王後與貊饒,挺起胸膛,沉聲開口。
“新王二月登基,按照赤方國的古老習俗,要迎娶一位溫柔賢淑的妻子,與一位英勇無畏的丈夫”
赤白和貊陽的眼神默契的對上,貊陽這日穿了一身暗紅色的長袍,眉眼間都是傲氣。
赤夷拉過赤白的手,兩人站在看台之上,看著一眾賓客,“新王的妻子,貊瓔”
聽言,貊族傳來歡呼,“新王萬歲!!!”
貊瓔的難以置信和赤白一樣,赤白轉頭看著自己的父王,正想張嘴,赤夷卻用力的捏了一下赤白的手,繼而在貊族與犬封族的注視下,仰頭,“新王的丈夫,大月國王族,大子月”
短短一句,讓原本喧囂至極的宴會詭異的安靜下來,赤白望著自己父王的側臉,一雙眸子波光粼粼般顫抖,在唯有火花飛濺的背景裏,一位身著黑色長袍的男子從人群裏走出來,緩緩走到赤白跟前,抬頭,對上赤白詫異而無助的眼神。
“吾王”
大子月微微躬身行禮,燭火下的麵容仿若曇花,毫無畏懼的回應赤白逐漸憤怒的神色。
國王赤夷似乎預料到了這短暫沉寂之後的爆發,於是抬手示意大月子走到身旁,繼續開口,“大子月殿下雖為新王的丈夫,卻不就任第一將軍,我赤方國的第一將軍新王任命給我赤方第一勇士,貊陽!”
貊族的人這次卻沒有爆發出準備好的歡呼,因為一身深紅色長袍的貊陽握著腰上的彎刀,滿臉陰鷙。
宏服族本是看戲來的,卻不曾想過是這樣一出大戲,王後犬封氏慌亂的看著犬封族人,整個人搖搖欲墜,跌坐在仆人的臂彎裏,而東玄班戎國與西州雲雊國來使更是滿臉驚詫,紛紛搖頭,以為自己醉酒了。
“我赤方國什麼時候有他國者為君了!”
終於,人群爆發,犬封族的為首,“憑他大子月是個什麼東西,能做我們王的丈夫!”
“去他媽的,老子難道以後還得向一個南人下跪行禮!”
“新王您少不更事,也不該鬧出這樣的笑話!”
“······”
一片謾罵,甚至還有抽刀拔劍之聲,不斷讓場麵變得囂張跋扈不可控製起來,國王赤夷正待開口,卻見貊陽扯掉上衣,露出偉岸的胸膛,拔出腰間的佩刀,一個箭步衝到看台跟前,眼睛盯著赤白,手中的刀尖卻指著一身黑衣的大子月。
“您要娶他?”
赤白早已一身的冷汗,父親的手像鐵爪似的捏著自己,赤白想搖頭,卻又不敢搖頭。
貊陽一頭黑色發辮,看著赤白蒼白的麵容,沉了眉目,轉而看向大子月,“拔劍!”
場麵安靜下來,貊陽要比試,這是赤方國的規矩,無論什麼,強者為尊,赤白在貊陽心中,是國主,也必須是他的丈夫,整個赤方國,除了赤白,他從不屑什麼。
國王赤夷皺眉,“貊陽,你將是我赤方國的第一將軍,不要胡鬧,大子月是大月國的來使,也將是新王的丈夫,你不能傷他···”
“陛下!”,貊陽惡狠狠的盯著大子月,“我要他與我決鬥,他如果能勝我,新王的丈夫與赤方國的第一將軍,他都可以拿去”
赤夷正待開口,大子月卻走出一步,對著貊陽,輕輕一笑,“我拒絕你的請求”
貊陽咬牙,“怎麼了,你不敢?”
大子月搖頭,“如果我拔劍,你應該明白,那將不是你我的決鬥,而是大月與赤方的戰爭”
大子月的聲音很輕,卻震動了在場的眾人,早些時候怒罵的人也退後幾步,貊陽用力的握著彎刀刀柄,眉頭皺在一起,看著大子月從容不驚的樣子,仿佛嗜血般的咬破了嘴唇。
貊瓔在左,大子月在右,赤白站在中間,看台之下,是滿眼憤恨的貊陽,眾人恭賀,卻各懷心思。
王族赤炎在回家的路上笑的從馬背上摔下來,而班戎國與雲雊國的使者則慌忙寫信,命令快使送回王室,兩國聯姻在拾荒大陸上並不少見,赤白的姐姐赤芮便在出生時就和大月國王子定下了婚約,十三歲就奉著婚書去了大月國,隻待大月國王子大子日成年便舉行婚禮,雲雊國的大公主曾經是大月國王最受寵的妃子,但是,赤方國王丈夫一位,本是本國幾百年的習俗,並不為外人理解,三國也無人提過此事,這大月王族大子月倒算的上是第一人。
深夜的王宮並不安靜,赤白站在偉岸的父王跟前,更顯幼小,“您答應的,妻子犬封,丈夫貊陽”
國王赤夷卻不開口,抬手散去仆人,拉著寬大的衣袍,示意赤白跟上,赤方宮是赤方國最富有奢靡的地方,北荒一切珍貴的寶物都在這個宮殿裏,在所有珍貴的寶物中,有一樣是無價的。
赤夷帶著赤白走進從未進入的宮殿,穿過赤白從未經過的暗道,終於來到一個沒有一扇窗戶,隻有兩根火把點亮的暗室,暗室隻有一個黃金做的小箱子,放在正中央,箱子下麵是紅寶石做的高台,赤夷拿出鑰匙,小心翼翼的打開黃金小箱子,赤白湊上去,隻見兩卷羊皮安靜的躺在裏麵。
“這是什麼?”,赤白不解的問。
“這是隱秘之境的地圖”,赤夷緩緩開口,不顧赤白的驚詫,看著羊皮卷,“這裏有兩卷”
“兩卷?”,赤白皺眉,“傳說中不是四國一國一卷麼?”
赤夷點頭,“所以我才讓你迎娶大月國大子月殿下”
“什麼?”
“他為你奉上了大月國的隱秘之境地圖,赤白”
赤夷的話仿佛一記沉鍾擊在赤白的心口,退開幾步,赤白疑惑的看著箱子裏的羊皮卷,“這怎麼可能,大月國怎麼能允許····”
隱秘之境的地圖是多麼珍貴的寶物,赤白出生在王族,更加明白,赤夷點頭,湊近赤白,“他說這是他偷偷帶來的,他要向你顯示他的忠誠與臣服,赤白,如果此事敗漏,兩國必將交戰,但是你應該知道,哪怕交戰,哪怕三國聯手,我赤方都不會交出這份寶物”
隱秘之境與靈兵的誘惑,在上千年後依然讓人狂熱,赤白突然顫抖的退到一邊,看著那兩卷安靜的羊皮卷,又突然想起大子月寵辱不驚的模樣,渾身一震,“不,父王,這個人,這個男人絕對不懷好意,他這樣的行徑,是盜賊,是賣國,一個賣國的男人!他怎麼能成為我的丈夫···,你不應該···”
“赤白”,赤夷合上盒子,把鑰匙掛在抗拒的赤白脖子上,“他是來使,不能殺,他看準這點,他很聰明,至於他要成為你丈夫的要求,我也不懂,但是隱秘之境的地圖他帶來了,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帶著怎樣的詭計,為了這份地圖,你都要接納他,在赤方,你是王,他即便想翻天覆地,還有我和你的母親,還有我赤方上萬勇士!”
離二月初一的日子越來越近,赤白把自己關在宮殿裏,不理任何人,國民因為大月國王族入主赤方王室的消息而人心惶惶,貴族們則各懷心思,貊族喜憂參半,卻還是大張旗鼓的為貊瓔準備貢禮,犬封族長老們出入王後宮殿頻繁,卻每每憤怒而去,隻有宏服族與王族赤炎一起,事不關己似的,安靜異常。
整個王宮都在為大婚做準備,國民也在準備貢禮,擇選新王與新王大婚是赤方曆來的習俗,所以三國來使本就備了禮,卻不料被大月國這步棋給驚了,有些慌了陣腳,大子月被接入赤方宮內殿居住,享受最為尊貴的禮儀,更有精兵保護。
然而,在大婚前一夜,還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