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會。”洛清源咽了口唾沫方才小心翼翼確認道，“你說的是南疆的那個魔教？”
    葉寒笑“噗嗤”一笑：“還有第二個魔教？”
    這種事情上要嚴肅啊笑什麼笑！“確定嗎？”如果真是魔教弟子，還安心等什麼等，早點去找慕歌才最要緊。
    “沒正麵對上，看那服飾與行為舉止應當是魔教的。”葉寒笑麵色凝重，就算是假的洛清源也完全相信，當下急得不知要怎麼辦。魔教不是離開中原了嗎，怎麼又冒出來了？不會是發現慕歌還沒死來斬草除根了吧？！
    “那個，你知不知道魔教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中原？”雖說葉寒笑是正派弟子，但終歸是名門大派，消息比她這小老百姓靈通得多，搞不好就知道些什麼，關係到慕歌這種魔教餘孽，多知道一點是一點。
    葉寒笑思慮片刻，緩緩道出：“知道一點。聽聞四年前魔教聖女進了中原，這幾年突然斷了聯係，魔教內部怕是急了，畢竟他們是要聖女潛入中原不時傳遞情報，這根線斷了自然要派人來打聽聖女是否還活著。”葉寒笑字字紮心，洛清源早已嚇得冷汗不斷，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知道葉寒笑口中的聖女是誰，感情不是為了趕盡殺絕，是來捉她回去興師問罪了。
    “那個，如果被他們找到聖女會怎麼樣？你別誤會，我就隨便問問。”怕自己目的太淺顯，洛清源硬著頭皮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要是被葉寒笑知道，第一個滅了她！
    葉寒笑也不忍心再嚇她騙她，柔聲道：“無妨，隻要你跟待我身邊，不會有人能傷害你，至於聖女的事跟我們也沒有關係。”
    這真的很有誘惑力啊！洛師叔大腦飛速運轉，現在已經跟大師兄他們分開，一時半會也湊不到一塊，葉寒笑靈力高深，不如先跟著他，反正慕歌要去南疆…偶買噶，這種情況我再去南疆不是送死嗎！
    葉寒笑看她一會眼睛滴溜溜轉，一會揉著頭發口中嘀嘀咕咕，情人眼裏看什麼都是美的，就洛清源這種壯如精神分裂的情況葉寒笑竟也能看出些許可愛來。
    “你要去哪兒？”最終，洛師叔妥協，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先跟著他，以自己跟慕歌的緣分，搞不好半途就碰上了。
    “南疆。”
    Wtf？少俠你是認真的？南疆是有什麼金礦等著你們去挖嗎？一個兩個都往那邊跑做什麼！難道你也跟魔教有什麼深仇大恨？“恕我多嘴，你為什麼要去南疆？”
    “去確認一件事。”他語氣清淡，麵色卻不是那麼好看，那雙隻消看一眼就如墜冰窟的眸子泛著森寒，洛清源不知道他這幾年經曆或者說知道了什麼，基本上找不出半點與四年前相同的地方。
    “可是我聽村裏老人說，南疆外圍有一片草原，之前有人進去就再也沒出來，你是仙人當然不怕，我不敢去…”比起胡編亂造誰也不是洛姑娘的對手，一方麵她不想自己身份暴露，另一方麵也不想葉寒笑稀裏糊塗去送死，怎麼著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再者他要死了自己不就沒靠山了麼，山高水長的要到哪裏去找慕歌。
    “我們不越過那片草原。”葉寒笑斂了寒意，柔聲寬慰。
    “可是不經過草原怎麼去南疆…”
    “我們不進入魔教總部，隻在外邊鎮子上打聽一件事，你放心，我斷不會讓你陷入險境。”他曲起手指，極其自然地敲了她腦門，極度寵溺親昵，洛清源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忙不迭別開腦袋，一時間把要問的話都扔到了外太空，全身細胞都在排斥。她認可葉寒笑這個人，不代表接受他，要不是現在無路可走，她也不會同意跟著他的，這一點有必要讓葉寒笑明白。
    “葉公子，男女授受不親，請自重。”一瞬間從和顏悅色變成冷語相對，葉寒笑也不惱，笑笑嗬嗬，“要不要出去走走？”
    那必須要去，我還打算買盒胭脂塗臉上假裝過敏，頂著這張臉在外麵亂晃不被逮到才怪！“我自己去就好，你去忙別的事吧…那個，能不能借我點錢？”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洛姑娘再怎麼落魄也沒有嚐過走天下沒錢的滋味，難怪英雄都要為五鬥米折腰。
    在錢這個問題上葉寒笑顯然跟慕歌是兩個檔次，特大方掏出精致的錢袋子，看也不看直接給她：“你先拿著，不夠我再給你。”洛清源熱淚盈眶，微微顫抖打開錢袋，滿滿一袋金子，金子！“這個，我會盡快還你…”
    “嗯。”葉寒笑應得漫不經心，反正以她的性格，不讓她還怕是還不樂意，“那我先去置辦一些別的東西，你一個人注意著點。”有的時候看得太緊反而會起到反效果，橫豎洛清源也不敢一個人走，讓她去逛逛也好，省得悶壞了。
    “好噠。”
    葉寒笑心情轉好，要是能一直把人拴在身邊多好。他把菜盤子往洛清源跟前推了推：“多吃一點。”
    另一邊，慕歌一人走了一天，柳雲淵沒有跟上來，他也隻是惋惜自己失去了一個不錯的幫手，洛清源說得對，自己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她是怎麼受得了的，不僅百般遷就甚至無底線討好，如今隻剩他一人，他也不想隱去自己真實的想法，洛清源在他心目中確實不一樣，有那麼一點情愛，更多的是莫名的熟悉，這是誰也不能給他的。
    以慕歌禦劍的速度，一天能飛上百裏，眼下華燈初上，剛好又到了這麼一個相對繁華的鎮子，慕歌打算在此地歇一晚明日再走，沒了佳人在側還真有些不習慣。
    找了一家還算順眼的客棧，一天的疲累得到舒緩，他在床上小躺了一會覺得腹中饑餓，攜了劍就下樓吃飯。他的佩劍是柳雲淵專門找人打造的，既可以化為劍形，也可以當做刀用，他習慣了使劍，卻喜歡刀的鋒利。
    “小二，來份麵。”尋了個靠窗的位置，慕歌繼續思索那火藥的來曆，按說魔教已經數百年不曾踏足中原，在他父親掌管的期間更是安分守己，難不成現任教主妄圖再染指中原？慕歌搖頭，這跟他有什麼關係，橫豎他都要殺了那些魔頭。
    愣神的時間，熱乎乎的雞絲麵已經上了，慕歌被冒出的熱氣拉回心神，才準備動筷就聽到對麵疑惑不定的一聲“慕歌”。他應聲抬起頭，望著那勉強有一絲印象的容顏，這不就是那日在魘界裏看到的那個男子嗎？聽洛清源所說，是叫莫洵嵐吧。
    “慕歌？真的是你？洛清源真的把你救回來了？”相比於慕歌的淡然，莫洵嵐顯然要激動許多，四年前他因犯了錯未得參加仙門大會，聽回來的弟子說到自己寵愛的小師弟是魔教的人，在禦劍門滅魂台上被當眾散了魂，慕歌十四歲進的沐城山，那時他二十歲，掌門門下弟子稀少，這位極具慧根的小師弟自然成了自己和大師兄手心裏的寶，他從未想過，那樣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年會和魔教扯上關係，最後還落得那樣的結局。
    慕歌放下筷子，上下打量，莫洵嵐穿著小二的服裝，體內靈流稀薄，滿眼透著疲憊，照洛清源所說，這位是沐城山的三師兄，除去大師兄外最有前途的弟子，當真為了一個男人甘願落到這副田地。“我在幻境裏見過你。”忘都忘了，慕歌自然不能理解對方眼中的喜意，也不打算來個催人淚下的隔年再見。
    莫洵嵐一怔，眼中的喜悅迅速散去，他狐疑地打量著麵前的人，若說他是慕歌，可除了臉沒有一點相似，若說不是，怎麼眉目中又隱隱透著那麼些許熟悉。他雖生活落魄，腦子依舊好使，若有一日重回沐城依舊是佼佼者。“你魂魄是不是不完整？”
    慕歌皺眉，他討厭旁人提及他魂魄的事，討厭在別人的故事中知道自己的過去，於是冷著臉：“這與你無關。”
    莫洵嵐早已被磨平了棱角，聽到此也不惱怒，歎了口氣，檸柒昏迷四年，每日見他尚沒有多少時間流逝的感覺，如今再見故人，早已不是自己熟知的那個樣子，才感歎時光易逝，往事遠去。“你怎麼一個人，洛清源呢？”按照這位師叔的性格，恨不得時時刻刻跟在慕歌身邊，怎麼會讓他一個人在此投宿。
    “走散了。”慕歌一語帶過，顯然不想跟他討論自己的生活，“我在幻境中看到，你不是被那半妖關起來了嗎？”
    “他怎麼可能關得住我。”莫洵嵐又是長歎一口氣，蔫蔫道，“怎麼，你見過他了？”
    慕歌點頭：“被你們大師兄綁了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趁昨日動亂逃走。”客棧坍塌後他並沒有在人群中看到昧青，以黎絡的性格斷不會看他被活活壓死，那麼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在爆炸之前，昧青就已經逃脫了。他當時凡人之身不可能解得開黎絡的繩索，背後肯定有人幫助，至於幕後之人的目的，怕還是為了昧青妖化之後的能力…當然，這並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唉…你吃麵吧，我去忙其他事了。”
    慕歌看他心不在焉去招呼其他客人，拿起筷子叉了一筷麵條，暖暖的腹中饑餓感弱了許多，洛清源心心念念想找的人被他隨隨便便就碰上了，她要是知道會不會又說些奇怪的話，什麼“緣分天注定”“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一個小姑娘家也不知哪裏聽來的這些話…
    此刻難得被心上人掛念的洛姑娘正對著鏡子磨煉演技，剛買的鮮紅胭脂水和毛筆派上了用場，臉上布滿了一個個小紅點，乍一看真跟過敏了一樣，她想得周到連鬥笠都買了一頂，掛著輕紗一看就很仙氣飄飄，就算扮醜也不能忽略顏值，畢竟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葉寒笑不是個好糊弄的，除了假裝出紅疹她也想不到別的辦法明目張膽把臉遮上，萬一就碰上魔教弟子，人家都親自來抓人了也不可能有多客氣，搞不好抓回去就是一頓毒打，打到喪失語言功能的那種。
    突然有些慶幸路上耽擱時間，沒那麼快跟慕歌到南疆，不然不就是羊入虎口，妥妥地嫌活得太久太安寧，要給生活找點樂子…
    洛清源對著鏡子不停調整表情，必須要裝出弱不經風楚楚可憐仿佛天塌下來的樣子，隻要第一次騙過葉寒笑，往後幾次就不用再這麼提心吊膽，路上更有保障。
    “蘇姑娘，你回來了嗎？”門外響起葉寒笑聲音，洛清源手忙腳亂戴鬥笠，該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這戲才過了一半！門外之人聽不到裏麵應答自顧自開門，結果就看到洛姑娘半死不活趴桌上…
    “蘇姑娘，你怎麼了？”葉寒笑果然上當，洛清源調整情緒，裝模作樣先矯情一番，隨後抽抽嗲嗲抬起頭，輕紗覆麵，“葉公子，我，我今日上街不知碰到了什麼，起了許多紅疹…”
    “怎麼回事，讓我看看。”葉寒笑幾步上前坐她對麵，輕輕掀開紗簾，看到一張紅點滿麵委屈巴巴的麵容，葉寒笑何其心細，在掀簾的一瞬間就已用靈力掃視了一遍，發現她心跳並無異常，再仔細一看，似乎這紅疹有些過密了。
    罷了，真是個活寶。他知道洛清源的擔心與目的，原本他就在想要用什麼法子讓她把臉遮住，現在倒好省去了不少功夫。既然兩人目的相同，葉寒笑自然不會傻到戳穿她，認真道：“像是沾上了什麼東西，無妨，我明日去給你買些藥，大概十天半月就能好了。”
    才十天半月，洛清源癟嘴，看來還得再想別的法子。唉，怎麼山下就沒有太平日子，不是躲這個就是躲那個，看來以後不能跟慕歌浪跡江湖了，不如去開個小店安安穩穩，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