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衣看著黃老板，提起嘴角又笑了笑，對著黃老板小聲地說道：“那還真是謝謝黃老板您了。我還以為像您如此高貴的人，定是看不起我們這樣的下人，黃老板您還真是和藹可親。”
    “哎——這都不是什麼大事。”
    黃老板一臉滿意，而過會後又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擺出一副鄙視的臭臉，說道：“我這人性子好，交友不看對方的出身地位，不像那方忠銘，你知道罷？就上次咱們見著那個黑青年。不就是個小屁孩，還那麼神氣，他哥倒是好了點，做人比較圓潤。”
    黃老板在講“那種地方”和“那種人”的時候像是為了提醒翩衣似的，稍稍加重了語氣。翩衣也明白他的用意，不就是為了顯示自己較高的地位嘛，這種人他倒也不是沒見過，早早就在心中唾棄這樣的人。
    但是僅在心中唾棄是沒有用的，這隻不過是小人在暗地裏的騷動，這點翩衣是明確知道的。
    他一直都知道。
    他需要錢，需要一把筆錢，直到自己也變成有錢人，雖一定不會做逾越的事，但他還是得和這群人來往。他看不起這樣的自己，因為這和忠銘討厭的那類人是一樣的，也和他自己曾經所想的背道而馳。
    “……能讓老板如此寵愛，翩衣實在是受寵若驚，”翩衣覺得可笑，自己竟和黃老板是同類人，在忠銘麵前還是“少爺、少爺”地，叫得那麼親切有禮，如今在人家背後居然是這樣的嘴臉，所謂人心！微笑道：“但是、尋歡之事便不必罷。”
    “嗯——？”黃老板一臉懷疑，道：“難道你不喜歡，這就怪了，我邀請別人去的時候那些家夥都很開心啊——哎呦！嗨——不用你出錢，我來，誒——不就是一點小錢嘛。我來出！我來！”
    “無關錢的問題。”翩衣麵帶清爽的微笑，眯了眯眼，輕鬆說道：“隻是我生來並不愛女色。”
    “……啊啊，哦——”經過一會兒的思考，黃老板笑了出來，口中噴出了幾顆沒嚼碎的飯粒，變得更加興奮，臉也就更加紅潤了。
    原本隻開了細細一條縫的眼睛睜地更大，現下終於能稍微看清眼白，他大大地張開嘴，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色意，道：“這樣，這樣啊，也有這樣的人啊，總會有這樣的人啊，哈哈，哈哈哈……我聽過、我聽過……”
    翩衣低頭，微微一笑。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別人這樣一幅色眯眯的表情，但依舊不能習慣。
    每當他對別人說起自己不愛女色，偏愛男色之時，眼前的男人就會露出猥瑣貪婪的模樣或是臉紅得像是熟透要爛了的紅蘋果一般。
    有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被看上了，妄自想著接下來並不可能存在的翻雲覆雨；有的則是露出鄙夷的神情，自認自己被纏上了，馬上撇清關係。
    這種時候，翩衣總覺得好笑，明明本是個戀慕女色的人，居然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大變模樣，如此狼狽，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