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翩衣或是給忠銘難得的笑所感染，也漸漸放鬆高興起來。
    “午後遲遲，行人如畫。雖無夏日徐徐暖風，但這冬日的夕陽自是有自己的暖意。”翩衣笑道，他實在是很喜歡這樣柔和的夕陽。
    “是。”忠銘內心十分激動，而說話卻沉聲靜氣，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大的變化，讓人絲毫感覺不出他的興奮，“你——前幾天不好意思。”
    “怎麼？”翩衣問道。
    “前幾天、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的態度不是很好。”說罷，忠銘對著翩衣行了禮，以示歉意。
    “沒有的事，您畢竟是少爺，我不過是個戲子。”翩衣挑起眉毛，語氣有些嘲諷，臉上的笑容有些輕蔑，但心裏卻想著眼前這位少爺不似平時見的那些傲慢無禮，倒是有幾分教養。
    看著翩衣這副表情，忠銘沒有生氣，而是說道：“請別這麼說。是我態度不對，我大哥也告訴我不能那樣為人。我大哥你也認識，他叫方忠廉。”
    “廉哥啊！”翩衣突然變得有些興奮，道：“原來你是廉哥的弟弟啊！誒——明白了、明白了、我還以為你正經八百的模樣是裝的！原來如此！廉哥他啊，常常和我說起少爺您的事。”
    “大哥他有和你談起過我？”忠銘驚訝。
    “說您正經八百，不像個活人。”翩衣笑了起來，不是溫婉的微笑，而是略有調皮的笑，“他一提到你、總說你去做神仙算了。”
    “我就知道，”忠銘歎口氣，道：“你叫大哥都不叫少爺的？”
    “啊！”翩衣像是說錯話似的雙手慌忙舉到嘴邊而後又迅速放下，說道：“實在抱歉，但是、大少爺同我說叫他‘廉哥’就可以。”
    肯定是這樣，自己的大哥就是這麼親切的人，忠銘笑了笑。
    “那你也不用叫我少爺了，你就叫我忠銘可以了。”
    “可以這樣隨便？”翩衣眯了眯眼，打趣道：“叫您名字不會顯得我不禮貌？像我這種‘不三不四’的戲子，若是得罪了小少爺您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忠銘歎了一口氣，說道：“請不要這麼說，前些日子那樣說是我的不對。我們大概是一樣大的，就叫名字罷。前幾日是我的不對，實在抱歉。”
    “嗯——？”
    翩衣歪頭，對著忠銘一笑，現在分明是嚴寒季節，忠銘卻仿佛看見春日桃花開了一般，眼前一片粉色紅的朦朧，自己的臉也開始發熱起來。
    “……其實、我並不是針對你，而是我對任何戲子都是那樣的態度。”忠銘從翩衣的臉上移開目光，看向西湖，他感覺到要是他繼續看著那張臉，心髒要受不了。
    “我知道，廉哥同我說過。”
    “大哥連這個也和你說過？”忠銘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忠廉和翩衣的友情已經到了可以訴說家裏話的程度了。
    “是的，不論是戲子還是莽夫，凡是沒受過教育的人您就會很厭惡啊。”翩衣笑著。
    “是啊，大哥說要改，但從小就養成的壞習慣很難改正。”
    忠銘低下頭，無奈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