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兩人進入船艙，翩衣轉了個身，看向西湖——太陽已經開始下沉了，夕陽美得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
    微雨已停，夕陽始落，像是這樣天邊被落霞染得通紅的景色，他已經不知道一個人看過多少次了。
    或許有人曾經能夠陪伴，但是最終都會剩下自己孤身一人。
    “你剛才怎麼不一起過去，我還想著，你能幫我撐傘。”大概過了不到一刻鍾，忠銘就回來了，站在了翩衣右邊。
    “您怎麼過來了？”
    “我和黃小姐之間沒有什麼共同話語，氣氛尷尬，我便出來了。”
    “那還真是可惜了人家小姐一番良苦用心。”翩衣心中想到，和他一起豈不是更尷尬？
    “什麼意思？”
    “難道少爺您看不出小姐一番心意。”
    “小姐的心意嗎……”忠銘側身，正對湖麵，長長歎了口氣，道：“我自己這麼說可能顯得自戀，但那小姐大概是喜歡我罷——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黃小姐會對我有興趣。”
    翩衣輕笑，說道：“您自是有吸引了小姐的地方。人心本就曖昧難清，喜歡上什麼人本就沒有道理可尋，或是愛上某個笑臉，或是為了一句話。”
    “人心本就曖昧難清嗎——”忠銘輕聲重複了這句話，望著湖麵，認真說道：“盡管如此，我希望小姐能早點清醒，在我這消耗的心意，隻是浪費。”
    “您還真是狠心。難道少爺心中就沒有藏著一個人？”
    “……我有喜歡的人。”忠銘依舊看著平息的湖麵，麵帶平靜的微笑，卻用一種近似悲壯的聲音說道：“但我們已經十五年沒見著了，一直找不到那人。我可能會用一輩子找他罷。”
    忠銘突然地說起他的心事，翩衣不知作何回答，沉默了會，道：“能找到就好。”
    “嗯。”
    兩人看著湖麵，各有心事。
    “西湖，美且波瀾不驚，能讓觀賞的人平息心情，這大概才是它所謂的美，這樣的美反過來能讓它更美，這或許就是大家愛它的原因，我是這樣想的。”翩衣首先打破平靜。
    忠銘驚訝，這戲子和自己對西湖的感覺竟有相同的地方，讓他覺得簡直是找到知音，翩衣在他心中的地位一下子就上升了許多。
    在忠銘看來，能賞得西湖真諦的人都是有情懷的，定是不像市井小人一般鄙陋，或許身旁這人的修養來得比黃小姐都要好得多。
    “我也是如此認為，這平寧模樣才是遊玩西湖的樂趣所在，尤其是這落日映人的時刻，美得不像是人間。”
    忠銘對翩衣愉悅地笑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對著翩衣笑，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自己露出了笑臉。
    而翩衣看著那張宛如孩童般的笑臉竟有些詫異，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原本看都不願多看自己一眼的少爺，原本一張臉“臭”得他想要打上幾拳的少爺，如今竟能對自己露出那麼爽朗的笑容，也便覺得這少爺不是表麵上那麼難相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