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黃昏。
    “我們現在這裏等他罷。”
    林老爺帶著翩衣進入一家開在西湖旁邊的酒樓，是大米商黃老板把他們約在這裏的，眼下黃老板說他給一些事兒耽誤了，會遲一些來到，翩衣和林老爺隻能現在這裏等他了。
    坐下之後，翩衣便看向窗外。
    此時，他已經換上了平日裏穿的深褐色的長袍，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
    卸下粉末的翩衣完全露出了自己原本的臉——白皙無痕，眉目如畫，眼睛像是帶著淚膜似得，亮晶晶的，在右邊眼睛的右下角有一顆淚痣。
    “你——把帽子給脫下。”
    “啊，我竟給忘了。”翩衣轉過臉，看著林老爺笑。
    “你啊、總是這樣粗心，若是等等黃老板來了，看到你還帶著帽子，豈不失禮。”
    “有您在呢，怎會失禮。”翩衣看著林老爺嬉皮地笑著。
    “你啊！”林老爺話中雖是在責備翩衣，可以臉上卻露出了寵溺的笑。
    “欸——兩位客官要來些什麼？”店小二殷勤地說道。
    “啊，先上些茶水罷。”
    “可要些什麼茶水？”
    林老爺想了一下，然後又看看翩衣和那西子湖水，便道：“龍井罷。”
    “得嘞，這位客官要龍井！”店小二喝道。
    美人，美景，美茶。
    林老爺心裏是這樣盤算的，他總會在這種小事上有情調。
    “那黃老爺為何想要認識我。”等店小二下去之後翩衣問。
    “這你還要問？”
    “嗬。又是想要和別人炫耀自己認識了個比女人還美的男戲子。”翩衣露出一臉不屑的笑容，心想著這些有錢人還真是喜歡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不過自己長得好看，還真是好處多多啊。
    “這不對你也是挺好，若是人家看上你對你也是有好處不是？”
    “話是這麼說，不過那種老奸巨猾的商人我倒是不指望能有多少好處。”
    “哎，有錢人隻認識有錢人，他能介紹其他有錢人給你，還有——現在不是流行嘛，大老板和戲子的同性戀愛。”
    “真這樣就好嘍，我下半輩子也不愁吃穿了。”
    “誒！你可別說這種話！”林老爺和藹地笑著說道：“你要是跟著什麼男人走了，曾老板可是會跟我生氣的，還有你那蘇阿姨，她急了我可就麻煩了啊。”
    “這您可就不用擔心了。”翩衣笑眯眯地看著林老爺，說道：“那種事、不會有的……我不跟任何走…”
    說罷，翩衣又看向窗外的西湖，他可對這種事一點兒興趣也沒有，男人之間的特殊情感豈能當真，對他來說，隻要能給自己帶來錢財，管他愛或不愛，自己都能毫無顧忌地與他交友。
    不過，這也不愧是杭州的西湖，確實是風景如畫。
    現下，西湖上麵有麵有幾條船隻，船隻上的男男女女相互依偎著。
    ——真不害臊！
    翩衣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但是隨即又想到今天可能會認識能給自己好處的冤大頭，便又笑了起來，像那種認識自己隻是為了炫耀的人，隻要在他的耳邊說好話就可以了。
    “啊，抱歉抱歉，來晚了。”黃老板來了，後麵跟著幾個夥計和一個年輕女人，他笑嘻嘻說道，臉上沒有一點歉意。
    林老爺和翩衣都站了起來。
    “坐下，坐下。”黃老板將手伸到一半，向下揮著，示意他們坐下，發出了難聽的笑聲。
    他粗魯地拉開椅子自己坐了下去，開始擦自己細膩臉上的汗水。
    眼前來了個鼻尖翹起的肥胖男人，眼睛小的像一條線似得，兩片厚厚的黑色嘴唇往外翹著，上唇朝著天小唇朝著地，而鼻子像是沒有似的塌著，臉上的光亮得活像是要滴出油，外貌上唯一的優點是，至少還算是白。
    翩衣看著那張油光滿麵的臉，不禁想到——
    啊，真是肥的剔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