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湯銳刷完碗，又給腿腳不利索的湯爺爺洗完腳，就溜進了小屋，拿著一把剪刀，把校服褲子擺上了床，仔細研究。不用尺子，用手簡單量了量，這褲子穿著太肥，湯銳把褲腳部分改了改，再穿起來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第二天美個滋兒的穿著上學。
    “我咋覺得你這褲子跟我這褲子感覺不一樣呢？”
    薛大成扯扯自己的褲腰，又比了比襠部。
    “都是一塊兒訂的有什麼不一樣，趕緊走吧，再晚就遲到了。”
    被糊弄過去的薛大成吭哧吭哧地騎到了學校。
    到了校門口，湯銳一眼就看到了那輛黑色轎車，太拉風了，滕鴻澤也在車裏看到了湯銳，四目對視，湯銳先把目光錯開。
    滕鴻澤的目光閃了閃，接過司機手裏的書包，說了一句，“以後不用送我了。”
    司機一臉莫名，滕鴻澤沒聽見答話，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司機被這個眼神一瞟立馬站直，“知道了。”
    到了班，伍一正在照鏡子，看見湯銳，馬上問，“我今天有沒有白點兒？”
    湯銳把書包一放，“你是說你的牙嗎，是白點兒了。”
    “我是說我這臉！”
    其實伍一是看湯銳今天有點發蔫，故意逗他，但湯銳根本不領情，臉衝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道裏正好路過兩個男生。
    “哎，聽說今天和1班合上體育課！”
    “我操，真的假的，一班可是校花班！”
    湯銳的臉上一秒又生龍活虎起來，問伍一，“今兒真和1班一起上？”
    伍一看他這麼關心，揪住雷辰問了半天，把雷辰問煩了差點打起來，才回來道，“一起上，咱那老師住院了。”
    湯銳搓搓手，笑得內斂，笑得很有內容。
    伍一盯著他看了半天，心裏冒出來一句，“真好看。”這個想法把自己都嚇了一跳，怎麼特麼對一個爺們兒有這種心思，趕緊轉移話題。
    “看你那樣兒，1班有惦記的？”
    湯銳點點頭，“有，惦記死我了。”
    “誰啊？”
    “那能告訴你嗎。”
    “都是哥們兒，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啊，不會是滕鴻澤吧？”
    伍一剛問完，湯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你欠抽是不，我特麼是個正常爺們兒。”
    伍一四處看看，看沒有老師，掏出手機翻了翻。
    “不是我說，昨天貼吧你沒看？”
    湯銳家連電腦都沒有，更甭提什麼粘吧貼吧了，“直接說，怎麼了？”
    伍一把手機舉到湯銳麵前，“昨天滕鴻澤在你耳朵邊說話讓人拍下來了，這不，聽他們說，滕鴻澤從不主動跟人說話，何況還離你這麼近。”
    湯銳看了一眼，“操！”
    下午的體育課，果然是兩班合上，滕鴻澤最後一個到，校服穿得端端正正，往那兒一站頗有幾分軍人風範。再往另一邊一看，湯銳的校服半穿不穿，雙手插兜，要多吊兒郎當有多吊兒郎當。
    體育老師吹了一聲哨子。
    “今天咱們兩個班來一個友誼比賽，輸的必須完成對方一個指定動作，怎麼樣？”
    此話一出，兩個班立刻沸騰了，這老師太會玩兒了，這真是泄私怨的好機會啊，想整人都特麼光明正大的啊。
    湯銳越過人群看了看滕鴻澤，正碰上滕鴻澤也回頭看著他，立刻弄了個紅臉，等湯銳轉過去，滕鴻澤笑了笑。
    比賽內容接力短跑，湯銳心裏一沉，完了，自己這兩條腿雖然夠長，但是比耐力還成，比短時間內的爆發力，還真是拿不上台麵。
    “咱班誰腿最長？”雷辰一邊整隊排順序一邊問。
    “湯銳，湯銳！”有幾個男生喊道。
    “那你跑最後一棒！”雷辰一拍湯銳的肩膀。
    “啥玩意兒？”
    湯銳就這麼被稀裏糊塗被前呼後擁的站到了最後一個，沒有解釋的時間，而另一邊，毫無懸念的是滕鴻澤最後一棒。
    滕鴻澤在看湯銳，湯銳在看別處，不時和前麵的男生驢唇不對馬嘴的互懟幾句，把男生搞得不明覺厲，然後給前麵跑的同學臉紅脖子粗的加油鼓勁，其實他的餘光全在滕鴻澤身上，沒辦法，那道視線太硬了，想不去注意都不行，最後實在頂不住壓力，回頭就罵。
    “你他媽的看什麼？”
    滕鴻澤的目光遊移在湯銳腰部以下的位置，被這麼一問才重新回到湯銳的臉上。笑了笑。
    “原來你知道啊。”
    “廢話。”湯銳在心裏罵道，這時湯銳前麵就隻剩下不幾個男生了，心裏發虛，手心裏就開始出汗。
    “你那褲子是自己改的？”滕鴻澤又問。
    “不是。”
    幹脆的兩個字，一來是湯銳根本沒心情聊天，感覺全班的成敗都在自己肩膀上，二來是湯銳雖然願意做這種事情，但卻從來不告訴別人，因為他覺得這是女生才愛幹的事，說出來很丟麵子。
    前麵的同學實力相當，比分咬得特別緊，幾乎就在滕鴻澤和湯銳這兒定成敗了。很多人心裏都明鏡兒似的，滕鴻澤贏湯銳是輕鬆的事情，甚至可以在起跑處讓著湯銳一些時間。
    滕鴻澤因為家庭環境影響，從來不做出格的事情，滕吞山說一，他就做一，也從不問為什麼。這回麵對老爸的叮囑，滕鴻澤第一次沒做，他突然特想看看湯銳受委屈的樣子，這也許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產生想欺負人的念頭。
    於是，毫無懸念的，9班落敗，1班一陣歡呼雀躍，湯銳恨恨地躺在草地上不起來，滕鴻澤去拉他，被一下打開。
    “少特麼裝好人。”
    滕鴻澤也不生氣，回頭對著1班和體育老師說，
    “這樣吧，就讓湯銳做一個動作，他要能做下來，9班都不用做了。”
    這次能勝滕鴻澤占了很大一部分，所以他這麼說，1班同學都表示同意，體育老師也讚同，畢竟是友誼比賽。
    湯銳坐起來，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滕鴻澤，你特麼真是個爺們兒，想玩老子直說。”
    滕鴻澤像沒聽見一樣去和1班商量動作去了，湯銳說歸說，讓他替9班做動作還是樂意的。
    “能行嗎，要不還是咱們班一起上吧！”雷辰和幾個男生圍過來對湯銳說。
    如果是一起，那就是一個對一個，要求肯定也就沒那麼高，隨便做做就行。
    “沒事兒，哥們兒這肌肉也不是白練的。”湯銳挺不在乎。
    “你要做不上來，我替你上。”伍一說。
    正說著，那邊商量好了。討論的時候有幾個男生出於看不慣湯銳太紮眼，出了幾個損招兒，直接被踢了出去，最後定的是，雙手倒立，沿著操場走一圈。
    “我操，你當我們這兒練雜耍的呢！”伍一捋袖子就要上，被幾個男生強行拉住。
    湯銳一揮手，把外套一脫，扔給雷辰，“給爺拿著。”
    在周圍的目瞪口呆中，湯銳一翻身雙手支地，開始沿著塑膠跑道向前走。
    “小心手！”
    伍一和大部分同學都跟在後麵走，這地麵很容易磨傷手。1班和9班的同學也都忘了比賽，全都在後麵給湯銳加油。湯銳的衣服全都被倒掛下來，露出結實平坦的小腹，胸膛，和兩個紅點，皮膚在陽光下近乎透明，讓一些女生過足了眼癮。
    走到一半的時候，滕鴻澤後悔了，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麼心理作祟，脫了自己的衣服給湯銳係在腰上，擋上了裸露出來的大片肌膚。
    已經將近下課時間，操場上的所有班包括樓上上課的同學都被壯觀場麵吸引，在湯銳的兩隻手都過了白線後，剛好打下課鈴，男生心服口服，女生看湯銳的眼神也變了。
    “行啊，銳爺，啥時候練的？”一群男生前後擁著湯銳往班走，湯銳解下滕鴻澤的衣服想給他扔回去，但又想了想，說，“剛才出汗了，回去洗洗再給你。”
    滕鴻澤一把接過來往肩膀上一搭，“不用，我不在意這個。”
    然後一把拉過湯銳手，看手心，果然被磨得厲害，破了很多皮，還透出了血絲。
    “你也太嬌了。”
    湯銳的手被滕鴻澤一握整個人都不自然起來，他跟伍一，跟其他爺們兒也沒少身體接觸，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滕鴻澤這一碰就渾身不自在。於是一把抽回手。
    “管不著。”
    說著就要追著前麵的同學回班，被滕鴻澤一把拽住。
    “跟我去醫務室。”
    湯銳又一句，“不去。”
    “聽話。”
    脫口而出的兩個字，滕鴻澤自己也沒想到，用這種語氣說話還是頭一次，完全是想都沒想下意識說出來的，難道真是眼前這小子長得那麼招人疼？
    湯銳臉上燒得慌，“一會兒我自己去。”
    滕鴻澤也沒說什麼，直接放開湯銳上樓。湯銳渾渾噩噩的回了班，都不知道下一節課講了什麼，心裏腦子裏都很亂。
    放學時，薛大成滔滔不絕的講了半路，都沒聽到湯銳答話，於是回頭看一眼，看看人還在沒在。
    “嘿，那兒不是滕鴻澤嗎？”
    薛大成這麼一喊，湯銳立馬回過神來。
    “我靠，哪兒呢？”
    聽到薛大成不懷好意的笑聲，湯銳一拳捶了上去。
    “你丫又欠抽了是吧！”
    薛大成躲都沒躲，“哎，今兒咋沒聽你罵滕鴻澤呢？”
    湯銳愣了一下，然後說，“懶得提他。”
    薛大成若有所思，“是嗎，哎，今兒體育課，你可成名兒了，我班好多女生打聽你呢！”
    湯銳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薛大成心裏犯嘀咕，這咋對姑娘都不上心了呢？
    回到家，吃晚飯的時候，湯明起注意到湯銳的手心嚴重搓傷。
    “兒子，手咋了，打架了？”
    湯銳看了看手心，隨口回道，“沒事，摔了一跤。”
    見湯明起懷疑的目光，又解釋道，“真是摔的，誰打架打這兒啊，再說了，這學校都是什麼學生您又不是不知道，吃飯。”
    湯明起給湯銳碗裏夾菜，“等會兒爸給你出去買點藥。”
    “不用，明天就好了。”
    這時，湯爺爺突然眯了眯眼睛。
    “小銳，你有心事兒啊。”
    湯銳差點沒噎著，“爺爺，我能有什麼心事啊。”
    “你有姑娘了？”湯爺爺湊過來問。
    湯銳飯碗擋住了大半張臉，然後放下碗笑道。
    “沒有，哪兒有女生能看上我啊。”
    “難道爸剪的發型起作用了？”湯明起看著湯銳倉皇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