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慎也站起身，轉頭看了眼窗外一團朦朧的雨霧，低聲笑道，“這臨江的天，一會兒風一會兒雨的，變得倒快！”
    渠陽正往外走，聞言，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狠狠瞪著賀慎，知道他意有所指的是臨江的政局不穩，麵臨重新洗牌，而他的父親也正在風口浪尖上跌宕起伏。
    賀慎無視渠陽惱怒的目光，抓起桌上的錄音筆，塞進口袋，越過渠陽，擦肩而過間與他輕輕一撞，先一步出門而去。
    渠陽回到監室，看著灰蒙蒙的牆壁，發了一會兒呆，突然從床上站起來大步走到鐵柵欄處，衝著不遠處的警衛高聲喊道，“我要打電話！”
    “爸，我什麼時候能出去？”渠陽握著固話聽筒的手因為顫抖而指尖冰涼。
    “很快”，電話那頭的渠向東好像正在開會，說話的聲音很低。
    “爸，我一分鍾也待不下去了”，渠陽低低地懇求道，“您說劉富興的死，會不會和三年前有關，我……”
    “閉嘴！”渠向東顯然生氣了，聲音略微提高了些，壓抑著怒意，很嚴厲，“你是瘋了還是傻了，自己嚇自己，劉富興那是自己作孽……”
    渠向東還說了些什麼，因為刻意壓低的聲音，渠陽有點聽不清，但這番話像一支強心劑，把渠陽半死不死的靈魂給拖拽了回來，他不再像剛剛那樣惶恐不安，六神無主，並暗暗責怪自己因為賀慎一句話就捕風捉影起來。他唇角一勾，自我安慰地笑了笑，那件事，早已死無對證，一個死了三年的人，難道還能從墳墓裏爬出來不成！？
    肖妍推開磨砂玻璃門，有一腳踏入仙境之感。隻是這座仙境是人為製造的，還有著刺鼻的味道。
    賀慎隱藏在仙境裏，還在製造煙霧。他一直在想，渠陽究竟隱瞞了什麼，為什麼那一刻他的臉那麼異彩紛呈，他突然想起來的事情和劉富興之死有關麼？
    肖妍打開窗子，細雨斜風一古腦湧了進來，把桌上幾頁紙吹得四散飄零。賀慎被涼風一激，瞬間回神，他看了看腕表，把煙頭插滅在煙灰缸裏。
    肖妍把地上的紙撿起來，又把帶來的一摞材料放在他麵前，用手驅趕著未散的煙霧，“頭兒，您想變成熏鵝麼？”
    賀慎從筆筒裏抽出一支碳素筆，往移送卷宗上簽字。簽完之後，用筆虛點著肖妍的鼻尖，笑道，“胖囡，你就知道吃”，他抬起一條長得沒邊兒的腿，“來，哥讓你啃一口熏鵝腿。”
    肖妍對賀慎一天給她變一個外號，由最初的抗議無效，變成現在的欲哭無淚。她噘著安吉莉娜。茱莉的嘴，哀歎，老天亡我，既生肖妍，何生美食！
    肖妍心裏嘀咕，人家想抱粗腿，不想啃鵝腿！
    賀慎看她顯然不大願意啃，於是站起身，“還有半小時下班，哥哥先溜一會兒，要是孫局找我，你頂住！”
    肖妍忽然攔住賀慎，笑眯眯地看著他，不說話。
    賀慎被她看得渾身發毛，摸了摸她的額頭，“妞兒，你失戀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肖妍憤怒，“隊長，我戀愛了麼？”
    “沒失戀，你發哪門子瘋？”賀慎手指頭一撥拉她肩膀。
    肖妍倒退了兩步，依然堵著門口，“頭兒，我能問一個問題麼？”
    “問。”
    “您是不是談戀愛了？”
    賀慎剛扔嘴裏的一顆香口膠，聞言，差點卡嗓子裏，他幹嘔了一下，才把香口膠拯救回來。
    對他的失態肖妍非常滿意，笑得像朵狗尾巴花搖啊搖，“頭兒，你害羞了，嘻嘻，臉紅了！”
    賀慎惱怒地用食指戳著她的額頭，把她推開，拔腳就走，“滾一邊兒去，我那是嗆得……”
    電梯門一開，賀慎正好和兩個人走了個麵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