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高峰期，堵車嚴重。賀慎的車子在夾縫中同所有的車子一樣，以龜速前進著，眼瞅著就要過去了，突然一個車子硬是夾塞搶進來，生生地把他們卡在了綠燈的最後一秒。
    賀慎憤憤地拍了一下方向盤，眼瞅著那個傻缺彙入車流，險些爆了粗口。
    他瞟了一眼明明說算了，卻還是在等他答案的奚雙，“也沒什麼，就是一個案子要她配合一下”。
    說了和沒說一樣，奚雙略有失望地“哦”了一聲，並沒有因為賀慎避重就輕的回答而不快。
    九十九秒的紅燈，相當漫長，足夠賀慎點燃一支煙，他打開車窗將第一口煙噴出窗外，“我看你那個晏師姐對你不錯啊！”
    奚雙眨了眨眼，很認真地回答，“晏師姐人很好！”
    大切諾基隨著車流駛上高架，四通八達的公路上密集的車尾燈漸漸映亮了城市夜空，辰星不明，月色晦暗，一場好雨懸在頭頂的濃雲之上。而隨著明明魅魅的夜色一同湧來的，還有晏懷惜說過的話，關於奚雙曾經自殺的話。
    洞開的車窗將青白的煙吹散在車內，奚雙不喜歡煙味，但他能忍。
    良久，方才聽到賀慎的低沉的聲線，像重金屬音樂敲擊的鼓點，“奚雙……”
    “嗯”，奚雙輕聲地應著，賀慎很少這樣喚他，他大部時間喜歡叫他奚同學，以顯示年齡優勢，和寵溺味道，而這樣連名帶姓的叫他，讓奚雙有種難以名狀的惶惑，像一柄尖刺即將迎麵撲來，他甚至可以嗅到破空的危險，但是，他無法閃避，隻能站在原處。
    “晏懷惜說你曾經想自殺，是不是麼？”賀慎瞳膜上暗流湧動，像夜下的汪洋大海，深不可見底。
    奚雙沉默了一分鍾，車窗外甚是喧囂，此起彼伏的喇叭聲沸反盈天，可是，飄進車內，卻像被自動隔離般有種詭異的安靜。
    賀慎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敲開硬殼的契機，奚雙又是否願意借此把信任交付予他，他甚至不敢從視鏡上去望奚雙的表情。
    這一分鍾對賀慎而言，無比漫長，對奚雙同樣也是。
    他聽到奚雙在身後平板無奇的聲音，不用回頭，他都知道奚雙此刻的表情一定又是麵無表情，他總是喜歡藏起來，自己把自己包裝得密不透風。
    “沒有，晏師姐誤讀了我的想法。”
    前方車輛方動又停，連帶著賀慎也重重踩下刹車，大切霸道無比地猝然停在了馬路中央，他無視周圍急切地喇叭鳴叫，轉回頭盯著奚雙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像從牙縫裏往出擠，“奚雙，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和我說，難道，我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還是你的世界裏就沒有‘信任’這兩個字？”
    奚雙怔住了，他從賀慎的目光中看到兩簇火焰，甚至感覺到了灼燙的溫度，最終，他垂下頭，讓發簾搭在眼睫，他的回答倔強而沒有任何技巧，“慎哥，開車吧！”
    賀慎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盤，仍是無法遏止胸口裏的悶氣，大切呼嘯著飛奔出去，駛出高架出口，把一眾憤怒的喇叭聲和怒罵聲遠遠拋在身後。
    幾分鍾後，賀慎駛達目的地，停在一幢燈火通明的二層小樓下麵。
    臨下車，奚雙瞟了一眼麵沉似水的賀慎。知道他不悅，也不敢多言，老老實實地先下了車。
    他站在車旁，打量這幢小樓，小樓麵積不是很大，窗戶倒挺大，透過明淨的大玻璃窗還能看到裏麵燈火絢爛的幹邑色水晶燈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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