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您說話能正常點嘛！”陌笙一聽到“我好傷心”四個字，就莫明地難受，這鬼東西，故意把內力蘊藏在這四個字裏麵，讓人氣息不穩。可能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聽了完全沒事，但對學了內功的人來說，卻十分難受，這份難受隨著內力越高而越難受。
    陌笙真想上去給他一巴掌，想想，冷不及防地反倒打了個冷顫，不是找死麼？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她疑惑地看著那人，隻見那人掌力橫劈，前後將兩顆樹劈斷。
    陌笙看著那個背影，顯得有些單薄。衣服並不大，被那人穿著卻在風中抖動，借著朦朧月色，倒有些衣袂飄飄地感覺。
    陌笙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知道那人是個窮凶極惡之徒，不久前還有那種生死危機之感，而此刻隻覺得那人隻是一個人畜無害的人。越是如此，越是想到不妙，卻無不安的情緒。
    “您對我做了什麼？”陌笙走過去，找了顆樹樁坐下。那樹樁劈得特別齊，陌笙覺得比木匠用鋸子鋸的還要齊。高矮也恰好合適，坐得蠻舒服的。
    “嗬嗬，小丫頭警惕性挺高啊。不用怕，隻是用了些不入流的鬼術，安撫你的情緒，傷不到你的。”那人微笑著道。
    “那好，我們進入正題。”陌對於這些鬼術倒不再糾結，因為無論那人用什麼不用什麼，她都無力反抗的。即是如此，就不必庸人自擾。
    “嗯，小丫頭似乎有很多話要跟我說。”那人不鹹不淡地回了句。
    “……”
    陌笙真心感到無語，皺著眉頭望著那人，這鬼東西追魂似的追上自己，倒變成自己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了，是不是主次有些顛倒了。
    “您早就潛伏在楊泗廟旁對吧，甚至在我跟大師姐到之前。”陌笙問道。
    “也沒那麼早，就在你大師姐叫鬼東西，你委屈地卷起長裙給你大師姐擦台階的時候。”那人沒有說謊，他隱匿的功夫十分了得，以致一直在廟周圍陌笙跟大師姐都沒有發現。但鳥類的警覺性天生的，非人所能及，正是那時，那隻烏鴉受到驚擾而飛走了。
    “所以台階上那顆石子也是您放的對吧？”陌笙繼續問道。
    “嗯，是我放的。”那人很幹脆地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陌笙那句讓他正常點說話起了成效，反正現在說話沒那麼別扭了。
    陌笙受他鬼術影響，心裏沒有了擔驚受怕，思路也變得異常清晰，有條不紊。
    “我就說了，我無意踩飛一顆石子，怎麼就好巧不巧地跑去親大師姐屁股。還偏偏是顆陀螺狀的。”陌笙恍然大悟道。
    那人隻是笑笑，並沒有回應她。
    “所以，你故意挑起事端，又故意把大師姐弄殘廢，隻是為了讓我親手殺了大師姐。”陌笙看了看那人，繼續道：“可是您為什麼知道我一定會殺大師姐了？”
    那人笑了笑，遲疑了下。也不知那人會不會回答陌笙。陌笙卻趕在他回答前自問自答了。
    “因為，即使我不殺大師姐，您也會想辦法讓我殺了她，隻是我有心殺大師姐會更容易讓你掌控，對吧？你之所以回來，是你事先就設定好的，不僅抓到了我的把柄，還讓你得到了一個自己想要的消息。”陌笙知道自己一開始就被人做了棋子，倒也不生氣，畢竟她沒失去什麼，反而壓在她頭上的大師姐再也不會讓她憂心了。陌笙繼續道：“以後我就成了您潛伏在師傅身邊的細作了。”
    那人邪邪地笑著，又笑成了楊泗爺爺，陌笙冷不丁一個寒顫，隻聽得那人道：“小丫頭，你太聰明了。”
    陌笙感覺到，那人故意收起了鬼術，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陌笙知道那人的目的，對自己並沒有惡意，自然也不會再如之前那般害怕。
    “您倒可放心，我再聰明，終究隻是您手裏的棋子。我故意賣弄些小聰明，卻是告訴您，我剛好適合做您手裏的棋子，您總不希望握在您手裏的是一步廢棋吧？”陌笙有條不紊地道。
    “嗬嗬，小丫頭，說得都對，我果然沒看錯你，隻是我有件事必須提醒你。”那人答道。
    “您，請說。”陌笙道。
    “我說過我是鬼東西，你那一口一個您，我很不高興，是不是想看看鬼東西長什麼樣啊。”那人道。
    陌笙莫明一身冷汗，那人真實麵貌，陌笙在廟裏已經見識過了，那是人能看的麼，看一次折壽十年，陌笙真不知這鬼東西又鬧哪一出，隻是搖頭，不敢做答。
    那人看著陌笙動作表情，已猜到七七八八，繼續道：“而且我這人特別賤，就喜歡別人罵我，罵得越難聽越好。”
    “……”
    陌笙一臉懵逼地望著那人，這哪跟哪，到底鬧哪樣啊。不知如何做答，隻聽得那人繼續道：“我隻在乎你的，小丫頭，你師傅也總是對我客客氣氣地，我都懶得跟她囉嗦。”
    陌笙恍然大悟，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還不明白，不要那人動手，自己都把自己掐死了。
    自己在師傅身邊，自然知道師傅行程，想要傳點消息出去，是出不了任何差錯。但那人給自己傳信就說不定了。萬一事情敗露，師傅說不定會將計就計，給那人回信。那人是要自己回信不恭不敬，因為師傅回的信必然是畢恭畢敬，那時那人自然就知道自己這邊敗露了。
    “鬼東西，廢話真多。”陌笙突然一句冒失話，算是給了那人回答。
    那人眉頭一皺，心想這小丫頭也真是蹬鼻子上臉了。倒不在意，從袖口裏招出一隻小鬆鼠。
    那鬆鼠看上去是黑色的，但陌笙並不敢確定，因為竹林裏光線實在太暗。鬆鼠就坐在那人手心裏，也不害怕，嘴巴不閑著，沒吃到果子，竟是抱著那人手指頭啃起指甲來。
    “這隻鬆鼠被我下了鬼術，它能聞著我留下的氣息尋到我。”那人說完，便把鬆鼠遞到了陌笙手裏。
    那鬆鼠也不認生，剛到陌笙手裏，就一屁股坐下，尾巴卷在屁股一側，抱著陌笙手指頭啃，好不可愛。陌笙喜歡得很，忍不住在它頭上摸了摸。
    在那人眼裏，沒有男人女人，也沒有好人壞人，隻有有用的人和無用的人，那人看了看陌笙。他並不覺得陌笙因為一隻鬆鼠露出的一絲女孩天性就有所不同。事已辦妥，就該走了。
    “鬼東西，能跟我講講鬼術麼？”陌笙見那人其實也沒那麼恐怖，畢竟自己對他而言，還有作用，便得寸進尺起來。
    那人遲疑了下。
    “罷了，這些事別人，我不屑說，最親密之人，不能說。一直藏在我心裏，也怪難受的，就與你說說吧。”說完，那人又坐了下來。
    陌笙原本隻是好奇，就隨口問了問，也沒想到那人竟答應得這般幹脆，有些意外。
    陌笙感覺那人又對自己使了鬼術，因為她看著那人的感覺，又變得那般人畜無害。陌笙突然覺得那人其實還蠻體貼人的，可回頭一想，定是受鬼術影響，不然自己真的該抽自己幾個耳光，該醒醒了。
    “我是被我師傅撿到的，他見我長得俊俏才撿我的。”那人陷入深深地回憶，臉上些許痛苦，陌笙能確信那不是裝的。
    “你師傅喜歡你？她是女的？”陌笙話一出口，就想抽自己一耳光，看來真的是受鬼術影響，話也多了，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陌笙心裏默念著。
    “男的。”那人回答的很幹脆，他看了陌笙一眼，繼續道：“喜歡我？也許吧，他是個變態，挺喜歡插我屁眼。”
    “……”
    陌笙冷汗直冒，老兄，屁眼這種詞彙您能不能說得委婉點，還是被一個男的插。
    “那時候我隻有十歲，你知道十歲的屁眼有多大嘛？”那人瞪著陌笙問道。
    “……”
    陌笙終於後悔了，這什麼事啊。真後悔自己幹嘛要好奇心泛濫，您也是，咋就這麼幹脆了。陌笙看了看那人欠揍的臉，真想上去抽他一耳光，咋就不能體諒下一個女孩子的矜持了，可想想還是算了，打不過啊。
    那人見陌笙不答，他一向聰明，也不知道看沒看透陌笙的心思。應該是沒看透吧，因為接下來的這話……
    “看來是不知道，我還是下山去抓個來給你看看。”
    陌笙一時是不知道回答知道了，還是回答不知道好。一個女孩子，要麼知道那個啥要麼抓個看看那個啥，咋咋都是不要臉的事啊。
    “不不不，別別別。”陌笙開始回答不，又怕那人誤會是說“不知道”，便改口“別”，憑那人聰慧，不會不懂吧。
    “那時候，每次被那變態蹂躪完，都疼得死去活來，會流很多血，有時候好了又被弄裂開，有時候很長時間都好不了。就這樣，那變態蹂躪了我十年。”那人道。
    十年，陌笙一聽這數字，眼睛睜得老大，陌笙竟然生出一種同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