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昇掃了二維碼付了款，說：“我也沒吃過，一起嚐嚐吧，再給韓奶奶帶一支回去，說不定她也沒吃過呢。”
    貴的雪糕確實比一塊錢一支的綠豆雪糕好吃，還沒走到筒子樓呢，兩人就在巷子裏把那隻粉色的脆皮牛奶巧克力雪糕吃完了，小智上樓進屋都還含著那根雪糕棒舍不得扔。
    “回來啦？我看看你們買了些什麼。”韓奶奶提著塑料袋就一瘸一拐地往走廊走。
    筒子樓就是這樣，隻有一個小陽台放雜物晾衣服連個廚房都沒有，廁所都是公共用的，廚房就搭在走廊裏，一個爐子一罐煤氣，一塊厚門板做案台。韓奶奶就是在這樣簡陋的廚房裏做出美味的家常菜，養大了她的孫子，現在又要用這個廚房做好吃的午飯來招待小智和濂昇。
    韓奶奶看著塑料袋裏被挖去內髒的魚浸在血水裏還活蹦亂跳的：“喲，還買了魚啊！醋買了嗎？”
    “買了，濂叔都記著呢，還給您買了一支雪糕呢。”小智砸吧著嘴裏的雪糕棒兒回味地說，“那雪糕可好吃了，您要先吃雪糕嗎，一會兒該化了。”
    韓奶奶把另一隻塑料袋裏包裝精美的雪糕掏出來：“是這個吧？我這麼大年紀了，哪能吃這麼涼的東西，留給你吃吧。不過得先把飯吃了，這個你拿去放冰箱裏，明天再吃。”
    “好嘞！”小智接過雪糕就往屋裏跑。
    濂昇有些羨慕起小智了，自己的外公從來都是對他冷著臉，到死都不對他笑一下：“奶奶，要我幫忙做什麼嗎？”
    “你就別來添亂了，這走廊這麼窄，別擋著人家過路了，你去跟小智看電視吧。”又朝裏屋喊，“小智啊，別占著電視看動畫片了，把遙控器給你濂叔！”
    小智答應了一聲，從屋裏抻著腦袋朝著門口喊：“濂叔，你進來看電視吧！”
    韓奶奶也催促著他：“去吧，去吧，一會兒油煙大，再嗆著你。”
    濂昇進了屋，小智連忙從沙發上跳下來，把針織的墊子理了理鋪得平平整整的，熱情地邀濂昇過去坐。
    濂昇看著有些局瘠的室內擺設有些伸展不開地走過去坐到沙發上，牆上掛著液晶電視離得有些近，麵前連個茶幾都沒有，一張折疊的小方桌緊挨著沙發，桌子上的罩子裏還有上頓沒吃完的剩菜。
    小智把遙控器塞到濂昇手裏，濂昇又還給他：“我不喜歡看電視，你想看什麼，你自己放吧。”
    “那我看動畫片了噢？”小智征詢他的意見。
    “嗯。”濂昇剛坐下又起身了，“我去裏屋看看。”
    撩開簾子，裏屋沒上鎖一擰就開了，濂昇躬著身子進了裏屋，裏麵的陳設還是跟半年前一樣沒動過，書籍台燈都還在原位放著。濂昇伸手在桌子上一抹，書桌上沒有灰塵，看來是韓奶奶經常都在打掃。
    屋內沒有一絲生氣，他在床邊坐下來，翻了翻桌上的書，拿起來開始看，看了一會兒又索性躺下了，將胳膊枕在頭下睡在疊成豆腐塊的被子上，他沒心情看書，就睜眼看著牆上貼的陳舊的海報。要不是這屋子的擺設沒被動過，那些超級英雄的海報還是韓瑞陽喜歡的，他真懷疑自己走錯了，屋裏隻有一股潮濕的黴味，一絲韓瑞陽的氣味都嗅不到，像窗台上那盆他送給韓瑞陽的小葉紫檀，幹枯得隻剩幾根枝丫，掉落的葉子全埋進土裏隨著根一起腐爛了。
    韓瑞陽也腐爛化為灰燼了。
    想起韓瑞陽，濂昇心裏還是一陣抽痛，他把手裏展開的書蓋在臉上，想象著韓瑞陽那張自信張揚的臉。
    以前他們總是能在學校的圖書館遇到，他學醫，韓瑞陽學藥。他說待在陸家沒意思，所有人都姓陸，就他一人姓濂，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沒人避忌他，卻也沒有人愛他，舅舅一家防著他，生怕他同常年在國外漂流的母親一起回陸家謀奪外公的家產。他說：“學長，我想休學，離開這裏，跟艾琳一起去找我父親。”
    那年他才十七，第一次鼓起想要遠走他鄉的勇氣，想要跟艾琳一起生活，跟艾琳一起去找他的親生父親。
    韓瑞陽勸他留下：“我不想看著你跟她一起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你該有你自己的人生。你穿上白大褂的樣子一定很帥，你是天才，不僅是老師的驕傲，也是我的。”

    作者閑話：

    白月光出線了……本文又名《渣男的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