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人死了以後，會到哪裏去呢？”
    “天堂吧……”
    “死的時候，會是什麼感覺呢？”
    “不知道，但那一天總會到來的吧。”
    “我聽說，人死之前，腦子裏想的人都是對自己最重要的人呢，如果你死的那天，你腦子裏裝的會是誰呢？”
    “秘密。”
    “說拉，千華哥。”
    “是你啊，笨蛋，你在我腦海裏，不管是生是死，都是你。”
    “嘻嘻……”
    ***
    小航，不管身在何處，我的人，我的心，始終離你不離不棄。
    我就在你的左邊，在你的右邊，在你的無處不在。
    ***
    我的手抖得厲害，但這並不稀奇，我的心比手抖得更厲害。
    這件被血染紅的衣服，此時此刻，在我的眼裏比拿著任何一樣凶器都讓我膽戰心驚。我顫巍巍的把衣服重新扔回了垃圾桶裏，倉惶逃了出來。
    而我異常的舉動讓顧千華忍不住支起身看我，看著他蒼白的不象話的臉，我站在他麵前竟然無法挪動腳步，愣愣地看著他，止不住的顫抖。
    “怎麼了？”顧千華吃力的下床朝我走近，我驚嚇的向後退了一步，緊咬著下唇無助地看著他。
    “小……路子宸，你怎麼了？”顧千華一臉擔憂地朝我走過來，似乎永遠冰涼的指尖拂著我的臉頰，我失神地看著他，不斷搖頭。
    永遠的溫柔如水。
    頃刻，也許就在那一瞬，情緒無法控製的把我壓垮。我最終忍不住的，在他的麵前，在一個我根本不了解，根本談不上任何關係的人麵前，像個孩子一般，失聲痛哭起來。
    這六年來，錯過了多少？
    生命，流逝了多少個歲月？
    我不要。
    我不要這個溫柔的男人，從我的生命裏溫柔的流失。
    而我的大哭把顧千華嚇了一跳，他有些手忙腳亂地看著我，不管怎麼安慰我，我都隻顧著大聲哭泣。我敢說，我已經很久沒哭得那麼撕心裂肺了。我並不想身邊的任何人離開，從我生命裏永遠的消失不見。可我卻不能做任何補救，生命沒有輪回，沒有後悔。我無法想象，那麼一個鮮活的生命，即將離我而去。
    “乖，不哭，不哭……”顧千華走上前把我抱在懷裏，輕輕撫摸著我的頭，像在哄著一個小孩子般，聲音如海綿一般柔軟動聽。我貪婪地聞著他身上極淡的香味，眼淚似要將我整個人化為灰燼，讓我墜入暗無天日的深淵。
    “怎麼了？是不是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顧千華柔聲說著，我緊緊地抱著他，生怕他從我的懷裏流失一般。顧千華歎了口氣，半響，才默默吞吐出幾個字。
    “是不是想他了？”顧千華慢吞吞地說，“我帶你去找他吧。”
    我緊緊抱住他，隻顧重複單調著搖著頭，聲線已哭到嘶啞，而顧千華並沒有推開我，隻是縱容般地讓我貼近著他，感受著他跳動的心髒。
    殘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和不可信賴，它從我的身邊逃離，吹起一道道深色的浪影。盡管現在我緊緊抱著這個人，但我仍然可惜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氣息已經漸漸稀弱，仿佛在下一刻，就會灰飛煙滅。
    “顧千華……”我啞著嗓音抽泣著，“你不會走的，對不對？”
    “嗯？”顧千華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抬起頭看著他，心如刀絞，不死心地再次重複了一次。
    “你不會走，對不對？”
    “我走？”顧千華失笑地看著我，“我能走去哪兒？”
    “你的病……”
    “……”顧千華的身體明顯一震，我揉著眼睛定定地看著他，隻見他的眼神從震驚轉為平靜，再從平靜，轉為跌入穀底的寒冷。
    “走吧，我送你回去。”顧千華冷冷地看著我，我卻死死地抓住他的不肯放手，他猛地用力甩開，我被他弄得踉蹌退後了幾步，手臂微麻地與他默默對視。
    “走吧。”顧千華走上前來拽我，力氣大得驚人。他現在對我的態度讓我很害怕，冷漠，生疏，撕破臉皮的他讓人不寒而栗。我被他拖拽著出了門，消瘦的背影沒有回頭看我一眼，直到走出了巷子，我才從他的手裏掙紮出來，揉著勒紅的手臂，死皮賴臉的站在原地不動。
    “以後別來找我了。”顧千華冷冷地看著我，似要將人拒之千裏之外，我的心莫名的傳來一股錐心的疼痛，看著他柔軟的長發溫順地伏貼在他的臉頰，眉宇之間化不開的濃鬱悲傷，著實是讓我又疼又恨。
    “顧千華，你去看病吧。”我看著他仍然不死心地勸道，顧千華默默地看著我，一絲決裂的冷笑從嘴角慢慢牽扯出來。
    “我最後說一次，走，還是不走？”顧千華扭動了一下頸項，一聲清脆的哢嚓聲響了起來。這樣的舉動無非是在為出拳打架前做的熱身，看來他是來真的了，現在的他，渾身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如果說我不怕那是假的，就憑他那個力氣，把我提起來雙腳離地蕩秋千都綽綽有餘，而我現在就像土地廟裏的石頭一樣附了身，不僅沒移動腳步，還不怕死的仰起了頭。
    “不走！”
    “好，有本事你就這樣一直站著。”顧千華憤憤然地瞪著我，大步流星地朝我走近抬起拳頭就朝我砸了下來。我嚇得立刻閉上雙眼，心底直念別出血就夠了，真的。
    可能是心理原因在作祟，拳頭還沒砸下來，我就感覺自己被狠狠地揍了一拳似的，吃疼地低呼一聲。然而那個拳頭始終都沒有落下來，正暗暗竊喜顧千華其實還是舍不得的時候，我悄悄地睜開雙眼。
    在我的眼前，赫然站著一個賣牛奶的毛頭小子，他一臉疑惑地看著我，關心地說道，
    “叔叔，你怎麼了，中風了？眼睛閉那麼緊幹嗎？”
    “……”
    “叔叔，你怎麼了，說話呀，眼睛瞪那麼大幹嘛，怪嚇人的。”
    “喂，剛才站在這裏的那個人呢？”
    “噢，他攔了一輛車，坐車走了。”
    “……”
    顧千華，你有種。
    在心底默默拿他當槍靶子翻來覆去的罵了N遍，站在我麵前的小子看著我一臉恐懼，估計是沒見過不用說話就能散發怨念的人。最終我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望著那深幽的巷子直發楞，顧千華，你這個二五零，你怎麼這麼拿自己的生命不當回事，你就快OVER了，真正的GAME-OVER了。
    他執意如此，我又何必流水無情，落花有意？我失神地轉身離開，臨走之前，我壓低嗓音惡狠狠地看著那個送牛奶的小子，從牙齒裏擠出幾個字，
    “你剛才叫我什麼？”
    “叔叔啊……”
    “你再說一遍？”
    “哥、哥哥，我、我還要去送牛奶……”
    “去吧去吧。”我不耐煩地揮揮手，那個小子立刻拔腿就跑，生怕我會吃了他一樣。
    悠悠蕩蕩地回到家時，一股刺鼻的煙味差點把我嗆熏死過去。客廳裏煙霧繚繞，我眯著眼尋找著顧航俊的身影，隻見他一個人縮在沙發裏有一下沒一下地吸著煙，手裏拿著一張報紙，正在饒有興趣地在報紙上烙下一個個小圓點，而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小圓點站在遠處一看，那就是一個字，歪歪扭扭的寶蓋頭，一個早晨的晨去掉一個日，合起來，就是一個烙的有些畸形的字——宸。
    顧航俊抬起頭，看見我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擺著一張要哭要哭的馬臉，燦爛地笑了起來。
    下一刻，報紙被他迅速揉成一團，準確無誤地砸在了我的腦袋上麵。
    而那張百老彙型的臉，也陰沉的像塗抹了青霜一樣，他朝我走過來二話不說就把我拉進懷裏，死死地緊抱著我。
    “你去哪兒了？”
    “有事，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一個人扔下了？”顧航俊的聲音裏滿是委屈，還沒等我解釋清楚，濕潤的唇畔就堵住了所有的話語，所有的言語都融化在了纏綿裏，一切盡在不言中。我被他弄得直接喘不過氣來了他才勉強放開我，顧航俊撫摸著我的臉，眼裏的擔心讓我禁不住想起了孤獨落寞的顧千華，我知道現在在顧航俊麵前想別人那是不對的，但我還是忍不住去想，我看著顧航俊，輕聲問道，
    “小航，你有跟顧千華聯係麼？”
    “他？”顧航俊忍不住蹙眉看著我，“問這個幹嘛？”
    “昨天聽你媽說他離家出走了，是什麼原因啊？”
    “他吸毒。”顧航俊看著我平靜地說，我驚駭的瞪大眼，差點沒被他這句話給弄昏死過去。
    “吸毒？他為什麼吸毒？”我拽著顧航俊著急地問道，顧千華會吸毒？讓我相信他吸奶粉我還勉強接受，但是說他吸毒，打死我都不信，這裏麵一定有什麼事。
    “我也不清楚他的……”顧航俊似乎不想再跟我在這個問題下討論下去，他看了眼廚房，又扭頭看著我笑起來，“我弄了你愛吃的炸雞扇，快來嚐嚐吧。”
    我看著他，勉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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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做了大篇幅的修改，心痛啊……都白打了。
    結局在你們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各位親放心吧，我不會那麼沒良的，哈哈。
    但千萬別激發我的鬥誌，小心我再給你們意外驚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