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我站在原地冷冷看著一臉玩味的顧千華，隻見他拿著刀慢慢移刀我的臉頰，冰涼的刀尖輕輕刮著我的眉宇，鼻梁，再慢慢滑到嘴唇。每到一處都留下一絲輕微的疼痛。我簡直無法忍受他這幾近變態的撫摸，我用手擋住了他打算繼續在我臉部徘徊的刀尖，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跟我走。”顧千華把玩著手裏的刀載著滿身的月色靜靜地看著我，那雙愛笑的眼睛無時無刻都保持著微微彎起的月牙形，我失笑地看著他，靠在門邊冷哼一聲。
    “憑什麼跟你走？”
    “就憑這是我跟你最後一次見麵。”顧千華看著我掛起一絲優美的淡笑，我微微一愣，見他的眼裏閃過一絲讓我心裏一顫的絕望。我默著聲不答複，他的話語雖然可信度不高，但卻讓我有股瀕臨懸崖邊緣的錯覺。是否真如他所說，這是他最後一次的邀請？而在我沉默的這段時間裏，顧千華的表情也經曆了好幾番變化，總之，不管怎麼變，始終有一層陰霾的憂鬱纏繞著他揮之不去。這種變化不定的臉孔似乎在百老彙裏的劇演裏才會出現，我遲疑地看著他，把頭轉向那片墨綠的草叢之中。
    “改天吧，路子宸還在等我。”
    “他被我打昏了。”
    “你……”我瞪大眼跳了起來，火冒三丈地就朝他砸一下去一個拳頭，顧千華靈敏地閃開，緊緊抓住我的手定定地看著我。長長的頭發從耳畔上滑落下來，他慢條斯理的吧頭發掠起來夾在耳後，仍然是一副處世不驚的慵懶模樣，直到這時我才發現他留了長發。一個男人留長發未免有些陰陽怪氣，但怎麼到他的身上，我反而還看到了一絲貴族的優雅氣息？靠，一定是撞邪了。柔軟的頭發襯著他消瘦的臉，要多邪魅就有多邪魅，什麼叫殺人於無形之中？這就叫殺人於無形之中。
    “放心吧，死不了，頂多明天就醒了。”顧千華理著自己的頭發懶洋洋地看著我，“走吧，時間不多了。”
    “我不去。”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顧千華看著我，突然一個轉身把手裏的刀擲入那片墨綠的草叢之中，隻聽見一聲悶響，刀插在了一棵樹幹上，震落了幾片樹葉。我嚇得忍不住低呼一聲，心髒立刻懸到了嗓子眼上。
    不知何時，顧千華又掏出了一把尖銳的小軍刀，他撫摸著刀尖意猶未盡地看著我，仿佛在撫摸著心愛的貼身物品，嘴角勾起一絲優美的弧線。
    “這次失手的話，你可別怪我。”
    “得得得，我去，我去。”我急忙製止住他小雞啄米地點著頭，顧千華滿意地看著我，拉起我便離開了顧家的大門外。我被他拉著心裏直呼耶穌，看他這架勢，我隻能舍命陪君子了。我上輩子一定是跟他們家結了梁子，否則這輩子不會接二連三的栽在他們手裏。路子宸，你認命吧，顧家這張巨大的蜘蛛網，你算是逃不出去了。
    然而顧千華所謂的“最後一次見麵”。無非就是去PUB裏麵跟我拚酒喝，我早就該知道，他說話跟顧航俊是一個德行，總是把你騙到坑裏了才給你說坑裏麵其實還有這些東西那些東西。而現在的我倚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臉烏雲地看著不斷往嘴裏灌酒的顧千華，迷離的彩燈變幻著不同的顏色映照在他的臉上。如果現在我不是保持清醒，我一定會以為自己拿著一個萬花筒看顧千華。那些讓我悶得慌的由於像夢魘一般在他身邊縈繞，如果說這六年來第一次打照麵讓我給他打個印象分的話，我一定會對他說，你變了，變得像焉掉的向日葵，委靡不振，讓人想揍你。
    而我和他之間得敘舊完全建立在了酒杯之上。不過前提是我一直沒喝，顧千華卻像幾百年沒喝過酒一樣一直猛灌自己。這樣的沉靜中隻有酒杯發出的清脆碰撞聲，倒酒時令人舒服的水聲，還有讓人起雞皮疙瘩的低聲沉笑。最後我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深沉，站起身搶過他手中的酒杯啪的放在桌上，拽起他得衣領就是一陣猛搖。
    “喝夠了沒有？”我對著他耳邊大叫，“你叫我來是看你喝酒的？如果是的話，那我就走了。”
    “別走……”顧千華被我搖得忍不住揉著太陽穴，皺眉低聲說著，“不準走……”
    “……”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又不露痕跡的輕呼出來，我放開他重新坐回到沙發上，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忍住把酒杯朝他頭上砸下去的衝動，靜靜地看著他。
    “隻有一個星期了。”顧千華眯著眼頗為神秘地看著我，我有些迷惑地看著他，他隻是笑著搖頭，又拿起一杯酒仰頭喝了下去，一絲晶瑩的銀線從嘴唇邊傾滑下來，他慢慢拭去嘴角邊流下的液體，滿腹滄桑的歎了一口氣。
    緊接著，我也歎了一口氣。
    他到底想幹嘛？叫我出來又裝深沉，又不說話。就算說的話我也聽不懂。顧航俊還在等著我呢，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鬼東西，都快把我急死了都，悶死了都，鬱悶死了都！
    終於，煉獄般的幾個小時，終於終於過去了。
    扶著走路搖搖晃晃的顧千華走出PUB，他渾身的重量全朝我身上壓了下來。我簡直想把他扔在大街上一走了之，但看著他這般頹廢的模樣我又有點於心不忍。我就是這種豆腐嘴豆花心，所以一直被人欺壓。顧千華的手臂環著我的肩膀，沉重的頭靠在我的肩上似有千斤重。淡淡的發香夾雜著一絲不知名的一樣香氣刺激著我的嗅覺，我一陣暈眩，差點站不穩腳。
    “喂，你噴香水了？”
    “我從不噴香水……”顧千華倚著我喃喃道，我有一些鬱悶地看著他，那個味道的確也不像香水味，但卻說不出到底拭什麼感覺，讓人有一種踩踏雲層的錯覺。我甩甩頭，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
    “你家在哪兒？”我扶著搖搖欲墜的顧千華有些著急地說，天啊，你可千萬別昏死過去，我要是昏過去我可有得受了。顧千華抬起迷離的眼眸四下張望了一眼，抬起頭有氣無力地指了指我的左邊。
    “走，那邊……”
    依他的話，我扶著他舉步艱難的往左邊走去。
    “然後？”
    “右拐……”
    繼續右拐。
    “接著。”
    “穿過那條巷子，你知道的……”顧千華喃喃地說著，我看了下離我們不遠的一條深巷，天色已經開始漸漸褪色，一片片灰蒙蒙的雲層仿佛要被一棟棟高樓大廈刺穿。此時此刻，街頭是淒涼無人的冷清，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竟有一絲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