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於我左手不能動，右腳又不聽大腦指揮安排，最後隻能采取互相安慰對方的方式。高潮來臨之際，我攬著顧航俊的肩膀向後傾倒，打著石膏的右臂受力一拉。
    “嗚嗚嗚嗚……”
    直到現在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痛，並快樂著。
    打著嗬欠載顧航俊的懷裏休息，眼角瞥到門邊，見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拉開一道縫，門外一個人影也沒有。但門外的地上，有一袋蘋果，依稀可見幾個蘋果從塑料袋裏滾落出來，散落的一地都是，分外惹眼。我猶如被一盆冷水直澆頭頂，抓緊了顧航俊的手。
    “怎麼了？”顧航俊懶洋洋的說著，嗓音裏從充滿了磁性無比性感。我搖著他的手，臉色難堪的說，“剛才有人來過。”
    “誰？”顧航俊直起身往門外看去，狐疑的回頭看我。
    “我不知道……”我心虛的說著，是誰？不管是誰，如果被他看到了我和顧航俊幹這種事，都對我們沒好處，搞不好，還會有更嚴重的後果。
    “怎麼辦？”我慌亂的看著顧航俊，他看著門外沉思了一會兒，搖頭歎氣。
    “不管怎樣，事情都發生了，靜觀其變吧。”
    “……”
    “怎麼，做壞事心虛了？”顧航俊玩味的看著我壞壞的笑起來，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繼續依偎在他的懷裏休息。到底是誰？蕾蕾根思付都在學校，顧千華很有可能，但他隻是個小case，不足掛齒，並不在危險區的範圍之內，我最怕的，就是來探親的顧夫人和路夫人。
    如果被她們看到，如流水般冷冷發怒的顧夫人和如雷鳴般燃燒的路夫人已經在我眼前曆曆浮現……
    在恢複調養的這一段時間裏，我是當夠了偽皇帝的感覺。蕾蕾的“宮廷舞”，顧思付的“奏折（成績單）”，顧航俊的侍寢，顧千華的專業按摩，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爽的事麼？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逍遙日子了，不過感覺頗不一樣，以前的滿足感不管怎麼樣也填補不了心靈的空虛，可現在，我卻是大大地幸福。
    出院當天，顧夫人親自開著她的香車來接我，讓我頗有些受寵若驚。我仔細觀察揣摩著顧夫人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看是否有一些蛛絲馬跡。然後顧夫人一直都是笑臉迎人，絲毫看不出其他的情緒，唉，那天看到的人是不是她啊……
    在回家的路上，顧夫人透過後視鏡時不時的看我一眼，當車子在一個路口遇紅燈停下來時，顧夫人發話了。
    “小航，打工的事你全推了吧。為了打工你連學業都耽誤了，好好在家裏休息幾天，下個星期我們移民去美國。”
    “……”剛剛才喝進口的紅茶被我一滴不剩的全吐了出來，嗆得我直掉眼淚，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迅速看著坐我旁邊拿紙給我擦嘴的顧千華。
    “你搞得鬼？”我皺眉在他耳邊小聲嘀咕著，顧千華一臉茫然的搖頭，抬起頭看著顧夫人。
    “媽，怎麼突然做這個決定？”
    “我考慮很久了，讓小航在更好的環境下生活，對他也有好處。”顧夫人纖細的手敲打著方向盤，似乎對自己的決定很滿意。
    “那蕾蕾和思付呢？”我急忙插話，有沒有搞錯，移民？簡直天方夜譚！
    “他們也要一起啊。”顧夫人莞爾一笑，我的心卻猶如跌倒萬丈深淵。移民？我才不要，我要留下來陪顧航俊，當他的狀元夫人。
    “那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車子疾馳在高速公路上，顧夫人一個急刹車，硬生生的就這樣在高速公路邊停了下來。我嚇得大驚失色，連坐在旁邊的顧千華也不例外。他因為急速刹車導致的慣性而一頭撞到了窗玻璃，此時正捂著頭痛苦的呻吟。
    “媽，你這樣很危險的！”顧千華捂著他的半邊臉埋怨的抗議著，我坐在一旁驚魂未定，好一個翻臉甚翻船的女人……
    “他們可以不去，但小航你必須去。”顧夫人悠然淺笑的透過後視鏡看著我說，我渾身一震。以前我就覺得顧千華的冷笑已經夠冷了，但遺傳終究是遺傳，顧夫人的冷笑，才叫真正的雪上又加霜。看看，現在都指名道姓的欽點了，這叫我該如何是好？
    “為什麼，留在這裏不也是一樣的麼？”我忍不住出口反駁，顧夫人輕笑起來，一個猛踩油門，車子就飛馳了出去。顧千華再次碰到車窗，痛得大聲慘叫。
    “媽！！——”
    車子一個漂亮的刹車，穩當的再次停在了高速公路邊，而車裏的人除了顧夫人外，我跟顧千華無疑是最慘的受害者。
    “小航，媽媽是為你好。”
    “我、我知道。”我嚇得緊抓住顧千華的連連點頭，心髒還卡在嗓子眼不肯降落，“有事好商量——”
    顧夫人冷笑一聲，再次故技重施。
    “去！我去！請務必讓我去！”我發瘋似的在車裏大叫，顧航俊啊顧航俊，你投的什麼胎，居然讓這個女人當你的娘，怎一個悲字了得！
    ***
    回到家後便把這個消息宣布給蕾蕾和顧思付，蕾蕾高興的在家裏又蹦又跳，而顧思付的反應出奇的平淡，而我，垮著一張臉，十分的unhappy。
    實在搞不懂，移民就移民，為什麼要搞得那麼急？是不是有什麼事她沒給我說？但是想來想去，卻連一個標點符號也沒想出來。
    “哥，怎麼了，悶悶不樂的。”顧思付遞了杯茶給我，我歎了口氣，端起茶喝了一口。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坐在我的旁邊默不吭聲。
    半響，他才慢慢的吐出一句，
    “是因為路子宸嗎？”
    “噗！”
    剛喝下的茶，再次全吐了出來。
    “哥，沒事吧。”顧思付拍著我的背關心的說，我猛烈的咳嗽著，手裏的茶杯差點被我捏碎。混小子，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事？
    “沒事，隻不過有些煩而已。”我胡亂的含糊過去，顧思付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隨即看向別處。
    “那你呢？孫娜那裏你怎麼辦？”
    “再說吧，是該做個了斷了。”顧思付看著院子喃喃道，蕾蕾朝我跑來，撲進我懷裏開心的笑著。
    “哥哥，以後我們不用再吃苦了！”
    “是啊……”我摸著她的頭笑著說，心裏卻越來越難受，並不是因為顧航俊，而是因為別的東西，似乎有珍貴的東西，要流失了……
    顧思付一直看著院子，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最後一抹金色的夕陽映照在院子裏，牆壁上灑著明晃的金黃色，像極了大片大片的向日葵。那棵枯老的樹，似乎也在我我們即將的離去進行最後的道別。
    “這院子，裝了我很多回憶呢。”顧思付襯著下巴目不轉睛的看著院子，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底泛起一絲惆悵，蕾蕾在我的懷裏難得的安靜下來，乖乖的看著院子。
    “小時候為了和哥搶一塊餅幹，我們從上鋪打到下鋪，最後餅幹卻碎了，我還因為這件事恨了哥好幾天。”顧思付輕聲笑了起來，受他的感染，我不禁悄然感動，兒時珍貴的回憶，如鑽石般耀眼閃閃發亮，現在我的眼前，仿佛有兩個孩子在嬉戲打鬧，開懷的笑著。
    “我們一起打架，被老爹罰站在門外一晚，打了一個晚上的蚊子，嗬嗬……”
    “蕾蕾那個時候還是個鼻涕大王咧。”
    “哼！我才沒有！”蕾蕾生氣的反駁，“你不是上了小學還尿床麼！”
    “那請問是誰半夜三更睡不著偏偏要跟我擠一張床的？”
    “你……哥！顧思付欺負我！”
    “沒禮貌的小孩！”顧思付壞笑著伸手掐蕾蕾的臉，蕾蕾氣得在我懷裏對顧思付拳打腳踢，我們三人在小小的床上扭打在一起，笑成一團。
    “哥哥，太陽落山了。”蕾蕾看著院子呆呆的說，我跟顧思付不約而同的看向院子，屋子裏一下陷入了安靜之中。
    小床上鋪還貼著早已褪了色的海報，多拉A夢的臉被我塗掉了，旁邊寫上了幾個大字：加油，顧航俊。
    迷你廚房似乎也在褪色，精致的餐具安靜的躺在桌上等待主人的青睞寵愛，似乎一切一切都沉浸在最後的回憶之中。院子，它承載了太多太多夏日裏的美好回憶，家，給了我太多太多的溫暖親情。這裏的一切，似乎都有生命，而我，早在不知不覺之中愛上了它們。
    太多太多的夜晚，太多太多的塵埃，那些期待，歎息和心跳的時刻。
    整個世界像抽空了聲音，剩下的所有鏡頭像是無聲的電影在眼前播放。
    時光變成狹長的走道，沿路標記著記憶和習慣。
    眼淚除了懦弱之外，什麼都不能代表。伴隨著月光的點亮，昨天發生的事情，今天回味，眼淚在明天將會流出來。
    離不開的別離，回憶總是潮濕的。
    捫心自問一句：怎樣才叫幸福？
    看著顧思付的臉，早已布滿淚痕，蕾蕾在我的懷裏，濕了眼。
    花飄香，人陶醉。
    路遙遠，情亦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