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和好友軒兒喝西湖龍井。
    她原本不是靜的下來的女子，卻也有模有樣的品著茶水。
    我把頭上的一枚發簪取下，放在手中把玩，藏青色的寶石閃著奪目的光，在杯中投下藍色的影子。
    “為什麼不在本校繼續讀高中了？”她緩緩發問。
    “沒什麼。”我旋轉著發簪，也沒有看她，低著頭說，“隻是不想在那裏念了。其實在那裏不是一樣，隻不過想有一個全新的開始。我本不是懷舊的人。”
    話說到這裏，我們都住了嘴。
    有人輕輕的敲門，我頓了頓，叫那人進來。
    小奴走過來說老爺有請。
    軒兒不覺輕笑了。
    “如何？”我放下茶杯問她。
    “倒是不多見這般的規矩了。”她不看我，盯著青花瓷的杯兀自說著，“如今實是難得活出這份雅韻了。”
    我自是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應付道：“不消說了，祖傳下來的。你且坐坐，我去去就來。”
    “不了，我也走了。”她站起身來，“每次來，都生怕做的不周，簡直是遭罪。到這來，每次都覺得心淨明了。”
    我笑笑，喚來小奴送她。徑直去了父親的房間。
    門內有人。
    但凡是這個時候叫我來，就是要我逐客了。好似我是天生做這個的，得罪人的事偏偏安插在女子身上。
    我推開檀木門，一個富態十足的男子坐在父親對麵。西裝革履的，實在是透著股銅臭味。
    “桫欏，這是王先生。”父親示意我過去。
    那男子回過頭來，頗為驚訝的說：“早聽說樂小姐傾國傾城，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我看得出，他的目光是停留在我的旗袍之上。
    旗袍在如今自是不多見的。更何況這一件是大清朝的珍品。
    “王先生見笑了。桫欏自知是這衣服襯得人好看了。”我做個萬福，走到父
    親身邊去。
    “這小丫頭真是調皮。”父親搖晃著杯中的清茶，翠綠的葉子被這個舉動折了個跟頭，在淺色的水中來回翻滾“如今的衣服是太露骨了，少了些韻味，這丫頭要是穿上平常的衣服，也沒什麼過人之處了。”
    “不不不，”王經理繼續奉承，“樂小姐的美和衣服是無關的。”
    “行了，王先生。”我打斷他的話，懶洋洋的說“我們家沒有什麼值錢的收藏品，父親年事已高，也沒有出席任何場所的習慣，您若是無收不歸，那小女就請小奴擺上一桌好菜請先生品嚐，權當謝罪。”彬彬有禮之中鋒芒畢露。
    王先生的臉色立刻變了，話以至此，他停止了寒暄，直接挑明：“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空著手走。天下誰不知樂先生腰纏萬貫，網羅天下寶物。”
    “那好。”我就知此人又是奔錢而來的俗氣之人，於是說道“我就與先生玩個遊戲。”
    王先生點頭示意我說下去。
    “這屋中盡是寶物，隻有一件，至今也不知是不是真品，若是先生能找出來，我就代父親滿足先生的要求，要是找不出，您就自行出去，再不往來。期限是：十分鍾。”
    說完，我瞥了一眼父親，畢竟這賭大了點。
    父親微微點頭，默許我的行為。
    這一局勝卷在握。
    我知道王先生對古物頗有研究，但是今日他必定會栽在我手裏。
    果不其然，他在屋中渡步了幾個來回都沒有停下，顯然是沒有找到，肥胖的額頭上布滿了汗漬。
    十分鍾過後，小奴宣布：王先生輸了。
    王先生顯然心有不甘，他說：“還請小姐指點迷津。”
    “很簡單。”我故作神秘的在屋中走了一周，最後停留在達•；芬奇的《麥琪的禮拜》。
    “這幅畫是真品啊。”王先生迷惑不解，“這曆來被認為是意大利的重要畫作之一啊，還能有假？”
    “王先生，不要被名聲所迷惑。”我頓了頓，“薩拉斯說：‘我們今天看到的《麥琪的禮拜》，沒有一筆油彩是列昂納多塗上去的。天知道是何人所為，但絕對不是列昂納多。而且那個家夥連個好畫師都不配。’您請看，聖母的右腳趾和足均為尖梢，聖子的小腳活像用木頭刻成，頭上好似戴著’兒童發套’。幾個世紀以來公認該畫是列昂納多一人製作，對精通人體解剖的他是一種侮辱。這幅畫，如今都存在爭議。“
    一席話講完，王先生已甘拜下風。
    他不再言語，向我們鞠了個躬，就告辭了。
    父親的臉也一下失去了笑容，他麵無表情的說：“老把戲了，下次就沒這麼輕鬆了。你下去吧。“
    我做了個萬福，從房間了走出來。在客人麵前顧盼生輝的父親，在家裏人麵前是如此的冷漠，怪不得母親會因為受不了他而離去。
    人生之事，每每如此，真不知上天是如何安排的。
    明天是升學的日子，我決定回房間準備準備。
    還沒走到房內，小奴把手機拿過來說有人找我。原來是軒兒有事，請我出去。
    我匆匆換了衣服，拿了車鑰匙，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