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遲到的晚宴
    易天行驅車回到家，已將近四點半。他迅速地衝完澡，換上幹淨的襯衫和西裝，收拾停當，立即出門，他看了時間“17：10”。從他的公寓到城市另一頭的汪家大宅，最快隻需要40分鍾，考慮上傍晚路況，一小時到達應該不成問題。印象中汪婉儀提過宴會六點三十分開始。易天行在心裏估算著時間，不是很充裕，也不至於遲到。到汪家最近的路線是上高架走二環，可惜晚上5點到8點時段高架交通最擁擠，堵車是家常便飯，一堵就說不準時間，以他在這個路段有過的切身遭遇來講，說不定會比繞遠路花上更多的時間。所以易天行看到高架入口處顯示的擁堵狀況後，馬上決定改道而行。
    忠仁東路，這個時段不像都市多數馬路的繁忙擁擠，車流勻速有序地前進著。大概是因為高架的通車，到城東有了更短的路線，分流走了大部分車流。忠仁東路不複以前車水馬龍的熱鬧。多久沒有來這條路，易天行記不清了。公寓到易氏大樓的路在不同方向，他極少到汪家找婉儀，就算去走的也總是高架那條路，幾乎沒有機會經過忠孝東路。車流行進到忠孝東路和花園路交接的十字路口時被紅燈阻斷，易天行排在車隊中，抬手看表，還好從出門到現在才20分鍾。這裏的紅燈比較長，他忍不住轉頭去看那條熟悉的街道——花園路，文藝氣息濃鬱，透過梧桐脆綠的新枝嫩葉“寰宇大劇院”五個大字閃著銀光。再遠，就瞧不見了。從寰宇正門出來穿過街道，往裏走轉角處就是他曾經常會去的那家咖啡館，和林寒一起。易天行的視線被牢牢吸引在花園路口一個身影上。那明顯是個年輕女子，身材纖細，長發如墨，側影熟悉。女子揚手招車，攔下出租車。出租車筆直從等候綠燈的車隊前開過的瞬間，他的眼睛吃驚得瞪大了，他看到了她的側臉——林寒。她，坐在出租車上，沿著花園路離去，相似的情景，不同的是他，不在車後的馬路上，而在旁邊路上的車子裏。“天行，今天我在寰宇大劇院門口看見她了。”不會錯，是她，消失兩年多後突然出現。他被卡在車隊裏，腦海空白一片，什麼也做不成。信號一轉綠，一個念頭猝不及防地占據了他整個腦海。他踩下油門，車子偏出車隊，加入向左轉的車隊。來不及看時間，來不及考慮宴會可能要遲到，隻有“追上去，追上去”一個聲音環繞在他耳邊。一條街，又一條街，左轉右拐，一條馬路又一條馬路，他緊盯著前方較遠處的紅色出租車，不知經過了多少路，直到信號燈將車隊截斷，在一個十字路口後他終於失去了那輛紅色出租車的蹤跡。
    汪婉儀不停從拎包裏掏出手機看，一臉焦急。“婉儀，天行還沒到嗎？”頭發灰白的老者走到她身邊輕聲問。“爸爸，還沒有，可能路上堵車吧。”汪婉儀立即掩去焦急的神情，微笑著回答。“別幫他說話了。知道你生日宴會這個時間容易堵車，不會提早些出發？易家這小子心思都在生意上，都不把我們汪家的公主放在第一位啊？這不行，可得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談談。”汪震陽拍拍女兒的肩膀說道。“爸爸，不要這樣講。您不常教育哥哥‘男人應以事業為重，女人放一旁’嘛？再說天行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才會耽擱的。”“別幫那小子說話了。放心，今天是你生日。隻要那小子來，爸爸就不會找他麻煩。玩得開心些。”說完，汪震陽離開女兒，去招呼大廳裏的賓客。見父親去跟商界的朋友聊天，汪婉儀長長地出了口氣，轉身向大廳外走。
    雖然反複提醒他記得要準時參加，但到現在人還沒到，她仍舊不安心。易天行一直非常守信守時，上周他親口答應會準時來的，她有些擔心會不會是路上出了事，所以決定打他的手機確認一下：“喂，天行。”
    “恩。”易天行接通電話。
    “宴會還有十分鍾就開始了。我在花園等你。你過來了嗎？”
    易天行抬手看了一眼表，6：22，又望見一眼前方的車隊緩慢地前進，心裏暗叫不好恐怕要遲到：“我在路上。現在堵車，東向通行速度很慢，我恐怕得晚點到，對不起，你先進去吧，別等我。”
    “哦。”她語氣失落地應答。
    “我會盡快趕過來，先掛了，拜拜。”易天行摘掉耳機，伸手揉著眉心。電子地圖顯示他現在的位置在城南，從這裏趕去城東的汪家，等於繞城半圈，鐵定要遲到了。就算婉儀剛才沒打電話來，他也得通知她一下。
    因為是汪婉儀的生日宴會，而主角的男友卻沒到場。汪震陽聽女兒說了易天行路上堵車要晚點到時，盡管心中不滿卻顧及女兒沒有發作，反而通知大家把晚宴正式開始的時間延後了半個小時。
    可是，易天行依舊遲到了。汪婉儀撐著笑容要求父親開始晚宴後快半小時，男主角才匆匆走進大廳。他走到一身粉色低肩晚禮服的汪婉儀麵前，一眼望見旁邊的三層大蛋糕。他突然意識到今晚自己犯的不止一個錯，今天好像是汪婉儀的生日，這個似乎是她的生日晚會，而作為男友的他居然要看見蛋糕才想起來，更糟的是他已經來不及買禮物了。
    汪婉儀拿起一份切好的蛋糕遞給遲來的男友：“天行。”淺淺地笑道。
    易天行接過碟子：“生日快樂！婉儀，”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對不起，來晚了。”
    見他已經趕來又真心地道了歉，汪婉儀原本鬱促的心情好轉許多，笑著搖頭表示沒關係。
    正在這時大廳內樂聲響起。易天行將碟子放在餐桌上，一彎腰向身前的女友伸出手：“汪小姐，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您跳這個舞？”一隻雪白的玉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轉眼間，大廳中燈火輝煌，伴著樂隊悠揚的演奏裙擺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