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切都已注定
    事情沒有古柏想象的那麼順利，林寒的確還認得她，但這並不代表雨過天晴。頭一個月林寒仍然一言不發，怕見生人，常常神遊太虛。有時她忍不住追問這一年裏發生的事時，林寒的淚水便一發不可收拾，讓她手足無措，隻好閉口不提這個禁忌。就這樣，她白天去醫院照顧妹妹，晚上回家抓緊時間處理高助理從美國傳來的資料文件。林寒在他們悉心的照顧下逐漸有了好轉，三個月後已經會開口和他們說話，神智清醒很多，見陌生人也大膽許多，不再總是淚眼婆娑。
    想到這，林嵐心情頓時開朗：如今半年多過去，林寒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如果不知情的話恐怕想象不到半年以前她曾經遭遇的事。但看不出並不代表沒有發生過，林寒的傷並沒有撫平，她也不會就這麼算，雖然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但是她絕對不會放過他——他騙走了妹妹的初戀，拿走了妹妹的第一次，剝奪了妹妹這輩子做母親的機會，可能還有更多他不知道卻深深傷害了林寒的事——她一定會問到他是誰，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她走入病房，林寒正坐在窗台上讀書，見她來了，開心地放下書，走過來。“姐。”林寒恢複後一直這麼稱呼，不再同以往那樣直呼她的名字。“恩。出去走走？”“好啊。”
    “姐，想什麼呢？”林寒俯身問林嵐。
    “想我第一次來這裏的情形。”林嵐回過頭望著妹妹，沒有細講。她想起就是在那次散步中，林寒在她的詢問下，流著淚訴說了那一年發生的事。她終於知道了那個男人的名字，也堅定了她報複的決心。
    “是來看我。那時，我……”太傻太軟弱，因為一個男人傷得體無完膚，放棄自己，反而傷害真正關心她愛她的人，現在的局麵追根到底是她造成的。“姐姐，我對不起你。是我不懂事，讓你擔心了。”
    林嵐舉手輕輕抹去妹妹眼角的淚水：“傻瓜。那我這兩年生病，常常住院，要你們分心照顧。豈不是也要向大家道歉？”
    “姐，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寒無奈地笑，推著姐姐走進病房，隨手帶上房門。“今天逛了那麼久，一定有些累。躺一會吧。”伸手攙林寒回到床上，幫她脫去外衣，蓋上被子，然後轉身去掛衣服。
    “好。不過再聊會。我現在還睡不著。”林嵐起身拉過床邊的椅子，示意妹妹過來坐。以她對妹妹的了解，早就看出林寒有話想說卻猶豫著不敢開口，估計是關於那件事。她和易天行分手，林寒一直把責任歸到自己的身上；再加上她的病，身體時好時壞，林寒就更加緊張，她發生一點芝麻小事都會坐立不寧、寢食不安。這次忽然爆出易天行要結婚的消息，林寒恐怕更加害怕她受不了會倒下，所以昨天她才故意裝作沒有看到，希望妹妹安心，今天聽古柏一說才想到這個法子是治標難治本，她一日不知，林寒就會惶恐一日。這樣不是辦法。
    林寒坐在床邊，心裏掙紮著要不要將事情告訴姐姐，今天姐姐的心情好像不錯：“姐。”
    “有什麼話要對我講，說吧。”林嵐凝視著妹妹，思考著怎麼應對妹妹可能有的反應。“今天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早就看出來了。放心，姐姐有心理準備的。”
    林寒心中打起小鼓，她一咬牙心一橫，開口說：“昨天雜誌報道，說易天行要結婚了……”她緊盯著姐姐的臉，生怕錯過她的一絲情緒和反應。
    “和震陽集團的公主汪婉儀——知性美女心理谘詢師，我知道。”見妹妹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她接著說，“郎才女貌，很般配。”語氣很平靜，臉上也沒有露出任何痛失所愛會有的表情。
    “你知道了？昨天我跑回來前你就看……”
    林嵐很快接過她的話，很吃驚地問：“昨天？不是啊，我在這裏消息比較閉塞，要不是古柏告訴我，我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
    “古大哥，也今天來告訴你的？他怎麼可以？”雖然猜想古柏是出於好意，怕她開不了口又記掛在心，所以替她說出來，但是沒有和她商量就說，她難免生氣
    “為什麼他不該告訴我？小寒，難道你不打算讓我知道這件事嗎？”林嵐伸出手握住妹妹放在床邊的手。
    “不是，我正打算告訴你的。姐，要不是因為我，現在和他幸福地在一起的一定是……”說著說著，淚水滑落。
    “傻瓜，不是這樣子，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和易天行會分手不是因為你。”
    “不要安慰我，我都知道，你想為我報仇才接近易氏兄弟，才會愛上易天行；也是因為我，你才會騙他，讓你們之間出現問題，最終不能在一起……都是因為我……”林寒更加激動，最終泣不成聲。
    “別哭，小寒。你聽我說，不是這樣。”林嵐坐支身，拉過妹妹，希望她能聽進自己的話，結果她一點都聽不進去，反而越哭越厲害。林嵐望著淚流滿麵的林寒，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來止住妹妹的眼淚。隻好使出撒手鐧了，她不再勸說，屏住呼吸，眉頭微皺，漸漸放鬆原本抓緊林寒的手。
    林寒很快發覺姐姐的“異樣”，再也顧不上自怨自艾，反握住她的手，一臉焦急地詢問：“姐，你怎麼啦？是不是又不舒服？”
    又上當了，林嵐淺笑著搖搖頭：“我沒事。”她可沒有撒謊騙林寒。
    “真的沒事？你不舒服時老是怕我擔心就硬撐，好多次自己忍疼，就是這個樣子。”林寒起來坐到床邊，伸手摸姐姐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燒。溫度不高，比她的還冷。“姐，不舒服不能忍的，我去叫醫生。”
    “不用，我真的沒事。別擔心。”林嵐拉住妹妹不讓她起身，嘴裏反複強調事實，她沒打算嚇妹妹。
    林寒還是一臉擔憂：“那好吧，不過你逞強忍痛前科累累，沒信用了，我不放心。所以不管是不是真的沒事，你都得躺下休息。”說完，小心地幫姐姐抽去靠枕，扶她躺下，坐在一旁監督。
    林嵐倦怠地閉上眼睛，她的確倦了，先睡下也好。還好這個方法對付妹妹百試不爽，不然她無意中提的話題再讓妹妹情緒陷入低落無法自拔，萬一抑鬱症複發，她就真的無法原諒自己，況且如今的她已經沒有心力再承受一次，沒有能力再同時支撐起崩潰的妹妹和繁忙的公司。